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谁会想到那是一本诡异的功法!

    叶明希道:“我没想我能活到现在。”

    “若香曾说,她不是因为家仇,断然不会修炼的,她对这部功法有警惕。她才是最聪明的。

    “我了,根本什么都没想。我那时对修炼一无所知。”

    “浑浑噩噩的从传承之地出来,很久,我才接受了,我还活着,并且活在与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她想起那时所做的蠢事:

    她被传承之地送到一个有些偏僻的小镇,小镇普通,并无天材地宝,也无灵脉,大多是凡人,便是修士也是资质普通,无资格入各大门派的,修炼的都是公开版本的普通功法。

    多数人终生止步于筑基,无缘金丹。

    听说修为最高的是驻守在此地的一个小家族的长老,金丹期,这在小镇上已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人物。

    她那时不相信看到的一切,不明白灵气是什么?字也不识得。常盯着空中飞来飞去的人发呆。

    好在那些人见她是一个凡人,不与她计较,只是落得个‘傻子’之名。

    “我没有急着修炼,先去学了识字。直到半年后,把功法上的字都认得了,才开始修炼异火诀。”

    “我听说,药师修炼的功法特殊,传承时,灵气运行路线都是明白的演示了。”之玄好奇问道:

    “既便是不识字、懵懂孩童,只需记住那功法路线,照着做即可,无需向其它人一样,要学习理解,你为何……”

    “嗯,正是如此,只是,初时我尚在混沌中……并不相信所看到了一切。”

    其实,那时,她一直以为自己疯了。还有就是,凡人的习性影响到它:凡事喜欢弄明白原理。让一个上学了十多年的人,突然变成文盲,那感觉跟瞎子没区别。第一直觉自然就是先习字,看那功法写的是什么。

    该说你是谨慎呢,还是迟钝呢!这事若是搁在别人身上,那是一定先修炼了再说。她呢,竟是等了半年,真是好耐性。

    “异火诀修炼的很顺利,很快我就能炼制些普通的丹药来,只是有个麻烦。”

    之玄明白:“丹药太好了?”

    叶明希回想起那时的无奈:“是的,全是极品丹药。我那时已经知道了一些常识,比如都是用丹火炼丹,没有极品丹药,没人听说过异火。当然了,后来我更知道,便是整个乾元下界听说过的人应该都不多。”

    说到这,颇为自嘲的笑笑:

    “年龄大了有年龄大的好处,懂很多道理。比如‘怀壁其罪’。”

    是的,她的聪明,让她避过杀身之祸,没有落得像飞凤若香一样。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道理都适用在修真界,比如‘技多不压身’,我想着,即然异火这么特殊,炼丹炉可以护身,那玄天落神诀是不是就是攻击的秘技?一个攻一个守!

    虽然它开头很夸张,与若香不同,我并未有戒备之心,当然,它的来处占了很大因素,没人会怀疑异火传承之地传承来的功法,我更甚。””

    说到这,她粲然一笑:“那时想得可真美!”

    “……玄天落神诀很好修炼,一月有余,第一重第一层就大成。我出小镇去山上采药。虽然身怀独一无二的异火,其实呢,心里并不是太在意,渡劫飞升什么的,就更不会去想,太遥远了,胸无大志。采药,也是采些常见,别人看不上的,炼制些止血类的普通药,以维持生计。

    小道僻静,少见人,初时,并不异样,直到看见一人……身体突然极燥热,直想扑上去……”欲/火焚身!

    叶明希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时的恐惧。

    之玄虽然知道她定是安全无恙的,这会子听着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幸好,那人并未停留多久,很快就走了。那感觉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危机解除,我不明所以,只当被人盯上,下了药。

    逃回去后,查遍了身体,并未发现有中毒的迹象。许久,也并未见有可疑的人上门。”

    她排查了所有,终于把目光盯在那玄天落神决上。既然有了怀疑,接下来就好说,几番验证下,证明了心中所想。

    “……知道是因为功法的原因,见识到它的威力,又找不到解决办法,我那时是万念俱灰,不愿意祸害人,就只能逃向无人的地方。好在离我待的地方不远,有个叫流河的地方,那里灵气稀薄,少有人烟,没有天财地宝,修士也不去。我就一直藏在那里,直至找到办法:鬼医九针。我用它封住了全身。”

