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救虎鲸弟弟,琪琪和寄居蟹决定分开行动。
按照计划,寄居蟹暂时先陪着虎鲸弟弟,同时等待七只脚的消息,而琪琪则去捕猎,尽可能的为虎鲸弟弟带来些食物。
琪琪看着来来往往的鱼群,艰难的吞咽口水,之前挨揍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一想起腮帮子就隐隐作痛。
“虎鲸哥是怎么说来着?”琪琪努力回忆之前虎鲸哥教自己的,“对了——要快!要狠!要用力击打!”
以往她曾尝试过自己去猎捕小鱼,然而自己横冲直撞进鱼群,往往一无所获。
这次她回想着虎鲸哥教她的,慢慢的接近不远处的沙丁鱼群。
一开始沙丁鱼群因为她的靠近而发生骚动,但是很快见她一会儿向前扭动,一会儿停下来,一动不动,像是在发呆的模样,便渐渐放松下来,维持着原本的队形。
又一次沙丁鱼群从她身边游过,离她不到一米的距离时,琪琪紧绷着身体。
她用余光盯着离她最近的一条沙丁鱼。
那是一条身形几乎小她相差一倍的沙丁鱼,漫不经心的跟随着鱼群,偶尔会脱离鱼群,又会迅速融入进去。
几乎和琪琪擦肩而过的瞬间,琪琪发动偷袭。
她的牙齿迅速咬穿了毫无防备的沙丁鱼体,同时翘起尾部,疯狂击打沙丁鱼的头部。
受到攻击的沙丁鱼受到惊吓,拼命挣扎,琪琪被他甩的左右晃动,几次差点被甩出去,然而想到等待自己的虎鲸弟弟,她死死的咬住,任凭鱼尾怎么拍打,鱼体怎么翻腾,她都没有松口。
最后这条沙丁鱼精疲力竭,放弃了挣扎。
琪琪拖着自己的战利品,回到虎鲸弟弟身边。
她费力掰开虎鲸弟弟的嘴将鱼塞了进去,虽然杯水车薪,但是聊胜于无。
在虎鲸哥哥被找到之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人在逆境中果然会爆发出无限的潜能,河豚也不例外。
在琪琪挨了无数顿揍后,皮肤被扇的通红,左边就连原本像小蝴蝶一样的胸鳍也裂开了,她不得不暂停捕鱼行为。
好在她的努力是有回报的,虎鲸弟弟在吃了几十条沙丁鱼之后,果然恢复了一点点精力。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在身旁照看虎鲸的寄居蟹也就近取材,捉了些小虾裹着海草通通都丢进虎鲸弟弟的嘴里。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虎鲸弟弟的生命还是在一点点流逝,他的伤口附近已经聚集了很多小鱼,密密麻麻的啃食他的血肉,像极了围绕着腐烂饭菜打转的苍蝇。
“好痒好痛……”虎鲸弟弟虚弱呢喃着,他没有力气甩开这些小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吞噬他的血肉。
琪琪红着眼,疯狂的冲向这些小鱼将他们打散,然而很快它们又会聚集在一起,像是一张随意变动的网。
很快琪琪就精疲力尽,瘫在虎鲸弟弟的身边。
她紧紧的贴在虎鲸弟弟的脸颊,“别怕,你不会死的。我们还要一起报复海鸟痛扁小鱼……”
就在绝望将他们笼罩之时,七只脚带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
在西北一百海里外的海沟有蟹看到过一只虎鲸。
琪琪知道那条海沟,那条海沟深不可测,时常会有暗流转动,许多路过的小鱼都会被卷进暗流中,被海沟吞噬,消失不见。
那里的海底形成了非常明确的分界线,一边是淤泥堆积的青色海洋,另外一边则是宛如黑色般的深渊。
之前琪琪曾经跟着虎鲸兄弟路过那里,只不过那次她躲在虎鲸兄弟的后面,远远的看了一眼。
而这次她必须只身前往,一探究竟。
走前,寄居蟹担忧的对她说道,“倘若有危险就及时放弃。没有人会怪你的,你已经做到你能做到的。”
琪琪心头一暖,对他点了点头,便立刻出发。
当距离海沟断层处十米之远,琪琪便已经能够感觉到水温降低。
她紧贴海底,四处留心周围的环境,以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暗流。
“虎鲸哥你在哪里——虎鲸哥我是琪琪——”
一声又一声的大喊,随着离海沟处越来越近,越来越小声。
并非是因为琪琪恐惧,而是那海底似乎吸收了她的声音。
她沿着这条海沟游了几公里,一无所获,嗓子干哑,到最后几乎说不出话来。
一股绝望的情绪笼罩着她,也许虎鲸哥早就离开这里,也许他们看到的虎鲸根本就不是虎鲸哥……
在即将放弃之时,从海沟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琪琪……是你吗?”
