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沈濡习惯三人行,本来想给符煣煊打电话,再三思量还是算了,此事不宜宣扬。

    文此乐导航出发去宾馆的定位。

    沈濡几分钟用文此乐的手机,把潘朋义发来的那些信息全数转发给自己,此刻看着宾馆定位,十分肯定及断定这不是孙曜坤的第一次出轨。

    “嗯。”

    “你也认同我吧?”沈濡气恼道。

    文此乐:“就是,野朵儿,宾馆叫这名的,能是什么好宾馆?”

    沈濡:“而且我姐家在城东,他愣是跑到城西来开房!还专门找小宾馆,莫不是怕在四五星级酒店遇到熟人?这下证据确凿,看他待会怎么抵赖!”

    沈濡又骂了几句,以此发泄心中怒火,怕待会见了人一个忍不住,就把人给揍了。

    沈苓在电话里再三叮嘱过他,不能打人,不能打人,不能打人,否则就成她错了。

    沈濡说:“我姐的闺蜜也来,待会我们冲在前,你在后,你高,你拿相机拍摄。”

    “行。”

    不用他说,文此乐出发之前从家里拿了一台相机。

    “我要是打人,你记得拦着我点儿。”沈濡又说。

    “成。”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沈濡叹气,低头摸摸脑袋,“我记得我小时候很渴望结婚的,天天当你儿子,有你这样的妈,有符煣煊这样的爸,忒幸福了。”

    那时候她和符煣煊五六岁,正是幼儿园大班的年纪,差不多就要上小学。

    而沈濡才两三岁,被她和符煣煊,还有大院里的小孩儿们,玩得团团转,他也很好脾气,怎么玩都不哭,摔跤了就自己爬起来。

    “你还记得啊?”文此乐说。

    “记得一点吧。”沈濡说,“有的很模糊,其实就记得一点片段,记得当时很喜欢你们。”

    “后来长大一点,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奶还打趣过我们,说女大三抱金砖。当时我不知道啥意思,后来某天知道了,我晚上还偷偷哭了,我想我怎么还能娶‘我爸我妈’?”

    文此乐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别逗我。”

    沈濡笑不出来,“反正我觉得我爷奶感情好,金婚,我爸妈感情顶好,恩爱,文叔巩姨感情也倍儿好,周围的大家,让我觉得婚姻真是生活的必需品。现在不行了,越长大越恐怖。此乐,你会结婚吗?”

    文此乐:“不会。”

    “你这么笃定呢?”沈濡扭头看她,从一路街灯的窗外看回漆黑的车内,一时之间看不清文此乐的脸部。

    “就是不会。”

    “那你家产业咋办?文叔有你,你有谁?”

    “不婚生子呗。”文此乐说,“你文叔也是这么想的,中怀是他和我妈一手创办,他接受不了中怀拱手让人。”

    文怀远签遗嘱时她也在场,跟她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排除有意外死亡,他会先走一步,所以提前签遗嘱,能给的资产都留给她,不过也有个口头条件,希望她留下后代,在不婚的前提下。

    说完他又感叹,明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么简单的道理人人都懂,可在巨大财富面前,人人都不舍得拱手让人,就算留给后代,后代的后代,后面幸运的话还有好几代人,五代以后就彻底没有血缘关系了,还是觉得比造福社会要宽慰许多,因为后代好歹是跟女儿、孙儿、曾孙儿……有关系的人,而社会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能做到为女儿成立慈善基金会,为妻子女儿积德,凡有天灾必做公益,就已经很不错了。

    沈濡倒是很理解,“毕竟是文叔和巩姨辛苦打下的根基,意义非凡。”

    文此乐和沈濡到‘野朵儿’时,沈苓还没到,城东到城西需要上高架高速,不堵车时还好,堵车了连下高架的路都没有,只能硬生生赌个几小时。

    两人把车停在路边,关掉车灯,距离宾馆门口有三十米远,隐入夜色,还算安全。

    沈濡有点担心,“你说要是他现在已经完事儿了,要走,咋办?”

    “没那么快吧?”文此乐扭开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

    “万一有那么快呢?你又不了解男人。”沈濡紧张地拿来后座的相机,再次检查设备是否可以运行。

    “……你?”她放下水瓶。

    红一股脑地窜上脸,沈濡猛地扭头看她,“我没说我!”

