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乔刚经过剧烈运动，大脑有点缺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找谁？”
闵延舟冷哼一声，扬了扬下巴，叶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王瑞勋端着水杯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他目光温和，丝毫看不出刚刚跑完步。
“叶乔，你的水我帮你拿过来了。”王瑞勋将没有开封的矿泉水递给她。
叶乔抿了抿唇，目光在操场上扫了一圈，还是没看见蒋晓芸的身影，但她看着王瑞勋总有种莫名的不安感，似乎是因为他忽然靠近的缘故，让叶乔心底某根神经有些紧绷。
“谢谢。”叶乔接过他的水。
“下节课霞姐要考试，六班的同学快回教室。”一个男生站在操场门口喊，声音仿佛开了扩音。
王瑞勋挥了挥手，转头对叶乔说：“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六班的学生没有在操场逗留，都往教学楼走，操场上忽然少了一个班的人，此时显得有点空旷。
还有陆陆续续的迟到的人走上跑道，准备下一波测试。
叶乔拿着手中的水，没打开喝，她想了想，把矿泉水递给闵延舟。
“我自己去小卖部买一瓶，这瓶给你吧。”
闵延舟挑了挑眉，看向叶乔，也不说话，更不伸手。
叶乔叹了口气：“这瓶水是王瑞勋的，他让我帮他拿水杯，然后非要塞一瓶水给我，我也觉得很奇怪，他以前都不怎么搭理我的。”
在初中保送夏令营的时候，叶乔曾经短暂地跟王瑞勋当过同桌，时间很多，因为夏令营的同桌一周一换，她跟王瑞勋很少交流，但交流的过程里，叶乔能明显感受到王瑞勋不太想搭理她。
其实她也能明白，毕竟当时她的成绩在南城初中都很一般，很多人认为她能进保送夏令营争夺保送名额根本就是走了狗屎运，更没可能脱颖而出拿到名额。
闵延舟伸手拿过水，把瓶盖打开，又递回到她手里。
“一瓶水而已，我有那么小气？”
叶乔：“......”
可是你刚才看起来就是很在意啊。
叶乔笑了笑：“你不小气，但是我有骨气，他以前看不起我，所以我也不会喝他的水，接受他现在的示好。”
闵延舟挑了挑眉，这姑娘看似温吞，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来操场就是为了来看我体测，看我受苦受难？”叶乔抱起手臂：“连一瓶水都不给我？”
闵延舟眉心一动，避开叶乔灼灼的视线，这点他确实没想到，以前他参加体测的时候根本没有带水的习惯，不就跑个一千米，他偶尔跑完连喘都不喘，叶乔看起来也是体育成绩还不错的人，结果没想到她只是个绣花枕头。
“我去给你买，要喝什么？”闵延舟挑眉一笑，认错态度很好。
叶乔第一次在闵延舟的脸上看见屈服的神色，觉得颇为有趣，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我要喝荔枝味气泡水。”
叶乔拿着荔枝味气泡水回到教室的时候，蒋晓芸拿着她的水杯坐在椅子上跟一个双马尾的女孩聊天，女孩占了她的座位。
蒋晓芸看见叶乔进来，一脸兴奋地朝她挥手：“乔乔，快来听八卦！”
不用猜，肯定是关于赵应欣的。
“赵应欣喜欢阮霄这件事你们知道吧？”女孩神秘兮兮地捂着嘴。
蒋晓芸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她从上初中的时候就对阮霄有意思，那会儿我问她她还不承认。”
女孩继续道：“阮霄在上全托班，我有个朋友也在，我朋友跟我说他跟冯世杰打赌，赌他给赵应欣打电话，让她出来陪他们玩，如果赵应欣真的去了，冯世杰就给阮霄一包烟，没去就让阮霄给他买一包。”
蒋晓芸拍桌而起：“我靠，这帮男生有病吧！”
“但是赵应欣真的去了，而且是翻墙出去的，这段时间学校管理高三生特别严，赵应欣肯定要拿处分了。”女孩撇撇嘴：“而且你知道赵应欣为什么不敢说吗？”
叶乔皱了皱眉。
“他们去蹦迪了，就是那种鱼龙混杂的夜店。”女孩佯装惊恐：“而且冯世杰玩的花早就不是秘密，他在三中的名声特别不好，有一次他们学校论坛里有人匿名发了一个撩骚的帖子，就是找那种朋友的帖子，然后被扒出来是冯世杰发的。”
蒋晓芸难以置信：“阮霄怎么跟这种人混到一起了？”
“阮霄跟冯世杰也不算熟，但是打赌是真的，赵应欣陪他们出去玩也是真的，我朋友亲眼看见赵应欣躲在汽车后备箱里进的他们全托班。”女孩时不时朝门外瞥一眼。
“太炸裂了。”蒋晓芸摇头叹气，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同龄人的步伐了。
叶乔轻咳一声。
“你说赵应欣就这么喜欢阮霄啊，为了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违反校规，我不理解你们谈恋爱的人。”蒋晓芸戳了戳叶乔的肩膀。
叶乔皱着眉轻咳一声。
蒋晓芸疑惑地看她：“乔乔你嗓子不舒服吗？”
叶乔眼神复杂地望了她一眼，指了指门外。
蒋晓芸顺着叶乔纤细的手指望向门外，瞳孔骤然紧缩。
赵应欣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外，紧紧攥住拳头，指尖发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双马尾女孩看见赵应欣倒吸了一口气，赶紧从2班溜走了，留下叶乔和蒋晓芸两个人尴尬。
蒋晓芸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抓了抓头发，也不敢说话。
赵应欣深吸一口气，从两人面前走了过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肩膀颤抖的厉害，止不住抽泣，弄得蒋晓芸更愧疚了，头皮直发麻，求助地看向叶乔。
叶乔望着赵应欣被泪水浸湿的脸，目光有些复杂，她站起来，走到赵应欣面前，递给她一张纸。
“你也想劝我不要喜欢阮霄吗？我做不到不喜欢他，真的做不到......”
