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当贝拉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走廊的深处之后,无人的花园显得十分安静,温暖的阳光依旧如此的温柔,尽心尽力的将每一个细小的角落照亮。

    在这座花园的一处角落,一位看上去似乎十分普通,普通到似乎随处可见,有仿佛会被人一瞬之间遗忘的年轻人从黑暗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他有着极为普通的相貌,不高不矮的身子,一身黑色的衣服衣服和一张遮住了半张脸的口罩。

    唯一与众不同的是他的眼睛,清澈如湖水又温暖如艳阳,好似那无边无际的春风一般,轻轻的唤起了奇迹。

    只见他轻轻抬起头,看向被那无知的少年所洞穿的墙壁。良久,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于无形无声之间,墙壁瞬间变得完好,好似之前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整片花园间只剩下了鸟雀的叽喳与流水的嘀嗒声。

    “还是太飘了啊。”他微微扶了扶额头,眼中露出了一丝丝的无奈,似乎是对于那位少年所做出的一些行为感到了不满,随后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下,随后便转身再度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花园里阳光明媚,一切依旧。

    视线转变,来到了大厅,明亮的光线依旧铺满了整个大厅,除却极少数因种种原因而离去的客人外,绝大多数人都集中在了这里。

    贝拉微微侧了侧身子,从围绕着父母的人群中挤了进去,似乎是因为她的这个举动,人群之中有不少宾客将视线投了过来,他们之中大都带着较为明显的善意以及一丝丝的好奇,似乎是对这场生日的主人的好奇,又似乎蕴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深意。

    贝拉微微撇了一眼周围的大人们,不过碍于身高的限制,她没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脸,而是看到了许许多多朴实但又不失风度,华丽却又不过分奢华的礼服以及饰品。

    这就是此次参加进来的大人们么。

    她这么想着,明亮的眼睛一如湛蓝的湖水,映衬出宛如孩童般的天真与可爱,只见她轻轻伸出手来扯了扯母亲的衣角:“母亲,父亲,你们是在干什么呀?”

    说罢,她轻轻歪了歪头,稀碎的发丝从鬓角间散落开来,从中流露出些许的无意与天真,仿佛她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母亲轻轻侧过了头,看着这个不足她半身的小崽子,银色的宛如流苏般的饰品从她一束又一束的金发间穿过,在明媚的灯光下交相辉映,仿佛不是那星星点点的银色点亮了金色,而是金色本身唤醒了银色的美。

    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浸润于眼底的流光一闪而逝,想毕,便轻轻蹲下身子来,十分轻松的将贝拉抱了起来,用近乎温柔的语调答道:“妈妈在跟这些叔叔阿姨们聊天呢,怎么样,你也想要和他们一起聊天吗?”

    贝拉看着这些大人们,眼中闪过了一丝畏惧,她回忆起了穿越之前的自己,想起了自己被淹没在潮水一般的人群之中,徘徊在人与人之外的恐惧,强忍着那一丝丝的畏惧,她努力的睁大了眼睛,用细小且稚嫩的声音轻轻说道:“你们好。”

    她的样子一下子勾起了不少的大人的注意,他们之中有一部分靠近了过来,也有的在犹豫了一下之后选择了继续待在原来的地方,似乎是准备看情况再决定自己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靠近过来的大人们大都带着格外热情的笑容,似乎是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行为来获取这位小主人信任。

    看着这些人们,贝拉想起了过去的自己,想到了自己在面对在某次班集体自我介绍时的茫然与踌躇,那时的同学们一如现在的大人们一般,不过褪去了想象与猜忌,更多的则是对自己的关心,不过自已那时过于胆小,以至于到最后也迟迟未能开口。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贝拉这么想着,一面开口回应了部分大人们的问题,她眨了眨双眼,用那双清澈的眼睛带着一种仿佛很好奇的眼神看着这些靠近她的大人们。

    “呦,小家伙胆子挺大的啊,这么多大人围着也不害怕。”

    突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贝拉看了见一位身披黑色外套,梳着高马尾,穿着与周围人颇有些不同的女人正独自一人站在附近的餐桌旁边,手中拿着一只装着约莫五分之一的深红色葡萄酒的高脚杯,只见她轻轻摇了摇手里的杯子,手中那深红色的液体也随之轻轻转动起来,在这被明亮的灯光所点亮的大厅里,仿佛整个人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怒自威之感。

    嗯,老乡?

    在看到那位女士与那众不同的打扮的一瞬间,她陷入了一时的沉默,她的内心此时此刻仿佛感受到了极大的惊讶与震撼,夹杂着些许的疑惑与不解,因为这位女士的穿搭同过去的人们过于的相像,以至于她一时竟分不清这位女士究竟是老乡还是仅仅是品味独特一点的土著了。

    一时间贝拉不知该如何去回答这位女士的话语,她感到自己的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明明感受到了酸甜苦辣,最终却什么都没能涌现出来,她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泛着蓝色光芒的双眼好似那蔚蓝而又平静的湖面,水下的种种汹涌就这么轻轻地,悄悄的,藏了起来,无人可知,无人可晓。

    母亲轻轻侧过了头,视线从那位一向穿衣风格独特的女人那里移了回来,在看到贝拉的一瞬间她顿微微了一下,随即迅速地反应了过来,轻轻地笑了一下道:“不用觉得奇怪,贝拉,在吾主的国度里有着许多这样的有着其他品味与风格的人,日后里你还会见到很多这样的人,所以不必对此而感到奇怪,况且我主本身就没有对服饰这方面有过什么太过严苛的要求呢。”