    “哦。”文此乐上下打量他一下,耸了耸肩,反正这事儿与她无关。

    “拍不到他们在一个房间里,也只是损失一点点,因为咱们已经有前台监控了,他搂着别的女人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你姐不是还有小三自个儿拍的床照吗?”

    “哦对,还有他俩的开房记录。”沈濡放心了一点。

    一对男女在同一天同一个时间节点在宾馆开一间房,是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他们要想要干什么龌龊事儿。

    “从公安系统调的开房记录不能用。”文此乐告诉他。

    “为什么?”沈濡愣了一下。这也不能用,那也不能用……那还能用什么?

    文此乐虽不太懂这方面的法律,却也知道这开房记录是用不正当手法取来的,“来源不合法。要真闹上法庭,只会对你姐不利,反过来被告一桩你非法获得信息,还牵连了帮咱们查记录的内部人员。反正,到时让沈苓姐拿结婚证自己走一趟派出所,应该能调去出来。”

    “行。”沈濡点头,“你放心,从你手机转给我的,我没发给我姐,就转了定位。”

    “苓姐要离婚吗?”

    “还不知道。”沈濡苦笑道,“孩子才出生没多久呢,半岁,我怕她为了孩子委曲求全。”

    大晚上的十一点钟,街上仍在营业的商铺不少,野朵儿宾馆隔壁是一家台球馆,不时有成群的年轻男女从里走出。

    又十几分钟后,沈苓的车出现在街头转角处,紧接着后面跟了一辆又一辆。

    沈苓给沈濡打来电话。

    “来了。”沈濡说,“我们现在下车。”

    其实文此乐并不想参与太多别人的家事,就算这是沈濡的姐姐,曾经大家在一个大院里玩得很好。

    有句话叫做点到为止,她让人查到地址,到这一步就应该打住,但谁叫她性格塑造期间被巩明珠加入一点人情味的东西。

    文此乐拿上相机,下车锁车。

    刚才在车上,沈濡和沈苓,以及她的闺蜜们初步商量了一个大致计划。

    1.上楼,找到303。

    2.开门。

    3.她和另一个沈苓的闺蜜负责录像。

    4.沈苓的闺蜜们还带上她们的男友或丈夫,负责堵人,不说清楚谁也不让走。

    ……

    她们制定的计划太冲动,很不妥。文此乐心想。可她的人生阅历不往这方面积攒,不支撑她在‘发现’问题的时候,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只能默默跟在朋友身后。

    她能理解沈苓现下的心情,一个完美的计划,不如当下被推到火山口的情绪得到宣泄来的痛快。

    沈苓想要这一个痛快,她就是想要带人捉奸,用相机记录下狗男女的丑态。

    这是沈安晏后续在商战上让孙家吃瘪,所没法带来的爽感。

    文此乐走近,才发现沈苓带了六个人,三男三女,瞧着都是沈苓的同龄人,大她好几岁。

    加上文此乐和沈濡,一共九个人。

    一行人眼神对上,话也不多说半句,径自迈向宾馆。

    沈苓轻轻朝她颔首,眼睛还有点红。

    手上有房号,她们也无需从前台打听。

    大家耳听八方眼观一路,陆续朝电梯的方向走。

    文此乐和沈濡垫后。

    “哎,等等!”

    前台的方向传来喊声。

    沈苓的闺蜜没管,摁下电梯按钮。

    两个前台连忙奔过来,看向她们的眼神里裹带警惕和怀疑。

    “先生美女们,请问是入住吗?”

    问话的前台女生离走在前方的沈苓最近,摁按钮的闺蜜替她作出回答。

    “是。”

    前台说:“可是先生美女,我没见过你们,你们已经订好房间了吗?”

    “我也没见过你啊。”闺蜜道,“给我办手续的人也不是你。”

    前台张望着眼前几个人,扭头与另一个同事面面相觑。

    从事前台二三年的经验直觉告诉她们,这群人是来闹事的,他们身上的气场,和普通入住的客户太不一样了。

    前台的大脑赫然敲响警钟,目光警觉,却还是摆出微笑:“不好意思啊,先生美女们,就是为了酒店的安全考虑,我们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让进来的,万一混进来一个人贩子,悄悄犯事就不好了。我们也不是针对你们,只是为了安全起见,逢见陌生面孔,都要问一问房间号,可以报一下你们的房间号码吗?”

