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雾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丢脸，每每想到这儿她都恨不得拿头去撞墙。夜晚的月亮很是明亮，难得今晚的隐雾山没有被雾气笼罩。莲雾上次穿着裴赢的衣服跑了回来，怎么说也要把衣服还回去吧，她不敢承认是为了再见那人一面而找的借口。万魔殿被一股不寻常之气笼罩着，莲雾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刚从万魔殿出来的两名侍女嘀咕着，前几日送去万魔殿侍奉的人全都莫名消失了，魔尊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又派了一批人，其实这些人也只是每日送些酒水。据说前几日见魔兵自万魔殿抬出来几具尸体，几乎全被被吸干了血，心脏也没了。莲雾听后心里也是一阵寒意，刚踏进万魔殿，强大的魔力似溢出的水一般涌出，莲雾倍感不适，实在太过强大。

    不等莲雾去找裴赢，却见他自己出来了，赤红的双眸似滴血一般空洞，同时又带着一股嗜血的残忍，他摇摇晃晃走着，像是被什么牵引了一般。难道是梦游？莲雾心想着，不过一转眼人就走远了，莲雾紧随其后。跟着跟着就跟到了幽冥死地，记得上次和轩辕姬跟踪堕使，结果碰上一大群狗头怪，可没少吃苦头。裴赢已经进了幽冥死地，莲雾还在想要不要继续跟，不过都跟到这儿，不如一探究竟。

    幽冥死地一踏入莲雾就倍感不适，如行走在泥沼里，举步维艰。幽冥死地气息混杂，她完全不知道裴赢去哪儿，算了还是回去吧。不远处有一头野兽的尸身，看样子是刚死不久，心脏不知所踪。莲雾没走几步又看到一头，与之前看到的那一头一样。到底是何人所为，莲雾心生疑虑。不远处传来一声野兽的嘶鸣，吓得莲雾心头一紧，听声音就在不远处。

    莲雾寻着声音来到一片巨石林，她躲在石头后面，月光洒下来，不远处躺着几头野兽，双眸赤红的男子嘴角带着血，地上的野兽心脏全被取走了。莲雾不由得一阵脊背发凉，她之前也听说过魔族有人食心饮血，没想到今日亲眼所见之后胃里一阵翻腾。月光照在裴赢的身上，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猩红的血滴沾染在他的脸上，带着血腥的美，妖冶而充满魅惑。明知道是致命的危险却忍不住被吸引，莲雾浑身冰凉，她想尽快逃离此地，可是腿却不争气的动不了了。

    莲雾再望向前面的时候，裴赢早就没了踪影，莲雾方才看到的，不过他走了自己也能松口气了。她还是回隐雾山睡觉吧，背后一阵寒意，伴随着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魔气。莲雾这瞬间血液都要凝固了，她僵硬地回过头，月光照在裴赢的身上，他那宛如天神一般的姿态令人折服，血色的瞳孔似要溢出的血，九条巨大的狐尾肆意摆在身后，莲雾完全忘记了危险，似乎只要望着他的眼睛自己就没有办法思考。

    裴赢浑身带着血腥味，被血染红的长指托起莲雾的下巴，“你看起来应该比那些东西好吃多了。”

    如恶魔的诱惑，危险却令人难以抗拒，裴赢俯下身子，莲雾可以清楚感觉到他得气息，冰冷而危险，莲雾不知为何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脖颈处的痛感伴随着一阵酥麻，她的意识都在被抽离。如此下去自己怕是连命都要没了，脚下不知何时多了流动的沙子，等莲雾察觉的时候半个身子都陷进去了，以前她听说过幽冥死地有行沙，虽不是活物却比那些野兽可怕得多，一旦被吸入沙腹里面可以说九死一生。

    莲雾已经被沙子完全吞没了，她就应该在隐雾山睡觉，没事跑出来干什么。迷迷糊糊间莲雾看见一团火光，她吓得惊坐起，身前燃着一堆火，裴赢坐在不远处，身上的血腥味依旧没有散去。

    “醒了？”裴赢问道。

    莲雾下意识和他拉开一些距离，摸着自己的脖子，还有些许疼痛，“这是哪里？”

    裴赢把手中的干柴丢进火里，“行沙的沙腹。”

    莲雾顿时无言中，果然掉进来了，“你为什么不出去？”

    “吾也想出去，可带着你是在太过麻烦，等六个时辰过后，会有吐沙，到时再出去也不迟。在这里面使用法力会招来很多怪物，届时别说出去能保命就不错了。”

    裴赢没丢下她，莲雾心里不免有些感激，只是一想到他食心饮血的样子又有一阵后怕，“你既然都看到了，怕了？”裴赢问道，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个样子，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你都是魔祖了，完全不必如此。”莲雾极小声，其实她还是有些后怕。

