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

    海岸边的棕榈树随着海风吹拂轻微摇晃,我转着笔,垂眸盯着页面上所写的关键词:

    夏岛。

    这就是寻遍整艘船,在“鹤中将的家乡”这个问题上能打探到的所有信息。

    虽没有更为确切的证据,但也算是证实了我的初步猜想。这种时候,相比钻牛角尖,相信自己的直觉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冥冥之中若有指引,也没有必然不值得相信的道理。加上利用自己身份压迫,终于弄懂了鹤中将此行的目的——考察这个国家是否有成为加盟国的资格,以便世界贵族亲自前来签订协议。

    我索性将笔帽盖上,顺手将草稿叠了几下就揣进了口袋里,决定去岛上探查一番。

    2.

    岛上的经济状况虽然不能比肩加盟国,但是看得出来对外来商品的态度还是比较开放的,从大型超市到街边小摊处处都有外国品牌的logo。

    不过……

    我紧了紧刚入手的头巾,如果不是害怕打量的目光太多暴露身份,甚至影响进一步的调查,真是不屑于戴这种玩意儿。

    我垂下头,尽量隐藏自己的面部,真是的,越想越火大,凭什么在这个地方女生出门就必须遮遮掩掩。长这么大还没到过这么离谱的国家,搞得像阿拉巴斯坦灾祸转移了一样。

    如果鹤中将真是在这种鬼地方出生长大,那么长时间不返乡未尝不能理解。

    不应该啊,如果岛上真如我所见的开放程度,思想不应该这么保守吧?这样想着,我眼神飘忽地打量着四周,忽而一愣,脚步顿住。

    那两个小孩看着好熟悉。

    小男孩接过商贩手上的塑料袋,递了一张纸币,笑得老可爱了,然后拽着旁边围着头巾的人走了。

    我急忙跟上,目睹他们一路行踪,穿过小巷、危房,最终进入了森林,从远处的吊桥过了奔腾的山川,不追上就无法一探究竟。

    我咬了咬唇,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种可能,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打算换条线索追查。

    “小姐在看什么?”

    我心下一凛,想要迅速拉开距离却被人扣住手腕。

    在被迫转身的刹那掏出了腰间的枪/支以备不时之需。来不及拾掇好自己多余的情绪,便对上来人的眼睛。

    墨绿色,像被雾霭笼罩的森林。

    “小心悬崖啊小姐。”

    我下意识微微偏头扫了眼斜后方,略带几分尴尬与疑惑地歪了歪头,盯着他:“谢谢,你是……”

    “路西法·D·艾里克。”他的语气明明没什么起伏,但扑面而来尽是真诚。对陌生人随意报上自己的真名,也不知道该说单纯还是无所畏惧。

    我扫了一眼他将要及肩的黑色短发,接着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明显的喉结。

    “请问鄙人是否有幸知道小姐的名讳?”似乎是我沉默得太久,他自觉开口,眼睛微眯,配合着勾起的嘴角倒像是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朝他微微一笑:“小米。”

    然后调头快步离去。

    真想不到啊,居然有一天我会主动用自己都嫌弃的称呼向别人这样介绍。

    3.

    鹤中将盯着面前的士兵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对方主动和盘托出,谁知他却仿佛打定了主意,决意与自己的上司死磕到底。

    士兵颤颤巍巍地瞥了鹤中将一眼,瞬间便如触电般收回目光,冷汗直流。

    “所以,那个小鬼到底用的什么理由让你放行?”

    “小、小姐说她需要购物——”

    “够了!”鹤厉声喝止,“你以为我是在请教你吗?这是命令!军令!”

