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娘

    这得来了七八辆侉子吧,自行车有二十几辆,每一辆都带着人,人人都是一身公安制服。

    这是整个县城的公安都来了?

    动静太大,庄里人不少人端着碗的,拿着勺子的,举着烧火棍的,还有褂子还没穿好的,全出来了。

    只见一路公安往山脚那边骑。

    剩下的分成三路,啥方向的都有。

    人们迷惑了,这到底是来抓谁的。

    但出于对公安的敬畏,更多是畏,不敢跟着成群的公安跑。

    等四路公安在庄口回合,人们才看清楚,有个公安抱着个木箱子,放进了挎斗里。

    而所有钱家人都被抓了起来。

    包括上个月才进门的周知青,和四五个娃娃。

    钱家到底犯啥事了。

    没人敢上前去问,满脸疑惑地看着钱家人全被带走。

    这时,温思远正在刘家做早饭。

    因为金大红跑出去看热闹了。

    刘青青一出来,就看到坐在灶台边的温思远,猛地想起昨晚耳垂的那个吻。

    见温思远在摸自己的脸。

    刘青青的脸更加爆红。

    这厮是故意的。

    “好好做饭,我去洗漱。”说完却没着急走。

    “好嘞,您慢点。”

    “干嘛,送客呢?”

    刘青青打趣道。

    “我哪敢。”

    温思远迎着刘青青的目光轻松回道。

    “你们俩够了,我就在后面切菜呢,怎么没见我姐和我打招呼呢。”

    听到大弟的抱怨,刘青青特无赖地说,“你背着我切菜,我一叫你,万一你切到手呢。”

    刘君谦举着菜刀转身,“姐,你可以直接说眼里都是思远哥,可别说什么不搭理我是对我好。做了坏大姐,还要装好人,也就是思远哥信你。”

    刘青青假装疑惑道:“也不知道是谁,以前一口一个姓温的,现在叫哥哥,叫的真是一个亲啊,人啊,还是免不了市侩,人家帮你练点拳脚,就人贼做亲了。”

    刘君谦被大姐说的不好意思,只好装凶道:“还不去洗脸,人家都看到你眼里的眼屎了。”

    刘青青这才意识到,她不仅没洗脸刷牙,头也是乱糟糟的。

    捂着脸,就往院里跑。

    到了井边,不着急打水,先蹲在旁边用手给自己顺头发。

    听见身后有水声,脚步远离又靠近。

    身边一暗,只见温思远麻利地打上一桶水,倒盆里后,用手探了探,又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倒了点,再试试,觉得差不多了,便说道:“兑好水了,一会儿用温水洗。”

    刘青青看着温思远好一顿忙活,笑得灿烂。

    多少回了,一个月,足够让她养成习惯了。

    但有时,温思远不会来这么早,赶上了就帮她准备,赶不上,会叮嘱她自己注意。

    她为什么要拒绝对象的好意呢。

    “温思远,你觉得我梳俩个辫子好看,还是一个?”

    刘青青突然想问,就问了。

    准备回堂屋继续烧火做饭的温思远一愣,停住脚步,转身,语气无比地柔,“是你,怎样都好看。”

    话落,传来一声夸张的呕吐。

    是刘君谦在偷听偷看。

    “思远哥,你可真敢说。我姐是不是放个屁,你都得夸好香。”

    这画面瞬间在刘青青脑中浮现,不敢直视,不敢认同。

    “刘君谦回去切你的菜去!”刘青青有点羞怒。

    “好嘞,你们慢慢发春,等冬天一到,啥都得死。”

    “刘君谦,闭嘴!”

    被大姐吼了,刘君谦立马溜。

    菜早就切好了,谁让那俩谈对象的,干啥都慢吞吞。

    要是谈对象,就是给自己找更多活干,还得捧着对象的屁说香。

    那可真是自讨苦吃。

    温思远站在原地没动,非常认真地回答了刘君谦遗留的问题,“我会关心你是不是着凉,帮你暖肚子,但我真的夸不出屁香。”

    “你要是敢夸,我就敢朝着你,专门让你闻味道。”

    刘青青话落,温思远抬脚进屋做饭去了。

    刘青青耸耸肩,面对温思远的那点矜持,似乎减退了不少。

    连屁都当众讨论了,谁也不会当谁是仙女或王子,都是普通人,都有屎尿屁。

    刘青青刚洗完脸,爹出来了。

    就着温水,糊弄着洗了把,擦着脸,问闺女,“你娘呢?”

    “出去看热闹了。”

    “这么早,有啥热闹可看。”

    嘟囔一句,抬脚往外走。

    刘青青看笑了,想看热闹就直说。

    干嘛这么别扭。

    在自个屋里看书的刘自牧,嘴角微勾。他和大哥商量好了,大哥早上帮忙做饭刷碗,晚上轮到他。

    等爹娘再回来时,饭已做好了。

    吃饭时,金大红把疑问抛给大家伙。

    但没人给她答案。

    似乎谁也不知道公安为何把钱家人都抓走。

    温思远知道,但他没打算现在说。

    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事有他的参与。

    当然,他会私下告诉小姑娘。

    刘君谦突然问道:“思远哥,我早上我去知青所找你,你怎么不在?”弄得他今个早上只能自己围着庄里跑了三圈,随便活动了活动筋骨。

    温思远轻轻点头,沉默没回。

    刘君谦没再追问。

    吃完早饭,温思远叫刘青青出院,让她在院里等着,片刻后,温思远回来了,双手捧着好大一束紫色的小花,细长条的叶子做点缀,秋日的暖阳打在一人一花上,美好的,像被精心设计过。

    刘青青站在原地没动,等着温思远慢慢靠近,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身后从堂屋出来的刘君谦瘪瘪嘴,语气酸酸,“城里的花花心思用来追求我姐,我姐能罩得住才怪。”

    刘青青就当刘君谦在嫉妒,这会儿,她没空和弟弟斗嘴。

    温思远走进,刘青青眼里泛光,接过野花花束,似抱住了幸福。

    “咳咳,该干嘛干嘛去!”

