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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本溯源难知初

    当生活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时间的流逝就会变得飞快。每日按部就班到杏坛,课后去笃行司间伐,五月转瞬即逝,若璃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虽说这个五月过得辛苦些,左右算得上相安无事。

    六月的雨下得凄凄沥沥,驱散了平日漫步在各道路上的弟子,若璃反倒是很享受在无人的学宫内撑着把伞走动。

    风吹翠竹沙沙作响,夹杂着雨滴落在伞上破碎的声音,倒显出整个学宫的宁静。雨中陷入沉思的若璃反复在脑海中推演着没有头绪的怪事,撑着伞慢慢走向月宬。

    月宬他来过很多次,但是从来没到过吟怀先生的幽梅室。作为西畴学宫的核心,月宬的建筑群是最为庞大的,其中心便是幽梅室,那些机密互易便是在这悄悄完成的。告知门童来意之后,若璃便被不同的引路门童领着一路沿着回廊深入月宬中心。这曲径回廊让月宬各建筑彼此相连,越往深处走,越是晦暗幽静。

    经通报后,门童推开幽梅室的大门,示意若璃独自进入。他径直走进,堂上却空无一人,香薰缭绕,是淡淡的梅香。

    目光缓缓扫过四周,他躬身行礼道:“问吟怀先生安,学生欧若璃,前来领罚。”

    “可知道你为何受罚?”声音是从后室传来的,虽有一段距离,因灌灵传音的缘故,在堂中听得十分清楚。

    “学生未经允许,私自下山,自当受罚。”

    “是吗?”苏文英似是浅笑,“你过来。”

    若璃应声,穿过厅堂往后室走去。绕过照壁,便是后院。

    后院内假山石峰玲珑透瘦,山石之间种植紫竹,其竹杆呈紫黑色,隐于翠绿竹叶下,甚是清雅宜人。

    轻推后室大门进入,便看见苏文英在窗边的书桌上凝神作画。窗外的雨还没有停,雨水沿着窗檐滴落,将庭院中的景致都晕染上一层烟云水气,衬得苏文英愈发气质出尘。

    见若璃进来,苏文英搁下手中的笔,示意若璃坐下:“将手伸过来。”

    若璃不敢让苏文英诊脉,起身行礼道:“多谢先生关怀,学生现已痊愈。”

    见他不肯伸手,苏文英也不勉强,笑道:“也罢。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月宬中枢,西畴脊梁。”

    苏文英缓缓倒了杯茶,放到若璃面前,道:“说的不错。这是连涔儿都不能进来的地方,你可知道?”

    若璃心中一惊,深怕是个陷阱,忙道:“学生不知。还请先生直言,告知学生这三个月受罚的内容。”

    “你慌什么。”苏文英莞尔一笑,“既是要受罚,这三个月你便负责将月宬以往的借阅档案抄录进天录金匱中。”说完,抬手召出一支毛笔与卷轴,递给若璃。

    “除禁书阁,所有在册藏书你都可以在卷轴中翻阅书目,将藏书尾页的借阅记档按要求抄录到对应简纲即可,一册一记。”

    展开卷轴,若璃细细查看示例,这意思是要将以往查阅典籍之人的姓名、时间抄录在卷轴上,那支笔并不是以墨书写,而是要注入灵力书写。两者是连通的法器,直接将文字汇入天录金匱中,方便查阅。

    月宬内所有藏书按内容分为六略,既道术略、六艺略、术数略、方技略、诗赋略、兵书略,按六略将藏书归置在不同建筑。想要在偌大的月宬找到自己想要翻阅的典籍,哪怕知道六略归置法,也颇费周折。

    苏文英自掌月宬后,潜心研究出了天录金匱。这是以术法为媒介,收录所有书册名录、作者、简纲等信息的法器,能简化借阅流程,快速在丛书中找到自己想要查找的藏书。

    若璃收好卷轴与毛笔,恭声道:“是,学生定当认真抄录。”

    “我猜你定要告退,若是换了旁人,可都盼着能多留一刻。”

    “叨扰先生静修,学生怎好多留。”

    若璃在这种温柔的威压下,完全忽略了苏文英话中的含义:连苏涔都无法踏足的地方,若璃如果愿意都能久留,只能说他在西畴学宫的地位远比苏涔的要高,甚至连苏沂都比不上。

    苏文英没再开口,挥挥手让若璃退下。她看着若璃的背影,手中不断用茶杯盖拨弄着茶叶,低声道:“月宬才更适合你啊,难不成你想坐兰台?”

