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她拜入师门后发现自己拜的是九玄上域一个极远的分支，瞬间有些惶恐。九玄上域是她上次穿越时拜入的师门，要论掉马风险最大的地方自然就是这里。

    不过十年过去，她只是一个杂使童子。

    后来兜兜转转，就回到了汲露殿——这便是她上次穿越时入的殿。

    起初她还担心掉马，后来发现还是想多了，因为大家都很忙，忙事业的忙事业，忙恋爱的忙恋爱，关禁闭的又关禁闭，不会注意到她这个杂使童子。

    两百年过去，汲露殿里有了很多变化，又没有太多变化。

    殿里的一些师长已经仙逝，做事的也换了人。

    虽然这是个修仙的世界，但就算是得道成仙也没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合道终极者能做到的也只是寿与天齐。

    而去世的师长里，就有又川以前的师父。

    她的几个同门，和两百年前相比，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二师兄风落雨依旧出语惊人，被罚思过，听说前段时间刚出来，又有失言，继续思过去了。

    九师兄风谢花继续外出游历，据说这次已有数十年不曾回山，只授几封飞信回报平安，依旧以前性子。

    十一师姐风净烟做了殿里的镇殿副使，终日伏首案间难觅清闲。

    十四师姐风停云醉心药医，前段时间随一众外采弟子去往南地寻药，至今未归。

    廿一师妹风流叶，没听说她有什么特别的事，但前两年被十一师姐禁了足，如今禁令刚过，被打发去做了别的事。

    廿七师弟风律商，他有了个心上人，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

    至于四师兄风入兰，她刚到汲露殿的时候正逢祠堂修缮一事，被拉过去做了帮手，得以去四师兄坟上瞧了一眼。

    5.

    又川上次穿越时，则叫风青境，当然，还有很少人知道的名字：邬幸汝。

    邬幸汝是她上次穿越时未修道前的本名，而“青境”，其实是她的道名。

    至于“风”，这并不是他们道门的姓，而是他们在汲露殿排的字辈。真要论起九玄上域的姓来，他们应该姓“段”，因为开派的老祖宗姓段。

    也因此，弟子有时会以段作姓，尤其是对外场合，会连着自己的道名一起自称段某某。

    如果在外边遇见一个姓段的修道者，那么极大概率就是九玄上域的弟子。

    当然，她的师父不可能平白收了二十七个弟子，他们的排序皆由入殿的时间来排。比如二师兄是她师父的大弟子，之所以叫他二师兄，是因为他在汲露殿排风字辈行二。

    九玄上域的九宫十一殿皆是如此。

    每宫每殿的字辈编排自有一套方式，并不担心混乱，因此一说“风二”，精于计算的人就知道他是汲露殿收的第二个风字弟子。

    不过当然，又川相当于她现在的本名，她只是个杂使弟子，不够格去取道名、攀字辈。

    6.

    现在应该很少人知道廿七师弟的本名，不过又川知道他叫苏谙济，只是以前她更多地叫他“风廿七”，正如别人也叫她“风十六”一样。

    又川能熟知风廿七的本名，这是因为他是她作为邬幸汝时世上唯一的亲人。

    他们的母亲是同房远堂，尽管如此，流于他们体内的血液是他们最亲近的凭证。

    不过苏谙济并不认账。

    又川曾经气呼呼地说：“你听着，这世间，只有我同你是最亲近的人了。”

    其实他们之间的不和也是又川不怎么叫他“苏谙济”的缘由。

    这是一个稍有恶劣的远亲，有时会和她不对付。

    又川以前一度以为他想去做镇殿使，或者镇殿副使，她甚至觉得他想过做殿主，但其实他现在只是一个清散闲人，对别的东西似乎并不在意。

    这是又川觉得有些神奇的地方。

    她从来不知道苏谙济喜欢一个叫沈霎的姑娘，虽然这个姑娘傻了，而现在他所有的清闲似乎都只围着她转。

    她听说沈霎是在她完成任务后的那几年带回来的，也就是说这个姑娘到汲露殿有两百年了，但还是没治好她的傻病。

    也难怪她不知道这回事。

    而关于她完成任务脱离这个世界的事情，汲露殿的人只说是失踪，因此“风十六”这个人，现在在她的同门眼里，其实是生死未卜。

    和她一起的杂使弟子和她聊过，说：“她大概是真的死了。凤十七那性子你该听过，风十六欠他一羽箭未炼，这事他都不计较了，还将风十六的炼炉还了回来，说那物给了他便是他的，全凭他做主，若是要给风十六立块冢，尽管将那炼炉埋去，此外不当有别的用处了。而且你看，这么久了都没人出去找，一定是有确信，人是死了的，一直没给个准话，想来也只是不愿认自个儿弟子死了，许是因为死得难看了吧。”

    “那炉呢？”

    “还在炉房里存着呢。”

    又川当时听了，心里直叹凤十七不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