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复了情绪的楚玄玉看向了小阿楚，开口温柔叫道。

    “阿楚，别和小鱼玩了，快过来吃早饭。”

    小阿楚答应着，依依不舍的放下了小鱼。

    吃完了饭，阿楚又带着何皎皎出去了。

    这一次他没有到院子里转，而是出了大门，到了一处桥边。它的旁边就是一条小河，里面有不少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此时阳光正好，照在人身上有些暖洋洋的。头顶的绿叶也在微风里摇晃，投下了斑驳的叶影。

    小阿楚将小缸放到了身边，自己也坐了下来，半双腿腾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小鱼，你看，这些都是你的同伴，你开心吗？”

    他用手指着远处的鱼群，那里面大都是红白色的鲤鱼。

    何皎皎完全不想搭理他，整条鱼瘫在缸里。

    “小鱼，你是不是饿了？”

    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小阿楚从身上掏出了一个馒头。

    “差点忘记了，你来家里这么久还没吃过东西。幸好我刚才拿了一个馒头，你快尝尝。”

    小阿楚将馒头掰成了一小块儿，放进了水里，满眼期待的看着小鱼。

    何皎皎试探着吃了一口。还行，甜甜的。

    可能是变成了小鱼的缘故，吃的不多。吃了一会儿，何皎皎就感觉自己有些饱了。

    见小鱼不再张口，小阿楚将剩余的馒头掰成几块，都扔进了河里。

    那些鱼儿一拥而上，争着抢食。不一会儿，馒头就没有了，鱼儿们纷纷散去。

    没意思。

    小阿楚想着，看向了身边的小鱼。

    果然，能留在自己身边的只有这条鱼。他保证，他一定会对它很好很好的。

    小阿楚继续在河边待了大半天，何皎皎在缸里游的都有些疲倦了。

    终于，来人了。

    “阿楚！”

    楚玄玉叫着，语气带了几分焦急。

    等走进了，他一把将人从桥边拖过来。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如果不小心掉下去了怎么办？”

    小阿楚看着他，表情带了几分委屈。

    “对不起。爹爹，下次不会了。”

    楚玄玉本来就容易心软，一见他这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带上小鱼跟我回家。你跑了这么远，我和你娘亲都急坏了。”

    小阿楚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乖乖的端着小缸跟在了楚玄玉的后面。

    路上有人在叫唤着新鲜出炉的糖炒栗子。

    小阿楚听到了，表情有些激动。

    “爹爹！”

    他的语气多了一股撒娇的味道，听起来天真可爱。

    楚玄玉停下了脚步，他半是无奈的看着小阿楚。

    “好啦，爹爹知道你喜欢吃。你和小鱼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去买，记得不要乱跑知道吗？”

    小阿楚答应了一声，抱着鱼缸安静的站着。

    楚玄玉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等看到一人一鱼还在那里，放了心到摊上买糖炒栗子了。

    何皎皎在缸里有些困惑。

    她还记得自己上次给楚奕之分享糖炒栗子的时候，他并不怎么喜欢。

    但是看小阿楚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很喜欢吃的，所以究竟是为什么，他变得不喜欢了呢？

    何皎皎看着小阿楚现在一脸的期待，静静地待在原地等着楚玄玉。

    楚玄玉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炒好的栗子。

    “爹爹，我要吃。”

    小阿楚迫切的叫着，他手里还端着小缸。

    “爹爹替你拿着小鱼好不好？”

    楚玄玉怕他端的辛苦，弯下腰试探着问道。

    “不用啦，我自己端的动。”

    小阿楚将小缸抬的更高，像是展示自己还有力气拿着小鱼。

    见状，楚玄玉忍不住笑了，他将手伸进袋子里拿了一颗糖炒栗子出来。

    “阿楚，张嘴。”

    小阿楚听话的张大了嘴巴，里面被一股栗子的浓郁香味所充满。

    咬下去，满口留香。

    他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唯独何皎皎不乐意了，在缸里拍打着鱼尾。

    那也是自己的最爱，呜呜。

    三人继续走着，总算是回了院子。

    一进门，阿楚的母亲早已经守在了那里。

    她脸上有些严肃，看到阿楚时神色有所放松。但很快，她正色开口。

    “阿楚，你今日去了哪里？”

    小阿楚一听到这句话，呼吸都停了一瞬。

    知晓娘亲有些生气，他没有吱声。

    楚玄玉有些不忍心，将阿楚护在身后，帮着开了口。

    “阿月，他就到外面转了一圈，不碍事的。”