    茶杯盖下落,激得茶水蹦出溅到桌上。

    她轻笑一声,继续道:“那也未尝不可,总归你是要回苏家来的。”

    踏出幽梅室,若璃后背出细汗已浸湿亵衣。他回过头看了眼幽梅室的大门,心道:苏家温柔刀,果真名不虚传,明明不见刀光,却杀人于无形。

    用尹南星的话来说就是,苏文英说话越是温柔,笑容越是慈眉善目,便越是让人毛骨悚然。这也难怪,她明明法术剑术远不及两位兄长,却在江湖上得了个温柔刀的诨名,无论正道还是邪道都不愿与她对上,都说站她面前就平白被搓了几分锐气。

    顾不上幽梅室发生的一切,也不会再去回想那种恐怖的氛围,若璃抖了抖青衫,往道术略藏书室直去,那里才能回答他心中的疑问。

    摊开卷轴浮于空中,若璃细细走过一排排高耸到顶的书架,最终在万国志面前停下。顾名思义,万国志便是将自武平元年起的大小诸国的风土人情、衣食住行收录成志,一志一国,最后汇总而成。

    他从衣袖中掏出那日写下的重丝凌兰缎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已经补充了不少小字。显然,若璃打算翻阅武平元年后所有国家关于“衣”的记载。可是万国志浩瀚如海,一连半个月,他将所有诸国志挨个翻完,也没看到任何关于重丝凌兰缎的论述。

    若璃左袖一挥,将最后一本诸国志送回书架,低头用毛笔猛戳眉心,喃喃道:“总不至于是武平元年之前的物件吧,在那之前仙门凋零,修士举步维艰,史料都难以留存,更别说这衣料了。”

    “这么为难?”

    若璃陷入沉思,根本没有注意若瑜来到自己身后,被这声音吓一跳。他回过头,第一反应便是伸手将悬空的纸条收好,却慢若瑜一拍,被若瑜夺在手里。

    “原来是在想这个呢。”若瑜快速扫了一眼,“防火防水利器难伤,必定是仙门内的东西,你查万国志怎么会有收获?”

    若璃伸回抓空的手,轻声道:“不是还有烨国吗?”

    “烨国乃是万妖国,不是国民难测其中的风土人情。”若瑜将纸条还给若璃,“况且,妖物修炼各异,恐怕也没有办法归纳成志。”

    “真聪明,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若璃摊摊手,“云开烨国,曜灵仙姬自立为王,万妖臣服,武平一千零六十七年四月仙门百家攻破烨都诛之,骋安与翎被俘,狄川茕没内斗,率部远遁,自此,万妖隐于世。”

    若瑜一笑,抱臂靠着书架道:“关于烨国竟只有这草草几字,说书的都比这知道得多。”

    “未经确认的东西是没办法写进万国志的。”

    若瑜挑挑眉,道:“也是,都当消遣听罢了。不过,或许我们忽略了一句话,导致方向错了。”

    “嗯?为什么这样说?”

    若瑜的手指点了点纸条上的利器难伤,道:“我记得那古榕妖说,这重丝凌兰缎不是能轻易将纹饰绣得上去的。”

    闻言若璃身子一顿,笑道:“一直以来,我以为这重丝凌兰缎中的凌兰二字是指衣服上面的花纹,可他的话分明在说花纹是后面绣上去的。那么这重丝凌兰缎难不成一开始就和凌兰花有关?”

    “我倒觉得是和凌兰丹花妖有关,别忘了茕没是烨国护法。左右这重丝凌兰缎不是仙门产出,就是烨国产出,既然那古榕妖认得,出自烨国的可能性更大。”

    “是吗?”若璃面上的笑僵住,右手不自觉抚摸上高马尾,指腹在发绳尾端的红珠处悄悄地摩挲了几下。

    若瑜开始拨弄书架上的书,继续道:“既然如此,从妖界查起更有把握。”

    “我赞同。可惜烨国之前,关于妖界的东西更是稀少,茕没也是在烨国成立后才进入仙家视野的。”

    “既然如此,说书故事,世间野谈之流,也未尝不可以拿来参考参考,是不是空穴来风,看多了总能猜出一二。”

    见若璃陷入沉思,心不在焉的样子,若瑜继续道: “你怀疑这能找到你娘?”

    他这句堪称石破天惊,把将台岭一直隐藏好的秘密直截了当地摊开在日光下。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你娘对不起我们,为这感到愧疚,因此从来不敢在我们面前提起她。”若瑜说得坦荡,就好像在说别家的事一般。

    “嗯。”

    “父亲和她之间恐怕只有恩怨情仇四字,若不是有愧于她,父亲决不会受着天下人的指指点点将你带回将台岭。”

    “师尊待我很好,你们也待我很好。本来拥有这么多,我不该再去探查什么,可是我……”说着,若璃渐渐底下了头,额发下深藏的明眸不知流露着什么神情。

    “师哥全力支持你,这里不是将台岭,你放手去查。”

    “谢谢。”若璃轻声道,克制得好似不带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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