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二穿这回事 > 种朵花十二

种朵花十二

    92.

    苏谙济到底只是在言语上促狭她,没有拉着人回去的意思,这让又川松了口气。

    接着,苏谙济拿出了一件东西交给她,说是用来炼剑的材料。

    这便是当时柳月微在那个小空间里拿的半成品,外边还是当时又川给装的收纳袋,显然,那件半成品的记录说明也在里头。她当时为了让柳月微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为了方便后面的炼器师炼造,便一道放了进去。

    现在她还记着记录本上的“寒潭雾渊”这四字,一时便想这应该是他们化名沈霎沈雩期间去过的地方,兴许是那时候她应了给苏谙济炼剑的约,但后来失忆将这事抛诸脑后,耽搁了几百年,是以苏谙济这时候趁机叫她将这把剑炼完。

    面前的苏谙济好像真的只是因为要炼剑而交给她东西,就是寻常那样的委托人的行为,并没有别的心思,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

    又川从他手中接过东西打量着,因为心虚,匆匆看了苏谙济几眼就移开目光,心里只觉着,甭管苏谙济是不是成心的,她是又刺激到了。好容易平复的心情一时间有了波动,心里又难免七上八下,万幸苏谙济接下来要回汲露殿,不再和她一道,不然她那复杂的情绪又要猖獗许久。

    日和风轻,开春时节,墙角的一棵李树已经早早地绽了花芽,能听见几阵蜜蜂热闹的“嗡嗡”声。

    苏谙济觉得日头正好,便站起身,又拉着又川到屋后的小山坡上走了一回。

    没过几天,苏谙济便带着又川同山下的那位庄园主人作别。

    然后便到了逢城外。

    又川身后还背着从汲露殿上带下来的斗笠,这时依旧简单地一根簪子盘了一个髻。盖因简素,看起来似乎还是山上那个杂使童子。

    年前那场灯会,出门前,苏谙济便说她该喜庆些,不然他俩出去往那儿一站,只怕旁人当她是他身旁使唤的童子。

    又川知道苏谙济是在挤兑她,不过她觉得自己这打杂的丫头是做了十多年了,这气性一时半会儿去不了,便没几分好气道:“来来来,你给我打理打理,如何才不像个使唤丫头。”

    事后证明,苏谙济确乎会打理得多,手也比她巧,那晚的头发便是他给编的。

    这时出了城,又川自觉往后应当不会再回汲露殿,口头上自然就没有殿里见之类的话,也就只祝苏谙济此去一路顺风,顺带着替她同殿里的师兄师姐问声好。

    临别之际,苏谙济给又川递了道咒符,说这样好找她一点,又说到时候来找她,可别再像这次一样伤得这么重了。

    又川这次倒没想着要隐去踪迹,因此欣然收下。

    两人就此作别,一个回了汲露殿,一个去了十六洲。

    93.

    汲露殿上的雪化了,风里还带着清寒的气息。

    雨十七今天听风净烟的吩咐去祠堂里敬了香,之后无事,她便随意晃悠着。

    风□□入兰生前的院落一直空着,也就院里的一棵木绣球长年挺拔颇有生意。雨十七在小巷里走着,这棵木绣球的枝干伸出墙外,便入了视野。如今开春,天虽还寒着,这枝干却是吐出几分绿意来了。

    这位师伯去得早,雨十七每听说起,并不知道这是怎样一个人。四师伯长年沉疴缠身,好像没有留下太多的事。她觉得这位师伯应当是一个很智慧的人物,因为她的师父常常带着敬意,听说当初他离世时,有几位师祖很是痛心。她又觉得他兴许没那么好,因为有的人提起他时,总是带着轻蔑。便是她自己,有时也会觉得自家师伯创的那不竞剑式有些无用。

    幼时她问过苏谙济,难得听这位师叔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一个很像常无玉的人。

    常无玉,是化雨宫的一个前辈,玄域外的人多称其段无玉。外人对他褒贬不一,玄域如是。因此听了苏谙济的话后,雨十七似懂非懂。

    小巷那头来了柳月微,对于他走到这里来,雨十七一时有些新奇。只听他说,到这来看看这棵木绣球,每年开春,就这儿发得早。

    这次她师叔回来后,送走了沈霎。雨十七记着木绣球着花时,柳月微常领着沈霎去看看。大概是突然没了这么一个朝夕相处的人,柳月微有些寥落,现在随处走走,聊以遣怀。

    沈霎走得很安静,无声无息的,并不声张,雨十七过了好些日子才知晓。她便又想,逢着这个时候,她师叔还要出趟远门,也是不容易。

    风净烟和风怀逸聚在一处喝茶,他俩刚送走了苏谙济。

    一般苏谙济去处理的,都是一些不能摆到明面上来的事。玄域每宫每殿里都会有几个像他这样的人,像汲露殿,风九也和他相似,不过要他们处理的不是一类的事情。

    无极峰的迟画,也是因为这些事务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和苏谙济打了交道,有了来往。

