“赫敏。”
简微微抬头，一抹微笑染上嘴角，她轻轻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餐桌上，波特手中被揉搓得破破烂烂的牛皮纸，而格兰杰——或者说赫敏，则顶着一头炸毛的卷发，见清洁工二人组出现在餐桌旁，便不以为然地哼哼两声，刷地扭过头，彻底无视掉哈利那即将刺穿木头的，带有质问的目光。
维罗妮卡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木桌，灰尘抖落，她满不在意地拍了拍校服上的木屑。听到身旁的动静，刚抬起头便被索菲亚脸上的神情吓了一跳。她的眼皮耷拉着，就像是被钩子勾住了眼皮，这会却迫不得已地依照大脑的指使，才勉强扫去倦意，睁开眼瞧瞧这个美丽的世界。但就算是如此，她手里仍拿着一本《中世纪：繁荣与衰落》，“津津有味”地细品着那段令人头疼至极的历史。
安泽尔一扭头，便看到某人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他翻了翻眼睛，心中难免感到不耐。
“白眼别翻得太早，”简喃喃地道。“她脑子可比你好使，不对，这貌似不是脑子好使不好使的问题，而是思考问题时用不用脑子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这么毒舌了？”
“跟梅娅学的，有事吗？”简冷漠地扫了一眼安泽尔，掐起高脚杯—即使杯中空无一物—向少年致敬道。
“梅娅·麦克史密斯？！”
“淡定，淡定，你可是一个阴晴不定的斯莱特林。”简拿出一卷羊皮纸，拿着羽毛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一起去图书馆？”索菲亚整理了一下黯淡的铜色发丝，便轻手轻脚地出现在简旁边。见安泽尔微微皱眉，便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我想，我们几个需要把信息中和一下。”
“不去。”瞧瞧，这厮拒绝的毫不犹豫，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她。
“No one is asking for you, baby boy.” 索菲亚顿了顿，语气生硬地开口。“除此之外，我建议费恩先生不要有事没事，就表现的像匹阴晴不定的种公。”
闻言，安泽尔耸了耸肩，嗤了一声，便低头抚上自己喉结下的choker，再次抬头便换上了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
“我看你是查不出来什么信息，才想起来把我们叫在一起吧。” 安泽尔嘲讽一笑，索菲亚的脸则是一黑；见状，少年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好似生怕错过某人的表情变化一般，他聚精会神地观察女孩的瞳孔，唇角，眉头，然而，什么都没有。“这么说起来，在你眼中，我们的利用价值应当还有些余额吧？”
“是啊，你的利用价值加起来还没有一条死鱼多，更何况，死鱼至少还能吃。”索菲亚坏笑着倾过身，道。“你那根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利用价值呢，嗯？”
“你要试试么？”安泽尔背起书包，收起了浑身的锋芒，含混地问道。
“不要脸。”索菲亚退后一步，摇了摇头看向简。“走吧，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我并没有在魔法界长大的经历，有些事情我俩知道的不如你和梅娅清楚。”
戏精本精啊这是。
只不过，少年脑中顿时茅塞顿开；忽地，他鬼使神差地转过身，跟上了两个并肩而行，穿梭于楼道间的女孩。
那人，也许真的只是想要调查真相吧。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而不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
“喂，看路。”
突然，衣角似乎被一只无形的钩子勾住，她往前走，衣领便趁机勒住了女孩的脖颈；她后退几步，整个人却像是被主人揪住脖颈子的猫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少女沉默了半晌，将勾住衣角的“咸猪手”拍开，望着墙上的壁画，再度陷入沉思。
