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洋洋一直循规蹈矩。喜欢上陆柏青，是十几年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意外。没再像往常那样，做个胆小鬼，鼓起勇气去要了联系方式。

    一开始进展得并不顺利。不懂怎么追人，只知道笨拙地每天发消息，以为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慢慢增进感情。但结果总是不尽人意，得到的回复始终冷冰冰。都是别再给我发消息之类的。要么直接没有回。

    陈洋洋还是锲而不舍，毕竟是第一次喜欢人，她不想轻易放弃。即使对方冷淡至极，还是雷打不动给他发消息，努力找共同话题，分享日常。

    看似简单，甚至让人感觉不到多少喜欢。但是对她这样对感情一无所知的人来说，走出的每一步都需要很大的勇气。分享日常，在她看来，是让他看到自己每天的生活，并允许他参与进来。

    是亲密的人才有的特权。

    在学校遇见，即使紧张到难以迈步，还是会努力克服胆小怯懦，主动上前和他搭话，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但迈出脚步总是好的。她的要求不高，也有足够的耐心时间。

    但偶尔也会因为他不回消息而委屈:【你能不能回我一些消息？】

    【追人其实挺累的。】

    陆柏青:【我没有让你追我。】

    陈洋洋那时候正躺在床上，趴在枕头上就哭了起来。

    第二天又装作无事继续给他发消息，不过之后即使他没回也不会再质问原因。有时候也会约他出去玩，虽然他都是拒绝，但她没有气馁，还是坚持不懈给他发消息。

    就这么持续了大概两个月。

    直到有一天，陆柏青在给她的回复中明确拒绝:【别总是给我发消息。】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

    陈洋洋的心颤了一下，很难受，是以前没有过的感觉。安静看了这两条消息很久，还是发了一条:【对不起，打扰你了。以后不会了。】

    看着这条消息，陆柏青的心也莫名跟着颤了一下，很不舒服。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在屏幕上写写删删，斟酌着发点什么转圜一下，但最后还是没有。

    接下来各自都回归了平静的生活。

    不知道是习惯了她每天的聊天问候，还是觉得歉疚。陆柏青时不时总想起她的最后一条消息。不知道她当时是什么心情，难过？决绝？

    就在他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的时候，意外撞见了她。

    她似乎比以前更加唯唯诺诺，低眉顺眼挨着训，一句话不敢反抗。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反正等反应过来，脚步已经迈出去，打断训她的那个男生:“说话需要那么难听？她只是不小心走进去了。”

    走近点就从那个男生的骂声中清楚发生了什么。她没看路，不小心走进他们打球的场，对方看她一个小女生，好欺负，就开始不依不饶，把球场上的气都发泄在她身上。

    现在看她有人撑腰，那人冷着脸的样子还特别恐怖，这才罢休。

    陆柏青把她拉到一边，语气带着莫名的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被欺负了不会反击？”

    “刚刚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陈洋洋始终低着头不看他，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道完谢就走，完全把他当陌生人。

    陆柏青盯着她的背影，心里无端升起一股燥意。

    心烦了一整个下午，脑海里一直是她的声音，和那句冷淡的道谢。

    刚把燥意压下去。就在校门口看到她和一个男生站在一起，那个男生还很亲昵地揉了她的头发，而她没拒绝。之后那个男的低头跟她说什么，她都是乖乖点头。

    陆柏青心里特别不舒服，心想自己的话就不听，对别人就低眉顺耳，乖巧听话，更加烦躁。到了晚上，脑子里还一直是她被人摸头的画面，没忍住给她发了消息:【今天跟你在一起那男的是谁？】

    拿着手机等她的回复，过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消息。就把手机放在一边写作业，手机一亮屏就立马拿起来查看。这种情况在以往是不可能的。他做事情习惯了专注，不会被其他事情影响。

    今天是个彻彻底底的意外。

    直到睡觉前还是没有收到回复，心里有事就很难睡着，一闭眼就是她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一睁眼就去看手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和她的聊天框还停留在他发的那条。

