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对于面前未来的前辈笑的原因,影山飞雄一头雾水,但看见她忙于拍摄的认真状态,他也便自觉地默默离开,去准备下一场比赛了。

    虽然有一些突发状态(指未来的学弟),星野胡桃的拍摄任务还是顺利完成了。

    伊藤飒太的队伍输了,没有晋级下一轮。所以她自然提前离开了体育馆。临走前,Little Fals的刚拿到第二场比赛的第一局局点。

    局点的发球人是影山飞雄。

    但星野胡桃并没有看到结果。

    因为她迫切地想回家补觉!

    将伊藤飒太送回家,并在伊藤家蹭了一顿午饭后。星野胡桃开始了她漫长的午休。

    三个小时后,睡足的她愉悦地走下了楼,只看见星野大辉一脸忧郁地坐在沙发上,就像只蔫了的小狗。

    “工作已经结束了吗?”星野胡桃问。

    什么摄影工作一个上午就能完成了?

    听到女儿的声音,星野大辉幽怨地转过头:“其实是……”

    他的叙述十分漫长,漫长到星野胡桃差点二次入睡。

    在听完完整的故事后,她总结归纳道:“所以——今天的工作实际上是给你安排的相亲?”

    “嗯。总之我拒绝了。”星野大辉长叹一口气,“不过对方好像没打算放弃的样子。”

    星野胡桃挑了挑眉:“毕竟是星野家的少爷啊。”

    “哈哈。”星野大辉自嘲地笑了笑,“可我是‘家族之耻’啊……”

    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星野胡桃很想这么说。但是她担心星野大辉再“受伤”就要倒下了,于是只好在心里默默吐槽。

    见女儿陷入长时间的沉默,星野大辉委屈地大喊:“这个时候不应该安慰我吗!?”

    星野胡桃不解:“哈?”

    她应该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吧。

    “你什么都不说让爸爸很受伤啊!小胡桃!”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吗?

    星野胡桃的脑中不自觉地联想起了及川彻。

    她没头没尾地说:“好像。”

    “嗯?什么?”星野大辉不解。

    她问:“你不会在外面还有私生子吧?”

    星野大辉大脑宕机:“哈???怎么可能啊?!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啊?”

    “没什么。”

    意识到自己这次失言了,星野胡桃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我说你好吵。”

    但毫不改正。

    “唔!”星野大辉捂着胸口瘫倒在沙发上,紧接着突然站起了身。

    他尝试通过转变话题来转变心情。

    “胡桃!我明天打算去东京看琴美,你要一起过去吗?”

    星野胡桃面无表情地拒绝道:“不去。明天排球部有训练。”

    “啊……”

    他差点都忘了女儿在做排球部经理了。

    “话说,经理的工作是不是有点太忙了啊?感觉你一个暑假都在忙啊。”

    “还好吧。接下来两周会相对闲一点,一周有两天休息日,下午也会结束的早一点。”

    “这不就和上学一样了吗?!而且无论多早结束你不都七点多回来吗?”

    星野胡桃无奈:“因为要陪两个排球笨蛋自主训练啊。”

    “原来是这样的吗?!我还以为你是去哪里逛街了!”

    星野大辉严重怀疑自己的女儿有没有好好享受暑假。

    一般来说暑假不都是玩乐的时间吗?据他所见,星野胡桃的暑假除了排球部的工作外就是学习,唯一的消遣娱乐竟然是听话剧,甚至还是英文的。

    星野大辉记得自己的父亲日常也是如此。

    这难道是隔代遗传吗?

    “……你有没有在好好享受青春吗?小胡桃。”

    星野胡桃反问:“排球不是挺青春的吗。”

    “可比赛的也不是你啊!”