    “509。”闺蜜说。

    前台微笑,点了下头,“还有呢?你们是……九个人哎,我们有规定每个房间是限制人数的,没有一个房间能容纳九个人。”

    文此乐抱着相机包,一手捞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打字。

    -已经露馅了。待会要是不得行,直接砸钱吧。

    沈濡看完,点点头,掏出手机。

    -砸多少合适?

    -人家可能会因为这事儿丢工作,一人二万?三万?

    -ok。

    她收起手机,踹到兜里,百无聊赖地看了眼门口。

    门口有个人经过。

    文此乐走过去。

    “谢京衔!”

    谢京衔听到似乎有人叫自己,闻声绕回来到宾馆门口,见到是她,脸色微变,转身就走。

    “哎呀!”

    谢京衔顿了顿,站在宾馆旁边的台球馆门口。

    他耐心等了一会儿,才退回来两步,上半身斜侧,透过玻璃门,文此乐仍坐在地上,扭头抚摸着自己的脚踝,似乎扭伤了。

    不远处仍在交涉的前台那边,沈濡被姐姐的朋友拉住,愣了一下。

    他刚才听到文此乐不大不小的做作声音,一头雾水,刚想去扶,就被姐姐的朋友拦截,姐姐的朋友忍着笑意说:“笨蛋,你没看出来吗?”

    这时,谢京衔出现在门后,他背后斜挎背一把吉他的琴包。

    他又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没见文此乐站起来,沉了下气,才揣着卫衣口袋进来。

    “你还好吧?”他没走太近,踟蹰不前,迟疑观望。

    文此乐忍着道:“我好像扭到了,你帮我看看。”

    谢京衔犹疑了一下,最终靠近两步,蹲下来,琴包太大,点地,他蹲得局促。

    文此乐攥住他的卫衣下摆,小声道:“捉到你了。”

    “……幼稚。”谢京衔抿了抿唇,“你在这里干嘛?”

    文此乐想,既然都这么多人知道了,也不差谢京衔一个。

    而且他这么大高个,瞧着也能派上用场。

    “捉奸。”她用只能俩个人听到的分贝道。

    十九度的凌晨,谢京衔有点冷,他微垂眼睑看文此乐,还是头一次见她素面朝天的样子,没了眼妆,稍显得稚嫩一些,是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靓丽,胶原蛋白满满的样子,不像平常那样目空一切,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哦。”谢京衔说,“你先起来。”

    地上凉。

    “我起不来了。”

    “别装了,我看到你蹲下来……”

    话音戛然而止。

    谢京衔看向前台的方向,他们仍在争执。

    文此乐一向脑子转的快,通过他说的话,以及他的戛然而止后,推测出他没道出口的内容。

    她咧开嘴角笑,“那你还回来?”

    “不是捉奸吗?他们在干嘛?”谢京衔顾左右而言他。

    前台已经知道他们此行是来捉奸的,虽然身为女人能同情女人,她们也想看戏,可按规定前台就是不能放人。

    不仅不能放人,为了不在酒店生事,以及打扰到其他客人,他们还得偷偷打电话知会她们要找的客人,让客人从后门开溜。

    可现在关键在于,她们不知道这群人是来捉哪个客房的奸情。

    五零九她们悄悄查了,现在是空房间。

    两方人仍然在周旋中。

    保安负责拦人,视线范围里九个人,一个都不能少。

    现在又多出个一米八几的男生。

    沈苓她们也不敢硬闯,怕前台报警,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

    文此乐挑挑拣拣,三言两语告诉他来龙去脉。

    期间谢京衔想要走,被她扯得不能起身,领子露出大片肌肤,文此乐的视线忽闪忽闪地。

    “夫妻,领过证的那种?”谢京衔问。

    “嗯,怎么?”文此乐察觉出来他话里有话,“你不会想说向工作人员出示结婚证的话,人家就让通行吧?这不能的。”

    “不是。”谢京衔小声道,又问,“男的跟第三者认识多久啦?”

    文此乐沉默了下。

    “你是在聊天还是在问我问题?”