    这次要苏谙济前去,听说后边便是无极峰的主张。

    风净烟和风怀逸聊了聊,都觉得,迟画对着苏谙济,总是有那么些不一般。在以前,风净烟还指着他俩能成就一段佳缘,不过现在她早就不指望了。

    “这次她的师弟也在。”

    “是常随她过来的那位么?迟湫?”

    两人聊起近事,风怀逸说,听说风流叶下山去了。风净烟点头,问起风不寐的近况,便见风怀逸也似乎有些头疼的样子。

    风不寐是风怀逸师弟里最有天分的一个,但是他仗着这份天赋,有时未免过于恣意。这倒不是说风怀逸有意挫他锐气,而是他爱惜他的天才,不忍他生出意外,就此折戟。

    两人便不约而同转了话头,不再聊各自的师弟师妹。

    风怀逸说,听说黎令山庄前段时日一直紧着要找一个人。风净烟表示她也听说了。

    黎令山庄这个杀手组织成天找人自然是没什么新鲜的,他们这里提起,自然也是因为这件事里边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樊笺,这个黎令山庄的主人在这个冬日里有些忧心忡忡,开春以来,她的这份忧虑又重了几分。从之昏剑的剑鞘刚丢失时的愤怒到如今隐隐的不安,她总忍不住回想起她和这把剑的渊源。

    当初她总从许多个血淋淋的噩梦里惊醒,鲜有安然入睡的时候,后来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踏上这条路她绝不后悔。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切,她也以为造下的那些杀孽已经令她的心魄无可动摇。现在她却发现,埋藏在心底的不安如今可算成了气候,搅得她不得安宁。

    她确信之昏剑的主人早就死了——当初她曾希望这人还活着,希望这人拿走这把剑免得让自己受要挟。就在这把剑刚造了几条人命的时候,她也曾希望这人能回来收走这把剑,她也愿意就此了结自己的性命告慰亡灵。

    而现在,她也已经不想死了。便是之昏剑的主人回来了,该死的也当是这个人,而非她樊笺。

    这两百年的时间里,她建起了一座属于自己的黎令山庄,好不容易才有了属于自己的栖身之所,亦是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味。这些都是她的东西,凭什么任人白白抢夺?

    又有人回报,问要不要追查下去。樊笺说,追。见来人有些犹豫,樊笺知道是扶云宫那边不可能为他们白白出力,便说她已做好安排,只管将话带到便是。

    任星见门人踏出门外,知道他家庄主还在为剑鞘被盗一事忧心,暗下决心一定要替庄主找出这个人。

    94.

    春寒料峭,又川一路过来,只觉着这春果真没这么早就到来。

    天上阴沉沉的,地上也一片阴寒,带着湿意。难得见到一朵明媚的小花,却也是长得不尽如人意。

    在要到十六洲时,又川遇见了扶云宫的一些魔物,又杀了一场。等她浴血转身时,身后站了一名男子,替她下了最后一手。

    这男子周边布着阴冷的气息,让又川生出了那股熟悉的萧索之感,她还在猜这位是不是她九师兄时,就见对方侧过身,说:“廿七一直在找你,他见过你了么?”

    又川点头:“见过了。”她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又有些凌乱,她身上这层识别障碍似乎已经没了效用,不然九师兄怎么就认出她来了?还有更往前说,苏谙济是在剑阁里认出她的,还是什么时候?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她不乐意问太多,现在看来真是愚蠢。

    风九这时又说:“过来吧。”

    又川本还对他这么说有些奇怪,接着看到后边来了一个小姑娘,脆生生的,才了然这时叫的她。

    只听小姑娘问:“九先生,安全了么?”