“我记得，城堡里面的画像基本都会动，不是吗？”索菲亚喃喃地瞪着画中那只一动不动的老鼠，道。“为什么这张油画中的老鼠却像是—”
“静态图片？” 安泽尔脱口而出，就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他兴奋地瞪着画中那一动不动的老鼠。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索菲亚肯定地道，她黯淡的铜色卷发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重新燃起火光，火苗透过她小麦色的皮肤，为少女的皮肤添上了光晕。鬼使神差地，她上前一步，却仍与安泽尔隔了几步的距离。
“大概吧。”
“但你出于某些原因，这些东西你不能对别人说。” 索菲亚翻开典籍，道。“这本关于黑死病的书，是我在公共休息室翻到的。”
“那你能不能，”闻言，少年眼前一亮，他上前抓住女孩的双手，火急火燎地开口。“你是在那里找到这本书的？”
“画像下面，其中的老鼠也是后期被贴上去的。至于画像本身，那应该是一名红发妇人，仔细想来，那人倒是…”
女孩支支吾吾地抬起头，却不经意间看到少年那微微凸起的颧骨，以及下颌骨处颇具古典韵味的线条。
这些在画中看过，但依旧令人感到似曾相识的东西，无不暗示着那副画中的女人，与眼前少年之间隐隐的联系。
还有那名无头女尸的服饰。
之前还有些不敢确信，现在想来，那只出现过两次的老鼠，却以一种异常巧妙的方式将两幅画联系到了一处。
不过，在她看来，那只被其他生物围绕着舔舐的老鼠，显然是顶替了《最后的晚餐》这幅画当中犹大的位置。
考虑到画中老鼠的相同之处，关于这俩张图中所描绘的事件，她或许能在麻瓜界找到答案？
还有，圣厄尼苏拉内部的秘密—
“那副画的下面，有没有标注什么东西？”
“没注意看。”
安泽尔戏谑地挑起眉，少年嘴角微掀，不带出声地来了句——
你骗鬼呢？
“手拿开。” 意识到双方之间诡异的距离，索菲亚倒吸一口气，微微转动手腕，咬牙切齿地道。“我说没注意就是没注意。”
套话不成，反倒被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觉得火弩箭是谁送的？”
“知道波特喜好，曾在霍格沃兹就读，现阶段不便暴露身份，有足够积蓄买火弩箭的纯血巫师。” 女孩耸了耸肩，没好气地道。“再结合今早餐桌上，卢平教授的表情，我想你应该知道答案。”
见某人一副了然的表情，索菲亚轻哼一声，单手拎起背包向图书馆走去。
“还真是兵不厌诈！”
“怎么了？”
“赫敏？”
“你还好吗？”
“我没事。” 索菲亚举了举手中的书，随口问道。“倒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赫敏欲言又止地看了少女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说，哈利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青春期的男孩子嘛，你要理解。” 索菲亚笑着道。“而且就目前来看，火弩箭的出处，确实很值得怀疑。”
“不过，就现在来说，我有些还没有落实的想法暂时不能跟你讲。” 女孩见到赫敏目光如炬的眼神，不由得微笑着道。“但怎么说呢，这段时间难为你还得同时顾及波特先生……哈利的情绪和巴克比克的事了。”
“那天……博格特的事，你还好吗？”看着女孩眼下的乌青，赫敏欲言又止地问道。
闻言，索菲亚眼中闪过几道不明的思绪，笑容僵在了嘴角，而脸上那层皮，则如同老化的橡胶那般，紧紧地拉扯着女孩脸上的肌肉，将女孩努力维持的笑容撕碎。而善解人意的笑容下，却是抹不掉，化不开的伤疤。
“索菲亚？”
“我没事。”索菲亚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她抱歉地看了一眼赫敏，道。“失陪。”
“怎么了？”察觉到好友情绪不对，维罗妮卡走上前，道。
“没什么？”女孩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看向简和梅娅，道。“我问件事，梅娅，维罗妮卡，你们还记得咱们公共休息室的书柜旁那张画像吗？”
“标注着卡西·菲利普斯的那张？我记得那张画上的女人的裙角好像是被老鼠咬住了来着？” 梅娅仔细回想起来，慢吞吞地开口，道。“不过那张图倒是让我想到了十多年前报道的一件事。”