    谢京衔:“问你问题。”

    文此乐盯他几秒,扭头朝沈濡勾勾手指。

    沈濡屁颠屁颠跑过来。

    谢京衔看到他,嘴角动了动,却又没说话。

    沈濡朝他龇牙咧嘴,手刀在脖子间横切而过。

    幼稚。谢京衔别开脸。

    文此乐乐不可支,复述谢京衔的问题。

    沈濡恶狠狠的表情恢复迷茫,“我不知道啊。”

    文此乐盯他沉默几秒。

    “我叫我姐来。”沈濡立马说。

    那边七个人,一下过来四个女人,另外三个男人盯着前台和保安,以防他们轻举妄动。

    他们走到门口。

    沈苓听完她的问题,说:“那女的是个女主播,他们是在网上认识的。”

    “有加微信吗?”

    “肯定有。”沈苓说,“那女人连我微信都搞到了,肯定是从他那里搞的。”

    “哦,稍等下。”谢京衔点了下头,然后扯了扯文此乐的袖子。

    文此乐意会,俩人走远了一点。

    他说:“我不知道当事人的目的是什么,但非法闯入肯定是违法的,宾馆不会眼睁睁让你们这么干,如果当事人只是想要拿到对方出轨的证据,那最好还是报警,没必要破门而入,而且这宾馆门……说实话挺结实的,防的就是你们这种人,用脚是肯定踹不开的。你们要不到房卡,也打不开。等到踹开门,人家已经穿好衣服,坐在那儿等你们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门结实?”文此乐看着他。

    谢京衔顿了顿,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我之前在这里工作过。”

    “你工种挺丰富啊。”文此乐没想到,却也不意外,对他刮目相看,“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谢京衔忽略她前一句,继续说:“报警。你们有房间号,实名报警这个房间卖.淫嫖.娼,嫖.娼是违法行为,警察一定会出警调查。”

    文此乐:“那这不是报假警吗?”

    怎么会呢?

    “是不是嫖.娼,警察才能定性,由不得你说不是就不是。而且,你怎么知道就不是嫖.娼?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

    “既然对方是主播,那男的肯定有打赏行为吧?只要存在金钱交易,就存在一定可能性会被定义为嫖.娼。”

    文此乐眼前一亮,惊叹地看他,“好像可行哎。”

    “你脑子真好使。”她发自内心道。

    他回了一句看电视看的。

    二人回到门口,文此乐把他的话复述一遍。

    沈苓下意识抵触这个选项,回头与闺蜜朋友们面面相觑。

    闺蜜自然护着沈苓,面色不悦,看在文此乐的份上,才没发火。

    “我们不怕犯法!我们就是要拍到这男人的丑态。”

    “有监控。”文此乐站在台阶上,双手抱臂,食指指了指宾馆的监控。

    “那又怎样?”

    “如果后续追究到派出所,赔钱是没什么所谓,但你未经许可,且未获法律授权,带人强行进入酒店房间,对方可以向派出所要求你道歉,你们愿意跟第三者和出轨男道歉吗?”

    此话一出,众人像是被喂了苍蝇一样,一言难尽。

    让原配跟小三和出轨男道歉?恶不恶心啊?

    谢京衔扯了下她的袖子。

    文此乐回头看他。

    他低头,附到她的耳畔。

    “说话不要那么硬。”这句话很小声。

    “她要哭了。”这句更是气音。

    她说话硬吗?文此乐眼神显得无辜和茫然,瞧了他一会儿,抿抿唇,好吧,控制一下。

    文此乐柔声道:“沈苓姐,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理解,不是共情,共情不到一点,她不会让自己落到如此难堪的地步。

    “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她声音柔柔的,却十分有力量。

    “出轨只是道德问题,不违法,嫖.娼才是违法行为。”

    “孙曜坤为了摆脱嫖.娼嫌疑,摆脱行政拘留和罚款,一定会承认他们是情人关系,而不是交易关系,这些都会被警察记录在笔录中。”

    如果他们有金钱交易,被定性为嫖.娼,那确实如谢京衔所说的,还有意外收获。

    “事后,如果你想打官司,还可以用这个警情编号,由法院合法地调取这份笔录,作为一个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出轨。”

    “但如果你拿他们的裸.照,作为证据放到台面上,裸.照当事人可以以隐私权受到侵犯,要求你赔精神损失费并道歉。私底下威胁一下也就罢了,如果放到明面上,这你还是要道歉的。”

    “我不管。”沈苓漠然道,“我就要拍下他们衣衫不整的画面,最好是一丝.不.挂的样子!我要给他妈看看,他的好儿子,好宝贝!她口中的好男人!是个什么货色!我忍他妈很久了!”

