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橙没料到宋世佳也会一起来，更加没料到的是，宋世佳竟然是陈进的表妹。
上学的时候，她很少讨厌谁，但宋世佳绝对是头一个。
她嘴特别碎，很喜欢捕风捉影八卦。
当年初三坐她前排，除了时不时地往后找理由和向珩说话，要么就是总靠在她桌子上，顶着桌子往后移。
很讨厌。
但余橙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没有和她计较。
直到那天，向珩送她卡带，她也不知道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余橙一直觉得她就是故意的，故意不小心往后仰然后摔跤，把余橙的桌子弄倒了，卡带掉了出来，亚克力透明盒子上一下子就多了几道划痕。
她忙去捡，也是第一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发火：“宋世佳你有病啊！”
宋世佳一脸无辜，摆摆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话是这样说，可依旧没有帮余橙捡书或者搬起桌子。
她完全作壁上观。
丝毫不关她的事。
余橙差点就哭了，眼泪在眼眶打转。最后还是从教室外面回来的向珩帮余橙一块整理的。
所以余橙对宋世佳既印象深刻又讨厌这样的印象深刻。
很烦。
饭桌上，宋世佳还喋喋不休地问着余橙最近工作上的事。
倒是陈进，挺安静地听着。
瘦了，也变白了。
余橙不禁感慨，胖子果然是潜力股。
陈进一眼就是精英人士的模样。
余橙并不想回答宋世佳的问题，只是她刚沉默了一下，准备斟酌词语，还未开口，连桂芬大概是怕气氛尴尬，替她答了：“目前在粤城一家律师事务所上班呢。”
“在粤城吗？”陈进似乎来了兴致，“余橙你呆几天回去？”
余橙：“后天。”
陈进：“那正好我也要去一趟粤城，后天一起走吧，我开车去。”
余橙并不喜欢这样的顺路。
她委婉拒绝：“还是不麻烦你了，我已经定好回去的票了。”
苏姨立刻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小橙啊，咱们都是街里街坊的，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况且陈进正好有车一块走，一个人也是走，两个人一起还有个伴，你说是吧？”
连桂芬也起劲了：“橙子，你苏姨说的对，那个票你就退了吧。”
母亲大人，说好的压倒性的胜利呢？
这才几分钟你就被策反了？
大家都看着余橙，都在等余橙回答。
菜还没上齐，就这么摆脸色拒绝的话，似乎确实不太好。
她做律师几年，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衡量利弊。
沉默片刻，余橙缴械投降：“那好吧。”
一桌子人这才如释重负，继续言笑晏晏。
余橙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因为她在坐上陈进汽车后座的时候才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自驾的话比高铁要慢上两个多小时，换句话说，她和陈进不吃不喝不进服务区都得四个小时你看我我看你玩尴尬游戏。
时间，有点难熬。
可能是因为搬家的缘故，这两天有点累，她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开了半个多小时了。
她觉得睡觉真是个不错的法子，想继续入睡，可一旦有了目的性之后，她反而睡不着了。
干脆玩手机。
陈进察觉到她的动静，问她：“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余橙实话实说：“是有点。”
陈进：“你倒是不撒谎，我记得我上高一的时候还去你家给你补过物理课呢，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余橙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他不提她差点忘了。
是那次她物理没考好，刚好陈进去参加市里的物理竞赛，苏姨和连桂芬提了一嘴，连桂芬就开始曲线救国，好说歹说一定要陈进过来帮余橙补两堂物理课。
真就上了两堂课。
陈进柔声笑了笑：“你挺聪明的，基本上一点就通，就是经常填空题容易错，公式老记岔，我真没想到你后来去念了法学。”
其实她也意外。
不过当时也没有想好具体读什么专业，选了一圈下来，她还是觉得法学最适合她。
当个律师挺不错的。
小时候看港片，里面的大壮打官司都好厉害的，她可羡慕了。
那张嘴，伶牙俐齿的，死的能说成活的。
余橙道：“律师挺好的，至少饿不死。你呢？为什么选择回国发展？我听苏姨说你在国外挺稳定的。”