    “那不就更好了。”星野胡桃眨了眨眼。

    “完全没有负担啊。”

    “唔——”

    星野大辉彻底败给她了。最后,他只好用“有代沟”来安慰自己。毕竟时代变了,两人的共同点太少了。

    但硬找还是有的——

    “小胡桃,这么忙,你的暑假作业没关系吗?爸爸可以帮忙写哦。我记得我初中的暑假总是最后几天通宵赶作业呢。”

    他迫切地望向星野胡桃,企图找回一个父亲的尊严。

    但他的殷切却只换来女儿的冷笑。

    “暑假作业?那种东西集训前就做完了。”

    星野大辉,完败。

    *

    翌日上午,简单地收拾好出门的行李箱,星野大辉全然忘记昨天的事情,元气满满地向星野胡桃道别。

    “那爸爸走咯,估计明晚就回来。”

    星野胡桃敷衍地应答:“哦。”

    她也已经做好出门的准备了。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小胡桃。”

    “不了。半个月前我才见过琴美。”星野胡桃摆摆手,“而且她快要比赛了,我过去可能会影响到她的情绪。”

    星野大辉似乎是回想起了一些事。

    “哦,好吧。的确是……”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拿出一堆照片。

    “昨天的照片给你印刷好了,飒太的照片昨晚已经也给伊藤夫人了。”

    “伊藤夫人还挺满意的呢。”

    说这话的时候,星野大辉的语气带着些骄傲。

    但他同样也有疑问:“不过,这十几张是谁的啊?”

    星野胡桃反问:“你在打印之前都没有确认内容吗?”

    “我以为都是的啊,所以就直接全选打印了。”

    她解释道:“随手拍的。扔了也没事。”

    当时为了练习,除了伊藤飒太她还拍了别的一些人。大多都是她觉得表现出色的人,但都不认识。

    啊,不……有一个。

    “等等,里面应该有三张……”星野胡桃接过照片,翻找了一遍,“哦,原来是五张吗?这么多吗。”

    “既然已经印出来了,就不浪费相纸了。”

    “什么五张啊?”星野大辉好奇地凑上去,只看见那五张照片上都是同一个黑发男生。

    “是你认识的人吗?小胡桃。”

    “嗯……”

    她歪着头,不自信地说:“后辈?”

    星野大辉疑惑:嗯?你不是一年级吗?怎么有后辈的?而且为什么是疑问句?

    但还等他开口询问,星野胡桃已经先他一步走出了家门。

    虽然星野胡桃只知道“影山飞雄”这个名字,关于他的电话、家庭住址甚至连学校都不清楚,自然也联系不上本人。

    但关于“收货地址”,她还是有点眉目的。

    “嗯……正式训练是八点半开始。现在估计还在晨跑吧,晨跑结束前到就行……”

    星野胡桃看了眼手机,确定了一下剩余时间。

    “应该来得及。”

    说着,她拦下一辆过路的出租车。

    “去青叶南医院。”

    事实上,星野胡桃并不能百分之百确认她的推测。毕竟她只是从“爷爷住院”和第一次偶遇的地点,进行了一下粗略的判断。

    如果此行找不到人,她就打算直接把照片带回学校,放在社团活动室里。反正影山飞雄也说过了明年会到北川第一读书。

    仅仅五分钟,她便到达了目的地。毕竟步行也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但保险起见她还是选择了打车。

    她简单地和前台登记了姓名后,前台护士问:“您找哪位?”

    “影山…桑。”

    听到她的回答,护士并没有再追问什么。而是指了一个方向。

    “影山先生住在那一面。”

    星野胡桃还以为自己会被拦住。

    如果换成东京的医院,不出示相关证明,就连亲女儿都没办法探望的。

    不知道是因为看见她的校服放松了警惕,还是因为小城市里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关系会更密切一些。

    总之她顺利进到了住院部。

    星野胡桃原本是想直接托前台交给“影山先生”的。但现在既然进来了,为了避免发生乌龙事件,还是由她亲自送给本人好了。

    “影山……影山……”她走在医院的长廊上,浏览每一个病房门口的门牌,“啊,是这个啊。”

    整个寻找的过程极为顺利。

    星野胡桃轻敲了几下房门,里面传来老人的声音。

    “请进。”

    老人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精神,与星野胡桃记忆中的住院人的声音截然不同。

    她推开门,走进了病房里。穿着病号服的老人,坐在病床上看向她。

    “你是?”