    听到母亲的话,贝拉微微的松了口气,尽管内心的暗流依然汹涌,但终究是稍微放心了一点点。再次看向那位女士之时,贝拉的内心已经变得十分平静,蔚蓝色的湖水平静依旧,只是有点点冰花点缀,她看见那位女士有着一双红色眼睛,像血,也像月。

    如果她真的是老乡的话。

    贝拉微微顿了一下,旋即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她向着那位女士的方向伸出了自己的手,道:“你好呀,姐姐。”

    听到贝拉的回答,那位女士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出来,只见她轻轻将高脚杯放下,绕开了周围的几个人,从人群之中挤了进来,伸出手轻轻握住贝拉的手摇了摇道:“你好,贝拉,很高兴很够见到像你这样善于交际的孩子,能够作为你的未来的导师看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嗯,导师!

    贝拉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略显惊恐的看着母亲道:“妈,妈妈,她是我将来的导师对吗。”

    听到她的回答,母亲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贝拉见到母亲回应了她的提问,顿了一下,眼里的惊恐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地褪去,她轻轻转过了头,视线再一次同那位女士对在了一起。

    “你的眼睛真好看。”

    “多谢夸奖,你的也不赖。”

    “嗯。”

    听到那位女士的夸奖,贝拉勉勉强强的扯了扯了嘴角,露出了温和而又不失风度的微笑。

    忽然,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只见她看向站在一旁的父亲,充满求的说道:“父亲大人,请问我可以买一些画画用的画材吗?”

    “……可以啊,这些东西贝拉你若是想要的话完全可以直接跟爸爸说,你要多少爸爸给你买多少。”

    “可是,我在书上看到有些心仪的画材价格很贵的诶,要是真的随便买那不是就……”

    “没事的,画材再贵能贵到哪里去,你直接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我派人去给你准备就行。”

    “确定?”

    “确定!”

    在听到贝拉的话的一瞬间,这位年轻的父亲的内心是激动的,但他没有直接表露出自己内心的欣喜,而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在理智居上的情况下听完了贝拉的全部话语,然后借助本身的非凡能力一顿噼里啪啦的计算,在快速得出结论之后直接答应了贝拉的请求。

    其实他也怀疑过贝拉到底会不会用这些东西,这位被主所眷顾的少女会不会拥有这样过人的天赋,但在众多疑虑汇聚在一起的一瞬间,它们好像被什么未知的事物所打散,消灭,最后唯独剩下了这样一个念头——答应她。

    或许在场的人们之中会有那么几个嗤笑那小孩的无知,但为他们所不知的是,在早已隐去的文明岁月与长河之中曾有过极为昂贵的画材出现,更为他们所不知的是,在未来的不久之时,绘画所需材料的价格仍不会像如今这般的常见,贝克兰德也是,白银城也是。

    只是当某些人弹着古典的乐器,某些人唱着美丽的歌谣,某些人跳着欢快的舞蹈之时,那些明处暗处的守护者们,才能于其中感到些许的安慰,从而生出那一丝丝的归属感吧。

    不过现在来看,山河大好,光明依旧。

    画材的准备约莫花费了四五天的样子,待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才带着贝拉来到了这个仓库里。

    轻轻擦过略显粗糙的纸面,贝拉的心里闪过了许许多多的或有或无的画面,有充斥着阳光的校园,有静谧如一的田园,有步满天空的群星,有……许许多多的画面或隐或现,在其中占大多数的还数空空的教室,斜射的阳光,和拿着画笔的一个人,是的,一个人。

    她似乎是在感慨着什么,又或许是在沉思这什么,不过她知道,当万般情绪如同潮水一般在画纸之上开花之时,那会是怎样的情感。

    抽出画纸,拿出画笔,在早已选定好的一处美丽的庭院间,将那改变命运的一笔重重的落下。

    嘀嗒。

    红色的颜料如同血水一般,从画纸上缓缓的向下流淌,眼看着便要跨出那画纸的界限。

    等等。

    我明明用的是蓝色的颜料,可为什么是红色的?

    贝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温热的液体正在缓缓的流动,除此之外,还有眼前以及耳边仆人们的尖叫与慌乱。

    她抬起头,任由仆人们擦拭她脸上残留的血迹,内心却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堵塞住了一般,疑惑,郁闷,难过,懊悔杂糅在一起,她咬紧牙关,将这些疑虑统统撕碎,旋即将调色盘上的一众颜料随便搅了搅,伴随着那微弱的灵性的指引下,她在没有看画板的前提之下,沿着那坨染血的颜料勾勒出了一难以形容的图案!

    刚刚止住的鼻血再度流了出来,看着仆人的慌乱,她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了扬,随后便再度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只见她轻轻起身,在周围人们的帮助下离开了此处,向早已等候的医生所在处走去。

    ……

    在贝拉离开没多久后,从画板附近的阴影之中走出了一位穿着极为普通,身高极为普通,长相极为普通,仿佛一切都普普通通,普普通通到极致的存在。就这样一位存在,他在那仅有两笔的画前驻足许久,清澈的双眼倒映出了那单薄的两笔。

    良久,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眼中透露出了些许的无奈。

    “罢了,这次就让她做下去吧。”

    说毕,转身消失在光芒之中,留下那沾染了些许色彩的画纸,一如帷幕之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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