    面上没表露出来，心里却是实打实的不高兴。

    之后在学校遇见，陆柏青想和她打招呼。陈洋洋看都没看他，径直走过。当时他手都举起来了，就特别尴尬站在那。

    他为此独自生了好几天闷气，谁也不想理。本来就因为她和别人的亲密举动和不回消息弄得烦躁。主动打招呼，还被晾在一边。是个正常人都会不爽。

    不过学霸的自我修养就是自律，心情不好归不好，也没耽误学习，每天中午还是照旧到图书馆看书做题。

    老天早有安排，一旦两人注定有交集。就会让他们频繁相遇，无可避免。

    学霸已经开始打脸模式，虽说最近在她那吃的瘪不少。这会儿遇见还是想都没想，就不由自主朝她走过去，若无其事坐到她旁边。

    周围空气有短暂的停滞，恢复流动后就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一连几天，两人都是互不打扰的状态。好像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只是碰巧在一起学习而已。

    直到有一次，陈洋洋有不会的题，思考了半天，还是没有思路。

    陆柏青看不下去，主动打破沉默:“你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嗯。”

    陈洋洋嘴上答应，却没有行动。

    陆柏青就直接给她讲了。

    讲完还不忘说教:“不要拒绝别人的帮助。”

    第二天她就没再去了。

    陆柏青心情本来不错，总算和她说上话。没想到好心情才持续了一天不到就结束。午休时间过半没见她来，开始只是有点烦躁。直到快上课，身旁的位置还是空的，那股燥意彻底压不住，根本做不进去题。就去了她班上，见她安静坐在位置上写作业，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没去图书馆？”

    “不想去了。”

    “因为我？”

    “不是。”

    “那是为什么？”

    陆柏青直勾勾地盯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说谎的痕迹，但什么都没有:“嗯？为什么？”

    “就是不想去。”

    陆柏青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行。”

    陈洋洋还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之后他每天都来教室找她。

    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说他有所图谋吧，可他又只是在旁边安静写作业，其他什么也不做。看她做不出题时会主动把试卷拿过去，审完题给她讲。动作自然得像是发生过无数遍，形成了肌肉记忆。

    高中三年，一直如此。就真是一起学习。没有表露过其他意思。

    高考很快来临。两人的成绩都还不错。接下来就是报志愿。

    成绩一出来，陆柏青就给她发消息，问她志愿报哪里。

    两人似乎都忘记了过去那点不愉快，渐渐地能像朋友那样发消息:【省内的吧。】

    陈洋洋之前是想去外面看看的，后来又感觉不太能离开家，就打算报省内的。

    以她的成绩，报省内最好的大学还是绰绰有余的。

    陆柏青:【嗯。】

    陆柏青和她报了同一所大学。其实以他的成绩，只报省内的大学有点浪费了。但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做这个决定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报完志愿，陆柏青才开始暴露意图。给她发消息的次数变得频繁，内容也不再是关于学习。会约她出去玩，和她分享遇到的趣事。像她以前做的那样。

    陈洋洋不是没看出他的变化，这种变化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可能从图书馆开始，也可能更早。只不过最近愈发明显，可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

    陆柏青很快就给了她答案。

    他把她叫出去，直接表白了。虽然多少猜到了，真正听他说出来，整个人还是愣怔住。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反正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别看他平时看着高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谈起恋爱来完全变了个人，看不到半点以前的影子。占有欲很强，几天必须见一面，消息回慢了就开始连环轰炸。根本不允许你对他冷淡。

    不知道男生在某些方面是不是真的无师自通，明明看上去清纯无害，其实什么都会。牵手拥抱亲吻全是他主动的。食髓知味，每次约会，都要亲到她生气，然后又耐着性子哄，说什么下次不会了。等到下次还是照亲不误。

    气得陈洋洋直接给了他几拳，笑嘻嘻挨完之后又拉着她一顿亲，给她气的呀。

    之后只要不太过分，就随他去了，反正怎么样他都不听。

    陆柏青:福利得自己争取。

    说实话，这段感情，她其实没有他投入的多。不知道是天生感情淡漠还是还在介意之前的事。所以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她知道这样不好，但就是控制不住。

    他可能也感受得到，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对她还是很好，似乎想用他的方式教会她如何爱人。

    两人报的是同一个大学，开学就一起去了。

    陆柏青一路都很照顾她，先带她去他们学院报到，又帮她把床铺好。才去办自己的。全程都要她在身边，美名其曰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