    奶奶出来了,院里的绮丽气氛,一下子就散了。

    温思远叹气,陶奶啊,煞风景、坏好事的代名词。

    陶奶对他不打不骂,就是不想让他和小姑娘单独相处。

    他真的不会对小姑娘做什么。

    嗯~,可能会做些什么,但他还是有分寸的,也就是有点。

    两天过去了,钱家几个娃娃被放回来了。

    大的照顾小的,还能凑合过。

    第三天,来了一帮革委会的,把钱家翻了个遍。

    革委会比公安更可怕。

    闭门,从门缝里看看热闹拉倒。

    革委会的似乎真的搜到了点啥。

    当天,刘青青正和温思远一块在杨副局长家做客。

    饭桌上,没谈郑向东更没谈钱家什么的,唠唠家常而已。

    杨叔杨婶和善又热情,刘青青和他们也说得投缘。

    一周后,县城开始传,革委会主任换人坐了,副的成正的,正的去农场改造去了。

    消息传到柳树庄时,唠上两句,不再多说,毕竟和自己没啥关系。

    但很快,庄里人就听到说,孙玉娇病了,刘大强疼媳妇,要送县医院,等孙玉娇不让。

    那就奇怪了,孙玉娇是庄里有名的败家娘们,怎么一病,想起来省钱了。

    三天后,革委会又上门了。

    柳树庄的人就纳闷了,钱家不是被搜完了吗?

    还有谁能有钱到被革委会盯上。

    很快,破案了,是刘老大家。

    原来刘老大家这么有钱,炕下面藏着金条,一箱子啊,怎么着也得有二三十根。

    要是陶婶分给老大的,那陶婶自个得有多少啊。

    很快,陶婶在地里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得清清楚楚,刘老大不是她亲生的,是刘秉成在火车上捡到的。回家后,这孩子生了场病,就说自己啥也不记得了。

    那些金条更不是她给的。

    捡来的,是不可能给那么多金条。

    再说,这么多年了,刘大强和陶婶的关系一直不好。

    比一般亲戚都不如。

    庄里人都猜着,刘大强是不是早就想起来自己不是亲生的,所以才对陶婶不亲。

    他们可记得,陶婶带俩儿子刚回庄时,对俩儿子可是一样的好。

    是刘大强娶了孙玉娇,孙玉娇在陶婶生病时闹分家后,这对母子才越走越远的。

    说到底还是刘大强不孝,在养母和媳妇之间,选了媳妇,那就别嫌养母不给你好脸色。

    刘大强自己都纳闷那箱金条是从哪来的。

    虽然他根本就没失忆,但这是不能让庄里人知道,更不能让养母知道。

    他和庄里人争了三四天后。

    这事好不容易消下去了。

    县里来消息,有人举报,孙玉娇和郑向东乱搞男女关系,经查证属实。

    孙玉娇被抓走下放农场。

    刘大强懵了。

    那屋里炕上睡着的,是他的种吗?

    越看越不像,但他能把那俩孩子扔哪去。

    对,扔孙家去。

    但等他到了孙家,大门紧闭,怎么敲都不开。

    他转身,带着俩孩子去敲隔壁郑家。

    有人路过告诉他,郑家都被下放了,房子被队里分给别人了。

    “那孙家呢?”

    “教出那样的闺女,还好意思出门,三天没见着人了。”

    刘若兰牵着弟弟茫然地站在一边,等着别人安排。

    姥姥家依旧没人来开门。

    爹转身就走。

    她牵着弟弟跟上。

    爹却哄他们找姥姥去。

    “你们是你娘和别人的野种,看见你们就觉得晦气,别跟着我。跟着我回家,我关上门就打人,反正你们不是我的闺女儿子,我打死了也不心疼。”

    一向娇纵的刘启明,这会儿,一声不吭,转头拉着姐姐往姥姥家走。

    刘若兰用来掰开弟弟的手,选择继续往前,跟上刘大强。

    她知道爹是个心软的,但姥姥不是。

    她十九了,能嫁人了,姥姥为了彩礼,可没那么多讲究。

    但爹不一样。

    就这样,姐弟俩选了不同的路。

    半个月以来,刘若兰觉得自己堵对了,爹没打她,只是把家里活都扔给她干,对她每个好脸色而已。

    她要求不多,爹给她往远处找个婆家嫁了就行。

    彩礼她不要,全给爹。

    这些话,她和爹唠过一次。

    爹同意了。

    但家里突然来了一个奶奶。

    说是她爹的亲娘。

    别说刘若兰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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