    “这你可以偷偷拍嘛,作为报案人,你是可以跟同警察一起进去的。”文此乐极轻地笑了一下,声音亦轻轻地,“拍的时候不要被发现就好了,至于拍完了,你私底下想怎么用,谁能管得了你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苓扭头与闺蜜对视一眼,闺蜜点点头。

    “好,那就报警。”她握了下拳头,作出决定,声音变得斩钉截铁那般有力坚定。

    沈苓跟闺蜜和闺蜜的对象们商量了一下,最终由闺蜜的丈夫来报警,到时作为报案人跟随警察上去查房,孙曜坤没见过他,不会一下子就联想到他是被捉奸,有助于做笔录时不会添油加醋。

    趁她们进去买通前台,不许透露风声,谢京衔摸出手机走远了一点。

    林子显问他怎么还没到。

    他如实地回了一句:遇到文此乐了。

    然后就像踩到林子显的命门似的,一连发来几条微信。

    -?

    -说好的炒粉呢

    -说好是烤串呢

    -说好的鸭脖鸭舌鸭锁骨呢

    -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回来你还爱我吗?

    -爱我记得带鸭脖可以吗

    ……

    谢京衔想了下,认为自己短时间内应该是跑不了了,给他发了两百的红包。

    下决心:回去找你。

    “你和谁聊天?”

    冷不丁地一声。

    文此乐蹙着一对细眉,脸上不满。

    黑漆街灯一盏接一盏,打着昏黄的光,他若无其事把手机揣回兜里。

    地上的两个影子交叠,比较淡的影子是她被风声鼓噪吹动的长发。

    在她的注视下,谢京衔收起手机。

    同时也敛了笑容。

    又是这样。上次他跟人手机聊天,被她打断之后,笑容渐渐消失。

    他伫立在商铺门前的台阶上,两手揣兜。俩人无声对峙了一会儿,文此乐知道从他这里不会得到什么答案,抿抿唇,一副不太开心的模样,走近一点,将他抱住。

    斜挎的吉他,占据她想要抱的腰。文此乐对此有点生气,被风吹得冷冰冰的手,像蛇一般钻进他的袖子里。

    似乎是没想到,谢京衔身形僵了僵,作出想要推拒的动作。没推开,一冷一热两双手臂,在袖子里交缠。

    文此乐站上台阶,抱得更紧实,推着他往后上几层台阶,到商铺门前的角落,“好冷啊,小谢。”

    她只穿了一件半截袖,下身一条运动长裤。

    推拒的动作渐渐慢下来,身体却仍僵持着。文此乐的笑容躲在他卫衣带子下,嘴角平了又翘,翘了又平。

    其实她车里有外套,只是下车时被遗忘在后座,此刻倒是给了她机会。

    她发现,也是刚刚才百分百确定,此人吃软不吃硬。

    难怪符煣煊平日能掰苹果的手,一旦谈恋爱,就跟废了似的,连水瓶盖都扭不开。

    原来个中滋味在这里。

    角落里,两具身体密不透风地相触,吉他抵着墙,谢京衔退无可退,微垂着眼睑,瞧她贴近胸膛的发旋,丝丝缕缕柑橘味随风飘。

    文此乐几乎能听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你朋友在往这边看。”

    “让他看。”

    现在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她和谢京衔分开。

    谢京衔还想说:你朋友在瞪我。

    这句话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他抿了抿唇,若无其事挪开视线,对沈濡装模作样凶狠的目光视若无睹。

    “谢京衔,你身上好暖啊。”

    “你实在冷的话,就回车上。”谢京衔推着她的手臂。

    “你会对每个女生都这样吗?”文此乐仰头看他。

    “我哪样?”他反问。

    “不推拒,不抗拒。”

    “嗯,我来者不拒。”他回答地漫不经心,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

    “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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