赵应龙把赵应欣找到的时候，她正被一群混混围在中间起哄跳舞，阮霄坐在卡座的皮沙发上悠哉悠哉地喝着威士忌，对赵应欣的遭遇漠不关心。
赵应欣的心凉了半截，她这几天在夜店蹦迪，本来是想融入阮霄的生活，他以为像阮霄这种大少爷的生活就是这样，可没想到阮霄对一同前来的其他女生羞辱她。
“赵应欣没什么自尊，一个电话就把她叫出来了，估计回去还得背上处分，你们不用担心她会告发，就我手机里这些照片，足够让她被开除了。”阮霄转了转折叠手机，看向赵应欣的眼神满是不屑。
“为什么这么对我？”赵应欣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嘴唇都被咬破了，她不明白阮霄为什么如此对待她，她只是喜欢他，又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孽。
阮霄勾了勾唇，觉得赵应欣既可怜又可笑。
“不为什么，别人喜欢我还要尊严，而你不要，所以我这么对你。”
赵应欣的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
“不要脸的姑娘还会哭啊，哭什么？给爷笑一个。”
“都来夜店蹦迪了装什么清纯，今天晚上跟我去楼上包间。”
“人家是临江一中的高材生，是你们平时接触不到的好学生，没有阮霄我们也约不到这种妞，还不谢谢阮哥！”
......
赵应欣的泪水几乎模糊了视线，她坐在教室里，思绪却似乎还停留在灯光昏暗的夜店，像噩梦一样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虽然我不明白像阮霄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但我还是尊重你的喜欢，我没有想劝你的意思，只是给你一张纸，希望你把眼泪擦干净。”叶乔的眼眸古井无波，清澈的瞳孔里看不到一丝情绪波动。
赵应欣怔了怔，有些茫然地看着叶乔，叶乔的冷静似乎让她从噩梦里渐渐回过神。
“你在学校里很安全。”叶乔叹了口气：“下节课要英语小测，何老师说题很难，分数估计不会太好看。”
赵应欣的眼睛里倒映出叶乔白皙的一张小脸，她把纸放在赵应欣桌子上，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你不骂我？”赵应欣懵懵地问。
叶乔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骂你，我没有这种随便骂人的资格，你做的选择只要对自己负责就好，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叶乔转过头，打开桌子上的练习册，开始刷题。
微风从窗外穿过，拂起厚厚的窗帘。
窗外的鸟叫声让赵应欣回过神，她从桌兜里翻出堆积成山的空白试卷，沉默了片刻。
“叶乔，你想考哪所大学？”
她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叶乔头都没抬：“南城大学。”
“为什么还想回到南城，你好不容易从南城来到临江，为什么还要回去？”赵应欣的指甲在试卷上划出五道抓痕。
叶乔没有回答她，她没有义务向赵应欣解释。
“如果你要考南大的话，我也想考。”
叶乔飞速刷题的笔停了停，眼眸中的异样转瞬即逝，很快，她又继续开始刷题。
风卷起了试卷的边角，撩动女孩墨色的发丝，讲台上多于的废纸被吹掉了一沓。
挂钟上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的格外漫长。
*
高三的晚自□□能在晚了又晚之后刷新认知，十点半了，实验班的教室里仍然灯火通明。
蒋晓芸近乎崩溃地从错题集的海洋里挣扎靠岸，但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回家吧，明天再说。”叶乔收拾好书包，她只带走了英语作文本，所以书包格外轻。
巷子里灯光昏暗，路灯在夜色里一闪一闪，老旧的线路似乎随时都可能短路。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是最后一个路灯了，再往里走就只能打开手机的手电模式。
叶乔刚划开屏幕，就看见路灯底下晃出个个高腿长的人影。
叶乔惊讶地睁大眼睛：“闵延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