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没预料到居然有人主动选择做我的徒弟。

    自从我上个徒弟郭小春坠入魔道之后，五十年一届的门派收徒仪式基本就处于一种与我无瓜的状态。

    于是当那只穿着华丽的自来卷的小狗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我并坚定地宣告世人——也就是考核嘉宾，我的三个师兄师姐，说他想拜入夜山，跟于前辈学习的时候。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何所有，是叫这个名字吧，你可想清楚了，当真要去夜山？”卢师姐到底心好，不忍心让这颗在选拔赛中夺得魁首的明珠让我给戳摸死，隐晦的让他再考虑考虑。

    “晚辈在家时就对阵法有所研究，一直以于前辈为榜样，于前辈是当代阵法第一，傀儡第一，她的书晚辈倒背如流，能入夜山是晚辈最大的期望！”何小狗嘴还挺甜，夸的我很是受用。

    白师兄看样子是确实喜欢这只小狗，跟坐在房梁上喝酒的我密音传信：“小师妹，我看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对你也算是忠贞不二，你一个人在夜山住着有快两百年了吧，要不要考虑收下他？”

    我其实并不是一个人在夜山，我有无数的纸人奴仆给我效劳。但白师兄说的很有道理，何小狗确实是个好苗子，胸肌大腰细，自来卷配娃娃脸，像个凡间单纯清澈的地主家的傻儿子。最适合被我这种孤僻古怪的怪阿姨荼毒了。

    “白师兄，问问他会不会做饭。”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做饭好不好吃是我衡量一个人人性的标准，做饭好吃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比如白师兄，比如魔尊。

    “最后一个问题，你对厨艺有研究吗？”白师兄一直对我予取予求。

    “我的第二志愿就是清静峰，如果去不了夜山，能学一门手艺，将来当厨子来养家糊口，我也不吃亏。”清静峰是白师兄的山头，主要钻研厨艺和毒药，我馋的受不了就会派纸人去清静峰学习室偷吃的，流行了三四百年的“清静峰白衣女鬼怪谈”，就是我搞出来的。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好姻缘，哦不，好机缘。我于夜眠要放过这么好的徒弟那就太不像话了，于是我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以高昂的斗志和饱满的精神面貌悠悠从房梁上飞下来，刚好落在何所有的面前。

    “何小狗，我很中意你”，我用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高台上的师兄师姐都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尤其是寒师弟，眼睛闭的死死的，像是有人在他面前把他那些宝贝锤子都烧了一样。

    “所以，我允许你成为我于夜眠的徒弟。”一片死寂般的沉默，这种气氛应该叫尴尬吧，但我于夜眠天生就丧失尴尬细胞。我直视着何小狗水灵灵毛茸茸的大眼睛，期望他有所回应。

    何小狗的脸从白变红又从红变白，看来阳光乐观如他也不知道如何应付像我这样真性情的美女。我让他的童年偶像崩塌了，对此我不会忏悔。

    卢师姐手上有动作，我太熟悉她了，我觉得她可能是打算用暗器把我或者何小狗弄晕以缓解尴尬的气氛。卢师姐的暗器我是绝对避不开的，不知道有多少次在我酒后失态之后，她像麻醉一头畸形的犀牛一样用梅花钉扎我的后背，然后伙同她百花峰那一大群小丫头片子一起把我扔回夜山。我觉得她又要这么干了。

    但何所有还是在梅花钉扎到我后背上之前有所行动了。他后退了一步，双膝跪地：“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这人真是能屈能伸，我合理怀疑他发迹了之后念及今日会连羞带恼的把我削成人干。但话都说了我也没法后悔了，就这样吧。

    就这样，我有了我的第二个徒弟。魔界的郭小春要是知道了自己有了个师弟，不知道会不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