    风九称是,朝又川介绍,这是阿鸢。接着他和阿鸢说,这是他师妹。

    又川忙道:“唤我十六便好。”

    不过人家叫她“十六前辈”。

    有人愿意亲近风九,又川有些意外。这小姑娘还是只花妖,风九还愿意放着小妖怪在身边,她就更意外了。

    风九,名“谢花”,是说他所到之处,群花凋败,草木又枯。虽然事实不至于如此夸张,但他本人身上自带了一股煞气,平日里和旁人不怎么亲近,更是喜欢独来独往。

    又川刚被捡回汲露殿时,见过他草木萧萧的情景,略有胆寒,心里总觉得他不好相与,再加上他鲜少留在殿里,又川没怎么和他打过交道。她也觉察出风九在四师兄面前时的驯良,仿若带着骨子里的拜服。四师兄深知他的秉性,听又川说九师兄有些距离,只说他性子如此,不必强求。

    四师兄去世的日子,尚是深冬,天上还飘着大雪。又川满心欢喜地折了一枝春回来,正想着送过去。甫一落地,风净烟便和她说,去看看四师兄。

    四师兄走得安静,亦是突然,毫无征兆。他们都认为那个冬天只是雪下得多过往年,此外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里的风雪总让又川想起一枝春的味道,其实这里的风雪也让她想起那股死亡的冰寒。

    她回到汲露殿时,四师兄已经入殓。和着不断扬洒的雪片,又川只觉得上下一片惨白,仿佛浸了几千年的寒气,彼时的她冻得忘了流出泪来。

    四师兄去时,风九并不在殿里,四师兄入葬后,风九拉她到山下游舫坐了一夜。

    原来船上坐着的两人都是四师兄所救。

    四师兄是个顶好的人。

    舫上琴女弦声悠扬,又川在四师兄死时未流的泪便在那时簌然滑下。

    风九那时和她碰了一杯酒,说,往后她若有什么难处,只管找他。

    大概是四师兄的缘故,风九对她似乎也带了些亲近和认同。

    初春的日头很快就落下,笼了夜色,天地间便是一片浓稠的带着这个时节独有的黑。

    几人找了避风的位置,燃了篝火。火舌窜起,照亮了围坐的几人。

    他们今天相遇的地方甚是僻远,夹在十六洲、青荷川和万紫宫之间,属于那么一个三不管的地界。

    又川问他们怎么到这儿来了,风九说来给小花妖寻些东西。后来听说阿鸢喜食阴煞之气,又川便也理解了风九为什么把小花妖放在身边。

    风九问她要去哪儿,她说要去十六洲,便听他提醒:“那儿近日不太平。”

    风九还说:“师父去前,同我说,他此生对十六洲执念深重,害了四师兄,亦害了你。”

    又川突然听了这么一句,一时不知道什么用意。

    见她愣在那儿,风九又说:“如今见了你,师父说的话,总该叫你知晓。”

    又川点点头:“多谢师兄。”

    风九又说:“十六,谁给你下了四灵杀?”

    又川重复了一句:“四灵杀?”她隐约知道这是一种极为霸道阴毒的法术,但是已经想不起是干吗用的。

    阿鸢对那些阴煞之气大概是极为敏感的,这时也在一旁道:“对对,前辈身上还留有四灵杀的残息。”

    又川想了想,自己这十几年来除了年前那么一次,就没招惹过什么魔物,也没接触过什么魔修,哪里可能让人施下四灵杀的法术。接着她才又想,她是风十六,时间应该更往前算,那么应该是两百年前就被人下了四灵杀。但是放在以前,她怎么可能就让人轻易下了四灵杀?

    见她面上有些怀疑,阿鸢说:“四灵杀又叫四灵杀脉,旨在封人灵脉,坏人根骨,使其与常人无异,如此攻杀之时,便能毫不费力,斩草除根。此前前辈是不是根脉滞塞,难以行气,后来又受了好几次重伤?”

    又川点头:“是。”

    阿鸢有些得意:“这就是了,前辈这是借外力破了四灵杀。只是此法过于蛮劲,身上难免去得不干净,也是伤身得紧,往后还要慢慢调养。”

    自从知道自己还是风十六后,又川偶尔也会疑惑怎么过去这十几年一直没有发现,最后她归结于西桐的恶趣味。毕竟她这穿越来穿越去的,本身就是恶趣味满满。现在听到阿鸢她们这么一说,大概是自己错怪了人家。

    那她是什么时候遭遇了四灵杀?又川有点想不通,下四灵杀的动静不会小,她怎么就毫无印象?总不可能是自己又失忆了一次。

    距这次穿越闹得最大的一次动静,就是那次所有人都认为她死了、她自己也认为她死了的那场混杀。而那次的主角显然是凤十七,要使四灵杀也应该给凤十七使,干她什么事?但除了那一次,她又想不出别的可能。

    她漫无边际地想:总不可能那一次是冲着她来吧?难不成凤十七是顺带的?其实是她连累了凤十七?

    这想法过于自大,要是凤十七知道她这么想,肯定第一个来和她干架。而且她就是平日里给人家炼几件兵器,不至于引来杀身之祸。要是世道如此,这世间可就没她们这些炼器师的容身之处了。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