    影山一与惊讶地望向面前陌生的女孩,他原本以为进来的会是医生或护士,结果却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孩,而且还穿着北川第一的校服。

    “北川第一的学生?为什么要找我?”他问。

    “我只是过来送东西。”

    星野胡桃的言外之意就是没有必要介绍自己。毕竟就此往后估计也就没有交集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打印好的照片,交给老人。

    影山一与一脸懵地接过照片,在看清照片上人物的一瞬间,他的脸上换上了惊喜的表情。

    “这是——!”

    他的孙子!而且还是打排球时的照片!

    影山一与前一天还在为自己不能去看飞雄的比赛而懊恼。结果今天就从一个陌生人的手中收到了飞雄比赛的照片。

    他急忙问:“为什么会拍飞雄的照片?你和飞雄认识吗?是飞雄的朋友?”

    他的孙子影山飞雄的朋友本来就很少(几乎没有),影山一与能确定,其中绝对没有女孩子。

    还是像这样可爱乖巧的……啊,不过语气上倒是酷酷的啊。北川第一的校服也就是飞雄的前辈吗……未来的。

    星野胡桃并不清楚影山一与的内心戏。此时的她正在思考如何解释她和影山飞雄的关系。

    朋友?绝对不算。

    认识的人?除了名字和打排球外一概不知。

    未来的前后辈?听上去也好奇怪。

    于是她最后只好说:“不算认识。”

    “拍他的原因的话……”她沉思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他比较上镜?”

    打球的姿势很漂亮,人长得也不错。

    听到她的解释后,影山一与忽得大笑了起来。

    爽朗的笑声让星野胡桃顿时不知所措。

    她又说错什么了吗?有吗?不至于吧。

    影山一与停住笑声,说:“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飞雄上镜呢。因为飞雄他很不擅长面对镜头啊。小学时候的合照几乎都是黑着脸或者闭着眼睛的。”

    “这么神采奕奕的照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拍的真好啊。”

    眼前的场景星野胡桃很熟悉。

    曾经她也经常给比赛的妹妹拍照,然后送给当时住院的母亲时,母亲也会像这样,露出欣慰的笑容。

    然后,她默默地转身离开。

    “可能是因为没注意到镜头吧。”

    今天也如此。

    “那既然东西送到了,我就走了。”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影山一与大声叫住她:“那个!谢谢你。”

    因为不知道女孩的名字,他只能含糊地一笔带过。

    但他的感谢之情,却是真切的。

    “真是非常感谢你。”

    这是一声饱含爱意的感谢,星野胡桃不久前才刚听过一次。

    而她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

    “不用谢。”

    *

    傍晚,影山一与的病房内。

    医生和护士询问并记录着他今日的身体情况,并告知了他一个欣喜的消息。

    “明天再观察一天没有大问题的话,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坐在病床一边的影山飞雄首先露出笑容。

    “太好了!”

    影山一与温柔地看向自己的孙子:“或许得感谢今天收到的那一剂良药。”

    “药?”

    “其实呢……”影山一与故作神秘地从抽屉中拿出一个信封,“我今天收到了你的照片哦,飞雄。”

    “嗯?”影山飞雄一知半解地接过爷爷递过来的信封,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看。

    里面赫然是他的照片。

    “!!!”

    “这是哪来的?”

    “今天有一个女孩子送过来的呢。”影山一与后知后觉,“啊,不过我忘记问她名字了。但是她穿着北川第一排球部的外套呢,是你认识的人吗?飞雄。”

    “啊。”影山飞雄猛然回想起昨天的事情。

    “星野学姐……?”他将信将疑地说出这个名字。

    除此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项了。

    “是叫‘星野’吗?”

    “嗯。”影山飞雄点了点头。

    “星野……胡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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