“父母年纪大了。”陈进说话总是不紧不慢的，“也不能总呆在国外，国外也就那样。还是咱们中国好。”
“是啊，还是咱们中国好。”余橙很赞同。
“哎，听歌吗？”陈进问，“你不是无聊吗？你看一下我的车载歌单，想听什么？”
她坐在后座，此刻并不太方便去查找歌曲，也不想随便去翻别人的隐私，于是干脆要陈进打开车载蓝牙，连接了自己的手机播放音乐。
放的是周杰伦的《一路向北》。
陈进问：“还在听周杰伦？”
“是啊，他的歌好听。”
“今年的地表最强演唱会你会去看吗？”陈进舔了舔唇，似在考虑，“我这里有两张六月底粤城地表最强演唱会的门票，一起去吗？”
她很早就关注了这个事情。
只是今年实在是忙，她并不确定自己那一天到底有没有事情，所以她没有买票。
票很难买的，他还一下买到两张。
余橙问：“你也喜欢周杰伦吗？”
陈进：“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他的歌倒是挺不错的，在国外也很火。”
“我听了十二年了。”余橙似乎在自言自语，“真的好快，时间过得好快。已经十二年了。”
陈进笑了笑：“是啊，一下子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陈进不说话，安静地开着车。
余橙似乎也在发呆。
丢在座垫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余橙拿起手机发现是一个粤城的陌生号码。
“喂？你好。”
“余橙。”
余橙一惊，是向珩。
向珩在电话那头发号施令：“替我拟一份电子律师函。”
余橙：“具体是哪方面？”
“造谣，诽谤。”向珩掷地有声，“带电脑了吗，十分钟之后发我邮箱。”
很快进入一条短信。
余橙瞥了一眼是一个邮箱号码，向珩的。
“好。”余橙回答。
十分钟后，这封律师函出现在美物得app的微博上。
除此，向珩并没有和余橙有过别的交代。
余橙也不多问。
但是下意识去搜了一下美物得app的微博。
映入眼帘的是她刚刚发过去的那封律师函。
她打开评论区。
基本上一边倒支持的言论，支持美物得官方用法律手段打击和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严惩造谣诽谤者。
但也是带节奏的。
“这分明就是店大欺客，欺负人家新人没名气，什么都偷！”
“原来大家都一样，我还以为向氏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人物。”
“救命，这个律师函我好怕怕哦。”
“楼上，别一个人怕，看看我。”
余橙关闭评论区，去微博看了美物得的相关热搜。
#美物得品牌原创服饰抄袭
#知名设计师连发十个哭泣表情
#向氏发布律师函
#向氏总经理夜会当红嫩模
#大家都穿美物得了吗
……
近二十条热搜。
余橙从里面得到两个信息，美物得设计师抄袭不知名网站设计，第二个，向珩夜会嫩模。
照片拍的很清楚，不存在作假。
那就是他。
照片中的女人看不清脸，反倒是他的侧脸拍的很清楚，很明显的两个人举止亲密，女子穿着清凉几乎半挂在他身上，他着白衫黑裤，丰神俊朗。
余橙退出了微博，打开短信，给向珩发了一条信息。
“我看微博了，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她完全没看到公关的处理方案，或者说，除了这封律师函，向氏毫无行动。
在等待什么时机？
还是事实如此？
余橙不得而知，不过还是出于职业修养，问一下。
信息很快回复：“不用，你先休假，我可以处理。”
余橙不再坚持。
虽然只是在开车，但陈进还是察觉到了端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余橙点点头：“嗯，有点事，不过我暂时还帮不上什么忙。”
“需要我帮忙吗？”陈进问。
“应该不用，我老板他说自己可以处理好。”余橙委婉拒绝。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帮。
不过她很好奇。
为什么向珩明明也在粤城，她现在才遇到他？而且在信息网络发达的时代，自从他高考出国，她再没有过他的任何消息。
试探性的，余橙点开了手机打开了百度，小心翼翼地输入了向氏集团向珩这几个字。
果然！
有他的百科。
原来他是前段时间才回国不久，怪不得。
余橙想再去搜一下还有没有其他讯息，结果发现一无所获，百科上的资料其实也乏善可陈。
很低调的一个人。
—
回了粤城，余橙先去见了李晓英，她情况有些不太好。
陈进把她送到住处，余橙正巧接到李晓英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含含糊糊的说不太清楚，余橙不放心，便和李晓英约了见面。
陈进本想要送她，余橙和她说：“我是去见当事人，不太方便第三个人在场，真的不好意思，今天辛苦你了，下次我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