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了琪琪,她冲声音的方向大喊到,“是我虎鲸哥!虎鲸弟弟受了很严重的伤,没有办法进行捕猎与换气,现在只能靠你来救救他!”
很快海沟里便出现了虎鲸哥上升的身影。
虎鲸哥的身上咬横密布,皮肉外翻,然而重要的部位却并没有受伤。
“他现在在哪?”
“我带你去!”
为了节省体力,虎鲸哥用吻部顶着琪琪往前游。
然而为了琪琪能够保持平衡,虎鲸哥还是必须放慢速度。
最后虎鲸哥提议把琪琪含到嘴里,只要不进行吞咽,琪琪就不会被吸入附中,这样他们就能更快的到达。
这需要琪琪对虎鲸哥彻彻底底的的信任。
琪琪当然愿意。
她趴在虎鲸哥柔软的大舌头上休息,她实在是太累了,但是她还得强打着精神给虎鲸哥指路。
等抵达熟悉的海域之后,虎鲸哥迅速的就找到了虎鲸弟弟,他驮着虎鲸弟弟到达海面换气,之后在弟弟安置回原处,便去捕食。
这次他盯上了一只小海狮,海狮有厚厚的脂肪,可以给弟弟提供更多的营养。
时间不等鱼,他放弃以往较为保守的进攻,直接冲向海狮家族,海狮群因为他的到来,吓得四散逃开,拼命往岸上赶。
他耗费了大量体力来打散海狮群,很快便有落单的不知所措的海狮宝宝被挤出了族群外。
他精准时机猛地冲向他狠狠咬住,然后飞快的脱离海狮群,鲜血染红了一路。
虎鲸哥撕开了海狮的肚子,将他最柔软的腹部,嚼碎喂到了虎鲸弟弟面前。
琪琪疯狂的撑开他的嘴,将碎肉一点一点塞进他的肚子里。
“快张嘴!”虎鲸弟弟在哥哥和琪琪的一声声呼喊中,勉强清醒了一点,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的费力咀嚼,囫囵吞下送到嘴边的碎肉。
夜晚降临,倘若虎鲸弟弟能够挨过今晚,那么他将迎来生的希望,否则的话迎接他的只有亘古的黑夜和永恒的死亡。
琪琪不敢入睡,虎鲸哥也不敢入睡。
只有七只脚趴在寄居蟹的身边,两蟹在一旁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虎鲸弟弟显然也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琪琪时常游到他身边观察着看他是否停止呼吸。
大多数时候她是紧紧的贴着虎鲸哥,而虎鲸哥也紧紧的贴着他,两鱼相互依偎,从未如此的期盼过阳光的到来。
“小时候我也是这么和弟弟贴在一起。”虎鲸哥突然开口。
琪琪并没有打断他,她知道海里实在太安静了,寂静的心慌,唯有声音可以驱散来自内心的恐慌。
在虎鲸哥的叙述下,他仿佛看到了两只未成年虎鲸因为弱小,四处流浪,也曾险些丧生鱼腹,也曾遭受到过渔网的威胁,也曾遭受过海洋垃圾的侵害,他们于夹缝中生存,战战兢兢,最后终于成长成雄壮的成年虎鲸。
“那群虎鲸为什么要攻击你们?”琪琪终于问出了内心深处的疑问
“我的祖母曾经杀死了她们族群中一头雌鲸的孩子。”
琪琪的脑子里立刻闪过那一头逝去的小雌鲸,“为什么呢?”
