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没有吵架，但是比吵架还糟糕，王霄很是疑惑。
恰在此时，第二节课时开始，岑浔缓慢地挪至队伍中，王霄跟在他身后，低声询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想起她情绪发生转变的那天发生的事情，岑浔有些难以启齿，含糊地说了几句。
王霄站定在岑浔右侧，听清他说的内容后惊呼出声：“你是说，你跟她裸丨聊？”
其实这声惊叹音量并不大，只是彼时周围十分安静，便显得格外清晰。
路昭冉听见这句话一下子被口水呛着了，她没联想到王霄说的是自己，只觉得岑浔玩得真大。
四周窸窸窣窣，大家都纷纷投来奇怪的眼神。
岑浔微掀眼皮斜睨王霄，一时之间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你可以再大声点，学校广播以后让你来当。”
“我的声音不大吧。”王霄疑惑。
前排吃瓜的路昭冉忍不住笑了，王霄真是有种清澈的愚蠢。
下课时，王霄还在对着岑浔絮絮叨叨，岑浔实在受不了，骑着单车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阳春三月，天气逐渐转暖，拂面吹来的暖风还带着一丝青草香。
路昭冉吭哧吭哧踩着单车，额头上直冒汗，忽地一阵风从身后穿过，她抬头一看，是岑浔骑着单车呼啸而过。
他极快地超越路昭冉，而后甚至站起来蹬车轮。
看着他轻松潇洒的背影，路昭冉撇撇嘴，莫名觉得侮辱性极强，这就是他说的那辆法拉利红吧，真牛掰，比她这小破车强多了。
过了片刻，王霄也骑着车疾驰而过，追赶岑浔的身影。
回到寝室，王霄依旧不依不挠，岑浔拗不过他，只得给再次阐述了一次那天发生的事情。
“你把你的聊天记录拿给我看不就行了吗？”王霄道。
“不行。”岑浔不假思索地拒绝，公开聊天记录不如让他自杀。
王霄只得努力回想岑浔阐述的细节，突然灵光一闪。
“她是不是跟你说，她想当做短视频挣零花钱？”
岑浔点头，王霄立马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那就对了。”
“什么？”岑浔疑惑不解。
“她肯定是暗示你，她没钱，你得续费了。”
“续费？”
“对，一定是这样，你找她续费，她肯定就理你了。”王霄笃定地点头。
两人谈论间，梁瑾竹从身后经过去接水，听见王霄正在教授岑浔如何与女生相处，有些鄙夷地评价道：“你们两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也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听。”
王霄闻言不乐意被他蔑视，“你也是母胎单身，高贵得到哪去，难道你很懂？”
梁瑾竹松开接水键，举手表示投降，“我不懂，我不打扰王老师传授恋爱宝典了。”
王霄“切”一声，转回头：“别理他，按我说的做。”
岑浔躲闪着打开微信，王霄看了他的动作自动看天，表示不偷看。
他依言向对面发去一条消息。
【X】：在？可以续费吗？
五分钟在静默的气氛中过去，王霄忽然出声：“她怎么不回你消息啊？”
岑浔猛然扭头，眼刀直扎王霄，王霄直接将椅子拖回自己的书桌前。
“等铁锤回复了你再叫我啊。”
这句话就像一条咒语，一直到和朋友去聚餐的孙铭都回到寝室，岑浔还是没有收到她的新消息。
“她回你了吗？”王霄第九次询问他。
岑浔将黑色卫衣的帽子罩在头上，长腿曲在书桌下，正带着耳机打游戏。
电脑屏幕里岑浔操控的迷彩小人拿着平底锅从天而降，将另一个拿着霰丨弹枪的皮衣小人爆头，抢过他的霰丨弹枪将皮衣小人的队友一一解决。
一番操作行云流水，岑浔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然而笔记本电脑配置跟不上，屏幕忽地卡住，岑浔将耳机摘下挂在颈脖上，神色不耐地回应王霄：“没有，可能有事吧，我又没在等。”
王霄学着loopy表情包阴阳怪气地撇嘴，讽刺岑浔的口是心非。
孙铭看见岑浔电脑屏幕的灰色丨界面，从身后拍一下他的肩膀：“岑哥，吃鸡呢，校园网太差了，走去网吧呗，霄子一起啊。”
王霄：“你别叫岑哥去了，他现在身在游戏心在微信。”
孙铭：“怎么了这是。”
岑浔不理会身后孙铭与王霄的一唱一和，将游戏切换到LOL，游戏流畅度好了许多，然而没多久队友就吵起来了，打野和中路互相甩锅，玩到第十五分钟直接投降。
屏幕上弹出“失败”两个大字，岑浔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岑哥，回你没？”孙铭幽幽询问。
两人在岑浔身后一左一右，在满怀期待的目光中，他打开手机，没有新消息。
