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看着摇摇欲坠的窗户,王昭心中不由暗叹,自己方才确实是没有猜错,这里被废弃的时间的确有些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不过若要隐居的话,这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人烟稀少不说,平日里也无人来打扰,倒是落得清净。

    微风拂过,树梢发出好听的沙沙声响。王昭立在庭院里,侧目看了眼与她一同留在外头的萧瑟,在踌躇片刻后,终于还是决定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等着里头那两人出来。

    刚才进门时,无心与雷无桀一道进去打算看看里头是否有歇脚的地方,两人担心王昭爱干净,怕弄脏她的衣服,便也没让她跟着一块儿进去,便由着她与萧瑟一道留在外头了。

    不过,看着萧瑟这表情,似乎不太对劲。在这个眼神里,她看见了惊恐、畏惧,以及迟疑。

    她与萧瑟自小便认识,知道他从来都是自信张扬的,这样的神情,她就没在他身上见到过。

    也不知道四年前的那个雨夜,他在她走后究竟遇到了什么,让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随着天色渐暗,耳边风声渐起,王昭望着他,握着‘崔嵬’的手微微泛白。她就那样望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在忧心之余,竟鬼使神差的抬脚走上前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桌上,看见了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图案。

    那个图案她认识,是百晓堂留在这里的标记。

    她与萧瑟自小便亲厚,在十岁出头的时候,小小的她最喜欢跟在萧瑟身边。

    那时萧瑟还是萧楚河,早年因着天资过人,他被百晓堂的堂主姬若风选中收做弟子。那时她常常跟着萧瑟出入百晓堂,日子长了,百晓堂的弟子们也知道她爱缠着萧瑟,便也对她多有照拂,那时姬若风见她与萧瑟如此亲厚,便也默许了她跟着萧瑟自由出入百晓堂的举动。

    只是她没想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竟然也会看到百晓堂留下的标记。

    眼瞧着萧瑟的脸色愈发不好,里头也传来少年急切的脚步声,王昭也不曾多想,忽然上前伸出手来,将那个不知被谁印在桌上的图腾完完整整的遮去。只见萧瑟神色一晃,有些后怕的抬眸看向眼前的粉衣女娘。

    四年前的那个雨夜,她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敢告诉她。

    若是叫她知道,曾经那个被她引以为傲的红衣少年被废去武功,形同废人,她一定会很失望的。

    ……

    “萧瑟,这地方太破,根本没办法住人啊。”雷无桀一向粗枝大叶,眼瞧着两人靠的这般近,而且散发着些许诡异的气氛,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只当王昭刚才与他说了什么才让他脸色这般难看,“阿昭姑娘,要是刚刚萧瑟在我们不在的时候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他这人就是这样的,嘴上向来不留情。”

    王昭收回手,见萧瑟主动将那标记盖住,这才侧目看了眼立在身侧的红衣少年,道,“你倒是说说,他跟我说了什么?”

    “这……”雷无桀迟疑了一下,道,“我怎么知道?这话得问姑娘你吧?”

    王昭无语的看了眼他,叹道,“真是无可救药,怪不得萧瑟叫你小夯货。”

    无心立在门口,一袭白衣宛如从云端上飘下来的神仙,与身后那破败萧瑟的景象颇有些格格不入。

    他抱着胸,在看向萧瑟时,一扫往日的吊儿郎当,一双妖冶妩媚的眸子宛如深山里的深井,叫人一眼望不到头。

    若是他猜的不错,萧瑟应该就是王昭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未婚夫婿,北离那个十七岁便入了逍遥天境的少年天才,永安王萧楚河了。

    天启城这一辈的少年中,可称得上‘天才’二字的共有三人,一位是琅琊王氏长房嫡长子,建宁侯王翀膝下大郎,也就是王昭的大兄王悦;一位便是眼前的这位容色秀丽的姑娘,琅琊王氏嫡女,建宁侯的独女王昭;还有一位,便是明德帝的元后胡错杨所生的嫡皇子,永安王萧楚河。

    只可惜这前头的一位早在四年前便已因为琅琊王案被人害死家中,据说死的时候也才二十四岁,他那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也才刚刚满月;这后面两位,一个在琅琊王案中因惹得明德帝震怒而被削去爵位,流放青州,但在离开京城时,便已不知下落,而另外一位则因未婚夫的离去大病一场,自此自囚侯府四年,直到近日才走出侯府的大门。

    “好了。”沉默良久,无心拂袖走下台阶,叹道,“眼见天就快黑了,不如我们今晚就打扫一下,在这里歇息吧。”

    “啊?”雷无桀只觉得脑袋发懵,楞楞的看向无心,“你刚刚不是跟我说这客栈出现的突兀,事出反常必有妖,让我们赶紧上路吗?”

    “我现在改主意了。”无心笑道,“而且王姑娘一个女娘,你也不好一直让她在这深山老林里面滞留吧?”

    雷无桀闻言,转头看向萧瑟,问道,“萧瑟,你说呢?”

    这段时间的萧瑟虽然看着懒洋洋的,可看上去也还算有精神,但此时的萧瑟在看到百晓堂留下的标记后已再不复先前的神采奕奕,他好似被霜打的茄子一般,眉宇间透着几分恐惧和忧伤,连带着对王昭也是淡淡的,就好似生怕被她戳破什么秘密一样,忙站起身来绕过她,淡淡道,“我没意见。”

    望着萧瑟率先走进客栈的背影,雷无桀脸上满是茫然,忍不住询问身边的王昭,“他这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之前也不这样啊。”

    王昭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她也很想知道萧瑟究竟是怎么了。

    因为在她的心里,无论是如今的萧瑟还是当年的永安王萧楚河,他们始终都是他,他永远都是骄傲的,永远都是天启城中的那个,红衣翻飞、恣意明媚的少年郎。

    可是如今他这幅被斩断锋芒,无精打采的样子,莫说是雷无桀没见过,便是自小与他认识的王昭也不曾见过。

    可他们毕竟分别了四年,她怎会知道当年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萧瑟遇到的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又为何要废他武功,究竟是受人之托还是因为别的?更别说当年他武功被废时,曾经那个明媚恣意的少年郎早就不复存在了。

    如今的她自然也想不到,萧瑟在看到那个图案时,想起了那日的雨夜,那个令他终身难忘的回忆。

    他们分别后的一切究竟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对方都不曾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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