虎鲸哥沉重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祖母并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母亲说的时候也含糊其辞。”
“那以后他们还会攻击你们吗?”
虎鲸哥想了想,迟疑的说道,“应该不会了吧。那头雌鲸已经死了。”
果然是她!
琪琪将那日的后续告诉了虎鲸哥,虎鲸哥听完之后神色一愣,然后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当海平面上升起第一缕阳光时,虎鲸弟弟醒了。
“太好了!”琪琪紧紧贴着他的脸,喜极而泣,就连一向内敛的虎鲸哥都过来亲吻了虎鲸弟弟的脸颊。
虎鲸弟弟破天荒头一回露出了一抹腼腆羞涩的笑容。
他害羞的将自己的脸,埋进琪琪小小的胸膛里,还哼哼唧唧的说自己好疼。
即便琪琪知道他是装出来的,也忍不住心疼拍了拍他的脸颊安抚的说,“痛痛飞走了。”
说完,琪琪觉得有点恶心,闭了嘴。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养伤时间,琪琪一改以往的懒散,主动提出参与捕猎,此时她已经能够熟练地捕捉沙丁鱼和海胆。
一开始虎鲸哥害怕她受伤,还偷偷摸摸的跟在她后面,确保她能够应对自如才离开。
一眨眼半个月过去了,虎鲸弟弟已经能够自由活动,背部和腹部伤口留下了大大的伤疤,背鳍也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缺口。
琪琪这才结束了自己的投喂生活,来找寄居蟹。
此时七只脚正站在甲板上,指挥着他家族的人搬来一捆又一捆的海草,装扮着这艘废弃的船只。
琪琪冲他打了个招呼。
“很快你们就可以来参加我和寄居蟹先生的婚礼。”七只脚骄傲的宣布。
寄居蟹冲七只脚挥了挥手,示意他跟他一起进船舱。
七只脚羞羞答答,“现在就进去不太好吧。”
然而他的行动却十分迅速,眨眼间就拉着寄居蟹进入船舱。
寄居蟹拉着七只脚来到了高筒雨靴面前,“这里面的珍宝你随便挑一个。”
七只脚听完之后,嘴巴都笑到耳后根了,“那怎么行呢,我哪能要你的东西。”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脚已经不受控制的在宝石里面打转。
最后七只脚跳了一颗绿宝石戒指,他在绿宝石,戒指套在他的壳上,并尝试了一下搬运,发现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好看吗?”七只脚在寄居蟹面前连摆了几个pose,全方位无死角的展示了他套着绿宝石的壳。
“很好看,那这就当做谢礼。”
七只脚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他缓缓的说道,“什么意思?”
“之前多谢了你的帮忙,这个绿宝石就当做酬谢。”
“那我们的婚礼?”
“我从来没说过要和你结婚。”
“什么!”七只脚暴跳如雷,“你明明发誓要和我交往。”
“我只说考虑交往,没说要结婚。”
“你你你?”七只脚指着他的鼻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而且我只说考虑交往,我现在已经考虑清楚了,不交往。”
“啊啊啊?”七只脚彻底傻眼了。
……
七只脚夺泪而出,狂奔离开船舱,离开之际还回头看了一眼,脸上还面含着隐约的期待之色。
……倘若他挽留我一定会留下……
寄居蟹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冷酷的将视线移开。
“哇——”七只脚哭得更大声了,他鬼哭狼嚎的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你这个爱情的骗子!”
海底里回荡的这句撕心裂肺的控诉声,闻者伤心,见者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