岑浔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孙铭冲王霄开口：“我就说了你啥也不懂，这种事情不能问，得直接给。”
“你直接转钱，别问。”孙铭很有自信。
岑浔沉思片刻，决定先给对面转账600，正当他点击转账时，屏幕上跳出弹框：
“你不是收款方好友，对方添加你为好友后才能发起转账。”
空气有一瞬间的滞凝，岑浔微怔过后变得手足无措，“不用了，我被删了。”
王霄与孙铭双脸震惊：“你被删了？！”
岑浔眼睛里装满错愕，他在心里喃喃自问，是哪里做错了？
看着他强装镇定的模样，像是战争前没有硝烟的宁静，王霄和孙铭对视一眼自觉散开。
深夜躺在床上刷手机的王霄，突然看见岑浔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文只有一个字“哎”，配图似乎是一张蒙住镜头的全黑图。
翌日清晨，王霄睡眼惺忪地起来赶早八，爬下床发现岑浔早已收拾好，站在阳台上吹风。
受到岑浔的影响，整个寝室都笼罩在低气压下，王霄完全不敢造次。
踏进教室时，岑浔被同班男生从后背拍了一下，亲热地打了个招呼：“早啊，叹气哥。”
王霄惊恐地朝男生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招惹岑浔。
招呼岑浔的男生显然没有什么眼力见，并不觉得岑浔是开不起玩笑的人。
岑浔因为惯性向前踉跄了一下，而后缓缓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他的头发因没打理而稍显凌乱，眼球中布满红色血丝，神光呆滞，配上白皙的面容，简直就像一位索命的玉面修罗。
男生见他的模样，暂时也不敢触他的霉头，径直走了。
专业课上，老师叫岑浔起来回答问题，见印象中的好学生突然这副模样，也吓了一跳，还调侃道：“哦哟，怎么了哩，和女朋友吵架啦？”
联想到岑浔前一天晚上发的朋友圈，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老师站在讲台上莫名其妙：“我随口一说噢，还真是啊。”
中午放学，岑浔幽幽向王霄摊手，“把你手机给我。”
王霄依言解开密码锁给他，岑浔打开微信，发现早上用王霄微信发去的好友申请没有通过，孙铭的号也没有通过。
又借了一个号搜索她的微信号，显示是空白，这说明早上的好友申请她一定是看见了，只是不想理会，甚至把微信号搜索方式都给关掉了。
其实关掉微信号搜索方式，岑浔还有她的名片，可是没有意义了，她不会通过的。
岑浔拿着王霄的手机，点开淘宝找到虚拟恋人的订单，发现金额居然只有一块钱。
王霄不好意思地冲岑浔笑笑，岑浔找到客服，将订单信息以及铁锤的微信名片截图发上去。
打字发去消息：你好，我想续费这位虚拟女友。
客服回复：亲，您好，直接问虚拟女友续费就好了噢~
岑浔：她把我删了，可以重新帮我联系一下她吗？顺便替我说声对不起。
屏幕背后的客服大概懂了是怎么回事，一滴冷汗流下来，实在编不下去。
客服：跟您实话实说吧，她不是我们店的虚拟女友，她也是买家，当初只是交换了你们的微信。
岑浔：？
客服破罐子破摔地又发来消息：我就是店主，因为投诉太多，我明天就要跑路了，干脆明白告诉你吧。
客服：看你们这样都成一段姻缘了，我也算做了件好事，你就别投诉我了。
消化了好一会这些信息，岑浔彻底无话可说，他们相处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个事实。
然而事情再荒唐也已经发生了。
凭着记忆，他翻到之前的聊天记录，难怪，难怪铁锤要问他怎么想到来做这个的。
而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还以为她在问为什么找虚拟女友，告诉她自己是被舍友骗了。
回忆起过去的种种，岑浔觉得好笑又无奈。
他对铁锤了解甚少，知晓她的网名和性别，知道她喜欢伍佰，听过她的声音，除此之外，她的真实姓名、所在大学、电话号码，一概不知。
对了，还寄过一次快递，她曾发来过一个地址。
地址、地址...找到了。
岑浔按照上面的号码打过去，这个号码搜索出来不是铁锤的微信，所以号码大概率也不是她的。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稚嫩的男声。
岑浔正正嗓子：“你好。”
“你是？”江成恺有些犹豫，午休时间，他正躲在操场边玩手机。
“你好，我想问问铁锤在吗？我是上次给她寄包裹的人。”
“噢噢，你说我姐啊，我姐不在，她在南市呢。”
听见这句回答，岑浔愣了一下，她竟然也在南市？
话说出口，江成恺才捂住嘴，恨自己嘴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