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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朵花十三

    95.

    阿鸢好像生怕又川不明白似的,还在一旁细细说了四灵杀的种种。四灵杀无论哪种解法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又川这种借外力的蛮劲儿冲击自身经脉的方式属其中一种,自然也是疼痛非常。

    到这里阿鸢忍不住道:“前辈这个法子很是辛苦。”

    又川说并不知晓自己中了四灵杀,破了四灵杀也是机缘巧合,她那时又念着别的事,相形之下没有那么难熬。

    阿鸢摇摇头:“哪里是这样,前辈不过是为了叫人安心罢了。所幸四灵杀已去,前辈还是要好好养着身子。”

    篝火里时不时传来柴火炸裂的噼啪声。

    按阿鸢的说法,要借外力破四灵杀,便要受四道至纯之气,其中最好为两道灵气,两道魔气,这正是此法解四灵杀的困难之处。又川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不全是纯的,因此身上去得不干净,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到底通了经脉。

    又川仔细回想,她在汲露殿时受了几次伤,在剑阁的那一次便是第四次。应该是此前几次伤让这四灵杀有了松动,才让她在三十三剑阵中破了那么多道。老实说,当时在剑阵里,她真的有几分认为自己有那么一些不平凡,现在看来其实都是仰仗以前的修为。

    后来就只余两兄妹你来我往的几句浅浅交谈,阿鸢在一旁静静听着,时而撇断几根细枝扔进火堆里。

    又川发现,尽管风九已经多年没有回殿里,消息却要比她这个在殿里待了两年的人来得要灵通些。

    在以前,又川总忍不住怀疑他们另有一套信息网,就她一个人抓瞎似的毫无知觉。到了现在,她并不想深思这些东西,该她知道的,她总会知道的,而不该她知道的,她知道了也只是徒添烦扰。

    风九依旧以前那样冷清的样子,说起什么来都是冷冷淡淡的,他身上本就瞧不出太多的热心,总是带着疏离,仿若一名冷静的旁观者。

    风九说,她这两百年来销声匿迹,消息也闭塞了许多。

    又川这个样子,风九并不意外,以前又川便总是一根筋,虽说不至于痴愚,却有些过于天真。

    风九暗想,若是放她到风十一她们那个位置上,怕是被谁吃了都不知道。

    不过言语间风九察觉了又川的些微变化,又或者说算是有了一些长进:她的废话可算少了许多——那些正确而又无用的废话,也可算学会了接受那些模糊和混沌,而不再苦于寻找界限。

    由此,他看向这个师妹的目光不由变了变,也许是带了欣慰的意味。只是他的面容向来冷毅,这点变化微不足道。

    这世间虽不缺良言相劝,但多的是口蜜腹剑,尽管如此,他这师妹听了那些温言良语,便当真以为磊落门庭里处处光明,其间人人皆求大道。她自然不会想到这玄域里总有那么几处生有异心,便是她眼前的那几位叔伯长老,也存有一些不可告的龃龉仇恨。她是真以为那些人上下一心,以至于叫自个儿生了难以解答的困惑。

    以前他会轻蔑地想,不若直接给她答案,虽则真言难听,事实难看,难免一时难过,却是比不知道的好,免得在那儿听了外人言语,还要受人摆布。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总要自己去悟,否则适得其反。如今看来,她兴许是有些悟了。

    后来两人聊到了行泉宫。之前风停云苏谙济等人赶过去的那一次,风九也在其中。行泉宫何等重地,宴上生变,想也知道,是有人勾结其中。

    他隔着火堆看向又川。在他的印象里,其实除了有时跳脱之外,又川大多时候是沉静的,这时的她亦是如此。

    她说:“师兄,殿里也如此吧?”风十八暗通魔道,底下又余几人?自然亦是如此。

    火光映照着又川的脸庞,围着夜色显得有些晦暗,她的情绪似乎也有些晦暗不清。

    又川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感觉,无力,愤怒,痛心,但她又觉得这一切与她无干。

    风九点点头:“向来便是如此。”

    远处山风呼过,他接着说:“只是如今你听见这风声了。”

    “风有起时,终有灭时。”又川还算平静,不过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茫然,因为她未必看得到。

    96.

    晨时熹微,火堆早已燃尽,只余褪下的一地灰烬。

    又川和风九两人作别,又听风九说,他会在这边羁留些时日,若是遇了什么事,记着找他。

    路上一切寻常,又川便到了十六洲。

    十六洲繁华景盛,温柔乡英雄冢,那真是再好不过的去处。虽然还是早春时节,却已处处都洋溢着暖意,一片欢融。明媚阳光暖洋洋的,全然没有前两天的又川在山谷里的阴冷。

    又川去的是十六洲里的青溪洲。青溪洲离青荷川近,离万紫宫也不远,是十六洲里更为繁华热闹的地带,凡夫俗子,走卒贩夫,仙家门徒,常汇此处。

    又川到这里来是为采些植物,好去虚源山里摘下青莲。

    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她认真想过,这次穿越只为将青莲种回去,她不该再横生事端。只有把青莲种回去,她才能生出闲心想别的事。到时候她会跟西桐要一些时间来处理无真剑,就算到后面剑要不回来而她遭了什么意外,那么她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青溪洲似乎比两百年前又热闹了许多,光阴的流逝和时空的跨越又给她带来了恍惚感。又川对这里本就不熟悉,如今走在一条老旧的小巷里,才勉强找回以前的那么一点儿感觉。她在巷里的一个面摊前坐下,等面的时间里,她侧头听了一会儿旁边的说书。