    “是、是……”

    我取下头巾攥在手里,挂起那副最讨人喜欢的皮囊,打断这场无厘头的滑稽场面。

    “对不起鹤婆婆。”我佯装担心地跑到二人中央,声音因为恐惧而显得颤抖,“因为你一直没有回来所以我才求了这位哥哥好久……我真的很想下船玩……船上太无聊了。”

    鹤看着我手上的黑色塑料袋,皱了皱眉,斟酌用词欲言又止:“不关你的事,回房间吧。”

    “那哥哥……”我畏缩地望着士兵。

    “自己领罚。”一锤定音。

    士兵按住了我的肩,笑着摇头,他丝毫不觉得这样的结局或许过于不公平,我愧疚的情绪大概就是他聊以慰藉的精神根源。

    我目送他走向船尾,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海军中将的船上一向纪律严明,我想单独下船谈何容易?

    不过是使了点大家都避之不谈的小手段而已。

    不管在哪个世界,无知都是原罪,可是孕育无知的环境却很少被人感知,甚至不知何时,我们自己都身处其中却不亦乐乎。

    4.

    原定于三日后返航的计划被措不及防地打乱。穿梭在甲板上都能感觉到焦灼氛围,表面的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然而就连突然被通知紧急备战的海军也不知道对手是谁,仅仅是命令在驱动着他们的行动。

    直到我被多次劝说留在房间以保证安全后,终于确定整艘船已经无暇顾及自己。

    翻开日记本,内页还夹着那封信。鹤中将应该已然知道了两个孩子和我见面的事,却迟迟没来找上门询问信件的下落。究竟是真的没关系还是先入为主地认为小孩子掀不起什么腥风血雨?

    我叹了口气,失望地拿起信,打算趁乱塞到原主人的房间。万一真有什么重要信息就完蛋了,我可当不起千古罪人。

    鹤中将不在船上,听说目前正与岛上势力对接,躲过海军,倒是很容易进了房间。

    我拉开抽屉,寻找最醒目的地点放置信件。

    一阵窸窸窣窣,我警觉地朝着声源处望去,入目便是一双见过就绝不会忘记的墨绿色眼眸。

    “建议放在衣柜里,据我观察,那位中将大人的交涉着装并不适合上战场。

    “小米小姐,又见面了。”

    5.

    长这么大以来,任何事情我都会做好计划,不偏不倚地走下去——除了第一次到达戈尔波山那天,当时脑子里有无数个声音叫嚣争吵,而我能清楚感知到的只有一个念头:如果选择留在戈尔波山,今后的人生能做的只有“等待”,随着时间推移,未来也许会渐渐从手缝流逝。结果一转眼我就已经在驶往马林梵多的军舰上了。

    “你没有考虑过怎么回去?”我紧闭门窗,盯着路西法·D·艾里克,压下自己不可置信的情绪。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扫视狭小的室内,局促地站在原地:“事实上,我完全是凭着感觉潜入这艘军舰。”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幸运ex?

    我拉开两把椅子,伸手示意。

    艾里克道谢后也识趣地坐下:“我是来请你帮忙的,小米小姐。”

    我有意忽略他话里的“帮忙”,无奈摊手:“如你所见,如今局势紧张,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六岁小孩,被严加看管,怕是连船都下不去。”

    “定语少了吧,蒙奇·D·卡普海军中将的孙女?”他笑得礼貌克制,说出的话却不似面上神情一般无害。

    有来有回地交锋,我们俩谁都不愿意第一个浮出水面露出真容。

    “有点实力,做你这行的是不是都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手段?”

    “小米小姐何必急着扣帽子呢,我可没有用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他无辜地睁大双目。

    有来有回地交锋,我们俩谁都不愿意第一个浮出水面露出真容。

    我起身踱步至书桌前:“是吗,那就是历史学界寻根究底的素养作祟咯。”

    “你怎么知道?”

    捕捉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惊喜后,我才顺势拿出抽屉里的书:“《世界政府简史》,作者,路西法·D·道森。”

    “原来如此,所以你是猜的吗?”艾里克失笑,耸耸肩,“好吧,我输了。”

    我抱着书,也冲他微笑,语气像在哄小孩子:“所以现在愿意好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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