    “玄玉，我知道你心软，但你不能总护着他。我关月的孩子，做了什么就要认。阿楚，你说，你今日去了哪里？”

    小阿楚从爹爹身后站了出来，他脸上有些紧张。

    “我带小鱼去了桥边。”

    “然后呢？”

    “坐到了爹爹来找我。”

    “嗯？你坐的哪里？”

    关月抓住了关键点，她只稍稍一想，就猜透了。

    “好啊，你是真不怕危险是吧？我平时跟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女人的眼神凌厉，对小阿楚来说似乎有极大的威胁力。

    他的眼睛一红，委屈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娘亲，我知道错了。别凶我了。”

    小阿楚的声音有些哽咽，听着让人觉得心疼。

    一旁的楚玄玉忍不住了，他一把抱住小阿楚，开口夹杂了几分抱怨。

    “阿月，这次你的确有些过分了。这些年来，阿楚他见过你几次？好不容易见了面，为什么要弄的这般不开心。”

    他的眼圈也红了，一向清风明月般的人，瞧着多了几分柔弱。

    关月见了有些自责，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么不会心疼？

    于是她走上前抱住了两人。

    “阿楚，是娘亲不好。娘亲只是太担心你了。原谅娘亲好不好？”

    关月温柔的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愧疚。

    阿楚是她跟玄玉唯一的孩子，她怎么不会疼惜？

    好在小阿楚的情绪来的快去的快，听了这话，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好吧。看在你这么认真的份上，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娘亲，你以后不要再对阿楚这么凶了好不好？”

    他一点也不喜欢娘亲对自己凶凶的样子。相反，他喜欢娘亲多对他笑，多夸奖他。

    “好。娘亲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咱们拉钩好不好？”

    楚玄玉看着两人的互动，忍不住笑了。

    三人之间的气氛刚刚好。

    何皎皎在缸里看着，竟也生出了几分羡慕。

    她一直，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在她的记忆里，没有半点关于父母的记忆，她甚至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本来她早已习惯，一个人生活的日子。

    但是现在看到小阿楚的生活，不经意却引发出了自己心底埋藏许久的情绪。

    这里的楚奕之，有疼着他的温柔爹爹，还有看着严厉实则真心关心他的娘亲，真好。

    小阿楚和娘亲进行完了拉钩，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他一笑起来，像个炽热的太阳。

    “娘亲，我现在好饿，可以吃饭了吗？”

    在外面待了半天，小阿楚的肚子现在咕咕叫了起来。

    关月没忍住笑了出来，她眉眼间的冰冷都有些融化。

    “当然。我们的小阿楚提出的要求怎么会不满足呢？阿楚猜猜，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关月半哄着，将小阿楚拉走了，他手里的小缸，也被楚玄玉拿着，一行人越走越远。

    几天后，关月离开了这里。

    她走的时候，小阿楚抱着小缸在门口站着哭的稀里哗啦。眼泪像不要钱的珍珠似的，嗒嗒掉在地上。

    楚玄玉在门口也红了眼睛，他的身影看着格外单薄。

    何皎皎还是头一次见小阿楚这么伤心，她只知道这个小孩一向大大咧咧，却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么惹人疼惜的时候。

    人走远后，小阿楚站着看了远处好久，终于进了门。

    到了当天晚上，小阿楚没有吃饭。

    “阿楚，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再难过也要吃饭，知道吗？”

    楚玄玉开口温柔地劝道。

    大人的情绪调控能力强，现在他的脸上少了几分落寞，更多的是平静。

    “可是爹爹，我现在没胃口，吃不下。”

    小阿楚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的父亲，有些委屈。

    “而且，爹爹，你不是也没吃吗？”

    听了这话，楚玄玉有些怔愣，像是没想到小阿楚会这么说。

    趁着爹爹没反应，小阿楚继续开了口。

    “爹爹，我想睡觉了。先回房间啦。”

    说完，小阿楚带着装着小鱼的缸子，离开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屋里，他将小缸放在桌子上，脸上有些脆弱。

    “小鱼，娘亲离开了，我好难过。”

    “但是我知道，爹爹比我更难过。”

    “你说，娘亲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她为什么不能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呢？”

    何皎皎这条鱼快被这小孩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炸晕了。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关月会离开这里。

    她只是能够感知到，比起普通人，关月身上存在着明显的特别。

    她与普通女子不同，这点毋庸置疑。

    而楚玄玉，看着清朗明月般的男人，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们与普通的夫妻不同。

    只是不知道，关月究竟是什么身份？

    她为什么没有跟着小阿楚和楚玄玉一起生活？

    这些疑问，都深深存在于何皎皎的脑海里，消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