    说书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计,真不是抚尺一按,就能引得听众前来安坐。又川只知道面摊旁边的这位说书先生现在又累又饿,但为了留住客人,都没来得及吃下几口食物,只在催促声里匆匆饮下几口茶,继续接下来的故事。

    他说的是有关青荷川的戏文,取了某段经典改编,假借某位仙人事迹,又川便也凝神听了一会儿。她听到他们说,青荷川的花和水连在一处,花少了,水便断了,是以“残荷断川”。又川听了,大概明白这是夹了某些讽议,不然他们为什么说,莲花凋敝,河川黯然?戏里人还说,如今世道,清气几无,浊气激扬,是以修为难进。

    这个故事本质上讲的还是少年奇遇,又川吃过面,便将说书人的声音抛在身后。

    这里也许逼仄,但不至于叫人绝望。又川走在市集里,听过周遭的吵吵嚷嚷,只觉得自己似乎也鲜活了几分。

    还上小学的时候,她很讨厌“市井”这个词,那时她的脑袋里实在没有几个词汇,一见“市井”,便只想到了“市侩”。小孩子大概都是带着清气的云片,见了什么都觉得俗气,只恨不得自个儿高高地扬到天上去,免得缠上这些污浊。至于柴米油盐酱醋茶,那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那时的又川,尚不知晓何为苦涩,她单单认识“苦涩”这个词罢了。到了现在,她却是有几分喜欢“市井”背后的生趣。

    两百年前又川就不怎么到这边来,如今对青溪洲更是陌生。她是一个来去匆匆的人,眼里只有目的地,心里也只念着要做的事。一旦事情完成,她就立刻返程,绝不逗留。这是两百年前她的常态。

    大概是后来心里生了遗憾,以前也实在是步履匆匆,因此这一次才想到城里走走。

    她觉得自己对十六洲很有成见,现在看来又似乎没有那么深的成见。只是在这里想及她的四师兄和师父,心里便会飘过一丝难过。

    十六洲是一派光鲜的、和乐的,是当今世人趋之若鹜的胜地。又川走在巷集上,这派景象确乎值得人们趋往,但是这样的繁华又撑得过几时?这不是她该思考的问题。

    又川以前一直抽离于这个世界,现在她觉得这种心态又回来了,而之前的那股恐惧,也已差不多散去。毕竟她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四师兄风入兰指过又川这个问题,大概也只有他发现了又川这个问题。她是失根的草木,浮于空中不知归所。他说又川还没有学会爱,他说她当学着去爱这个她的寄身之地。

    风入兰永远不会咄咄逼人,不会气势汹汹,不会叫人觉得刻意,也不会叫人觉得无心。所谓春风化雨,又川在风入兰面前感受颇深。

    她大概还是没有爱上这边的世界,便是爱了,远不及她的来处。

    穿过城郊,又翻了一座山,又川来到了一个山谷里。她记得这里有一种植物,以前她为淬炼手中的无真剑来采过,现在她便是为此而来。以前她为了保证采花万无一失,准备了很多东西,心里只想着有备无患,因此对和采青莲一事相关的东西较为熟悉。

    还没有无真剑、也还没有得到煞气的时候,她试过用这种植物去采青莲,虽然能伤到花株,可惜没有煞气而不能如愿。后来炼制无真剑的时候,她便特意加入了这种植物。其实上次能采得莲花,她也是用的这种植物。

    她记得这儿也有阴煞之气。煞气处处都有,只不过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又川没想到这里如今也这么浓厚了。

    西桐之前就说,她不必再去采阴煞之气。现在她觉得自己似乎在那片模糊中抓到了一点点影子,虽然她不确定那是什么事物。

    眼前的这片煞气,她是不必采的,先不说这里的煞气比不得她之前在纵梅岭采的,现在的青莲也不必施加煞气才能采了,这些煞气确实够多了。

    苍郁的山脚下一片翠色,仿佛凝了一片黑霜。深山冷寂,煞气迭起,暖阳隔绝在外,又川只想到自己刚才走过的集市,心下也只木然地可惜了一下。

    这个山谷里的这种植物很多,不过没谁无聊到想用它去摘花。

    又川飞快地折了几枝,心里又生出了那股迫切的喜意。

    她想,这个冬天大概是真的过于宁静美好,这时候她心底竟意外地起了几分依恋。

    她是真有几分喜欢那段日子,日里闲暇,到后山去听听风,看看雪,哈着白气看雪里红梅。暖阳化开阴郁之后,便在屋前晒晒太阳,闻闻风里早来的暖意,听听早春虫子的聒噪。她每每放空大脑的时候,就觉得那样也不错。

    不过人显然不能太得意,也不能太提前高兴,不然总会迎来当头一棒。

    又川正要走,就有人叫她留步。

    对面的人大概是要来这里采些什么东西,也许是要问她有没有见过。她是这么想的。

    对面的人也确实这么问了:“你可知道……”随后定定看了她几眼,语调也沉抑下来:“风十六。”

    耳边都是草木的沙沙声,又川一时沉默,对面的人有些眼生,而她可没有那么多的人认识。

    只见他淡淡笑着,接着说了句:“久违了。”

    又川在记忆里搜寻,还是没能对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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