圣厄尼苏拉，又或是断头案？
索菲亚坐直了身子，丝毫没注意身后略低的气压，身手接过了梅娅递过来的那张，经过裁剪的报纸。
“这件事，你怎么不直接问他？”
“你觉得我会当面打探人隐私吗，嗯？”索菲亚扭头看向维罗妮卡，而身后的红发少年则早已走远。
“你是指，那副画中的女人，长得有几分像费恩？”简漫不经心地开口，手微微抚过发丝，道。“当时，你们说到那十三个普通人的不幸遭遇的时候，我就想起来——
我母亲曾经提过一句，费恩的母亲从那次灾祸中失踪，到六年后被发现死亡时，尸体则少了一根小拇指。
但后来，尸体凭空消失，我们目前无法进行确认。”
“这绝对不是巧合。” 梅娅呢喃道。“你说过，费恩的母亲是麻瓜出身？两次遇害都关系到麻瓜界与魔法界的人。”
“梅娅，你有没有查过，当年遇害的那十三个麻瓜都是什么人？”维罗妮卡伸手戳了戳自己的眉心，道。“我觉得这事有点不正常。”
“不知道，所有报社都没有报出那十三个人的姓名，根本无从查起。”梅娅摇摇头，道。
“会不会是麻瓜界的政要？” 维罗妮卡眉头一皱，道。“涉及到不同利益关系之间的勾心斗角什么的？”
“要么是政要，要么是根本没有记录在案的无业游民，又或者，两者皆有。” 索菲亚支起下巴，手中的羽毛笔微抖。 “我怎么觉得这些案例，有点像麻瓜界非典型的恐怖组织作案，为的是铲除势力？”
暗处，少年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痞笑，他好笑地看着脸色黑如锅底的好友，似笑非笑地道：“关于这一点，她倒是察觉的挺早。”
“政要？”一时间，只有简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个词。
“你不会想说——”凭着多年来的默契，维罗妮卡猛然醒悟过来，一双灰蓝色的美目直不楞登地盯着索菲亚。
简则收起了眼中漫不经心的笑意，认真地思考着什么。而梅娅则在文件夹中翻找着什么，一时间，图书馆内鸦雀无声。
“没错，所以我说过，这些还没经过具体验证的信息，姑且还不能告诉其他人。”索菲亚好笑地转过头看向暗处，咬着牙道。“但是我说，费恩，为什么你身上的香水，我隔着两米的距离都能闻到呢？”
“原来你是这么被发现的？”PB拉着红发紫眸的少年走出角落，调侃地瞥了一眼身旁，脸上皆是阴云的好友。
“下次偷听的时候，别喷香水，改喷体味祛除剂。” 维罗妮卡眨巴着眼睛，吹了吹手上还未干的指甲油，道。“别问我为什么这么熟练，这事我没少干。”
“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少年径直望向索菲亚，道。
“什么？”梅娅和维罗妮卡面面相窥，一并看向索菲亚，询问地看着少女。
“我以为你知道原因。” 索菲亚再一次为某人的误解能力感到无奈。见某人目不转睛地瞪着自己，半委婉半直接地道。“我们之间，还没熟到我能当面揭你伤疤的地步。”
“讲个冷笑话，一份七分熟和一份三分熟的牛排在路上相遇，请问他们为什么不进行寒暄呢？” 简抑扬顿挫地道。
“这个我知道，他们不熟！” 维罗妮卡抢答道。
“净看些没用的！”梅娅拿着手中的报纸轻敲了一下简的胳膊；而索菲亚则带着危险的笑容举起字典。
“先不说这个，” 维罗妮卡抬手抓过字典，示意两人坐下，道。“单单看布莱克的事，你们进展如何。”
“那扫帚的确是布莱克送的，但是这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你们这几个小毛孩子知道了也没用。”PB扬起了一抹肆意的笑容，领带松松垮垮地垂落在他那精瘦的胸肌前，少年装作无意地址动着耳垂上的银制耳钉，潇洒地道。“只不过，恭喜你们，刚刚的猜测大方向没什么问题。”
“卢平教授，布莱克曾经是好友，还有波特的父亲以及彼得?佩特鲁。在那个时代，他们跟我母亲的关系还算不错。” 红发少年在索菲亚身旁坐下，压低声音道。“卢平教授的确是狼人，只不过……”
“布莱克的目标既不是卢平教授，也不是已经亡故的波特夫妇。” 简意有所指地道。“一个格兰芬多的布莱克，不会加入食死徒的行列。”
“但是，我有些不明白，他是通过什么渠道购买扫帚的呢？” 梅娅拿出两沓报纸，略带着疑惑看向简和索菲亚。
“那些人，坐不住了呗。”
“伪装。”
这次，维罗妮卡几乎是笃定地回答道。
就像是被PB之前威胁的那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