    裴赢血色的双眸望着她，莲雾心里一阵寒颤，别看裴赢长了一张十八少年的脸，据她所知他的年纪比伏羲和黎昕都大，可以说与天地同寿了。“吾是魔，杀人饮血不是很正常的吗？”

    “一般的小妖小魔就算了，可你……”莲雾捂住了自己的嘴。

    裴赢只是笑笑，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绝美而清冷，“魔就是魔，不论大小，本性都不会变的，这就是成魔的代价。在你们天族眼中我们不一直都是这么丑陋不堪吗？”

    “成魔的代价？你不是天生的魔？”莲雾瞪大了眼睛，声音也跟着提高了。

    裴赢血色的双眸闪过一丝寒意，莲雾忙缩回自己的脖子不再说话，看来她是说中了，裴赢不是天生的魔，是后来成魔，那么之前的他是什么样子的？突然有些好奇了。莲雾冷得哆嗦了一下，沙腹内部夜里气温过低，莲雾不由得打了个喷嚏。眼前一黑，带着血腥味的衣裳盖在了莲雾头顶，莲雾不可思议地望着裴赢。

    “你不是冷吗？”

    莲雾脸上一阵火辣，不过裴赢的衣服确实保暖，火烈鸟羽线织得外衣不止可以御寒据说还可以抵御刀枪。莲雾真看不懂他，喜怒无常是真的，但是并没有传闻中那么骇人可怖。

    “你……”莲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为何要吃那些怪物的心，不觉得——”

    裴赢抬眸，血色的双眸魅惑至极，莲雾每次只要望着他的眼睛就完全不知所措，其实那个传闻她也多少听说过，当初裴赢为了得到堕神之力，与堕神达成了交易，待裴赢练成堕陨就带堕神离开幽冥死地，但是后来裴赢毁约，堕神便诅咒了他。每到月圆之夜，他的魔力会满溢，便会失控不能自持，变成一个只会杀人饮血的怪物。

    “你似乎对吾很感兴趣？”裴赢瞬间就来到了莲雾的身边，她一点儿察觉都没有，强大的压迫感令莲雾呼吸困难，“没人可以窥探吾的内心，你一再触碰吾的忍耐力，胆子不小，你知不知道吾下一秒就可以吸干你的血。”

    莲雾知道他说得到做得到，浑身都僵住了，裴赢轻笑一声，“你这样的美人儿吃了实在可惜，吾不会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

    莲雾脸上一片霞红，完全是被他耍得团团转，但自己又不敢发作，只能像个乌龟一样缩着脖子不作声。“怎么不说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可是抱着必杀的决意来到吾的面前。这会儿知道怕了？”

    “怕，当然怕啊，我怕你把我吃了。”莲雾有些孩子气。

    裴赢大笑，“吾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真想把你抱在怀里好生疼惜一番。”

    “你！”莲雾脸红到了耳根，要是以前她早跳起来打人了。

    “不愿意？”裴赢的眼中似有什么闪过，莲雾身子不听使唤靠了过去，自己是怎么了，完全不受控制，手慢慢抚上裴赢的面颊，怎么会这样。“只要吾想，六界没有吾得不到人。不过，这样反而没什么意思了。”

    莲雾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样？“眼睛，你的眼睛！”莲雾惊呼道，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了，裴赢那双血色的双眸可以控制任何人。确实，只要他想，便可以操控一切。

    “发现了？”裴赢道，“这种能力是天生的，并未吾所愿。但如果能得到你，吾倒是不介意用这双眼睛的能力。”

    “你！”莲雾想拉开一些和他的距离，却被裴赢环住了腰身，莲雾整个人都僵住了，“堂堂魔族至尊，你这样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吾是魔，还在意世人的那些眼光吗？再说，能得一美人入怀安寝，付出点代价又如何？”

    莲雾的脸更红了，她不知受了裴赢眼睛的魅惑还是怎么了，但是面对这么一个男子，确实不能淡定自若，“你不是没有心吗？怎么……”

    “吾是没有心，但并不表示吾没有七情六欲，美色当前吾怎么拒绝？”裴赢的脸近在咫尺，莲雾无处躲藏，一颗心慌乱跳着，孤男寡女的，真的容易意乱情迷。“不用害怕，吾跟你开玩笑的，即便再喜欢，吾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占有你。”

    裴赢松开了莲雾，莲雾摸着滚烫的面颊，要是以前她早就去揪他耳朵了，可他不是自己的小狐狸，魔祖裴赢，六界哪个人敢在他面前造次。莲雾心里一阵刺痛，往事涌上心头却是那般的痛，痛得她想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