    没找到办法前,她日日徘徊在流河岸边,多少次功法发作时,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再不用忍受日复一复永无希望的痛苦。

    若香临死之前的自残算什么,她是什么办法都试过了,那虫蚁食身、痒到灵魂深处时,恨不得那身上的肉一点点挖出来碾碎,多少次,她都劝自己:

    ‘跳吧,跳下去,什么痛苦就都不会有。\'

    可到临了的那一刻,总有一股不甘在抵抗,自杀是怯懦的行为,她无法接受这种死法,就这样,一日日,终于挨过来了。

    “鬼医九针,并不能彻底解决了隐患,只是让痛若能在忍受范围之内。”

    之玄重重吐出一口气,抱紧怀里的人。如果她也与其它人一样,没有那么坚强,受不了自杀了,那无相界的所有人,还在无望的等待中。也许一直等到死,也等不来生机。

    “鬼医九针,对无相界时的若香她们已经不起作用了吗?”

    “嗯!没有用人炼功前,才有用。”

    想也是,不然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出手相救。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而缠绵,之玄不想别人知道叶明希的变化,与离渊神君商议后,专门劈出一处院落,搬了进去,对说只说是养伤。

    这个外人也包括了文易和祁疏。

    又一次被拒后,两人站在门外许久,再不能自欺欺人的骗自己说没事。

    虽然后面他们晕过去了,但开始时的情况是知道的,六名神君带着无数玄君围攻,明显他们处于下风,性命不保,但事实是,他们完好无缺的活到现在,外面的传言也是另一个版本。

    事实明显不对,后来发生了何事,让所有逃过一劫?

    “为何她避着不见人?难道也受伤了?”文易问着发愣的人:“祁疏,你怎么想?”

    祁疏回过神来,盯着他看一会,忽然道:“蹊跷必然有,不然,不会对他们下禁口令。”

    废话!“就是问你,是何蹊跷?”文易怼了句。

    祁疏却说起不相干的事来:“那年,在无相界,之玄要钓鱼。”

    文易知道,那次之玄估计错误,以为只有俞白一个内奸,冠泽是个好的。结果,最后两人都有问题,钓鱼差点被鱼吃了。听说还是她弄了药出来,赌了一把,救了大家。不然,这会子就是另一种结果,大家还在无相界等死呢。

    不过,这会子,怎么说起这事?“这事与今天有什么关系?”

    祁疏默然不答。他无故不可以单提起这事,文易顺着此线思索:

    没有人救援,却活了下来?敌人数量不符,死了两名神君,那另外四名了?若是活着,那就是逃了?是什么能把他们吓走?或者说是已经‘死了’?

    唯一的变数只有她了,她是药师,有许多的神秘之处。

    “你是说她用药?”

    祁疏皱眉,白了他一眼:“你好好想想,不要被情迷了眼。”

    怎么事一牵扯到她,他这脑袋就跟浆糊似的。

    明明他们一起听的培训,那日,那位授课的玄君讲得清楚,能让神君中标的毒可以说是没有,就算有,也近不了他们的身。

    在对付冠泽那次,能得手是因为对方的大意,还有无相界的变异毒草。灵界的人,哪一个不防备这个。

    想到这,祁疏狐疑的死盯着文易:‘他从不把她往别处想,这与他的性子不符,这会子怎么看,他的行事想法都与飞凤元瑶身边的亲卫相似,难道是千年近身相随的原因,已经受了那个功法影响?’

    心思转的飞快,他换了个问法:

    “她与之玄相守千年,你也说了,他们两情相悦,即然互相有情,为何她这段时日并不快活?”

    “她不是做作的人,素来仁善体贴,就更谈不上使性、捉弄。能让她犹豫,所忧虑的事,必是连离渊统领都无法解决的。你想想,这事是什么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文易避无可避,终于想到一个可能,脸色立时煞白。

    无相界的药师神秘之处,只有两样,一个是丹药,一个就是玄天落神诀。如今排除掉丹药,那就只有那个功法了

    “这不可能?她从未有人炼过功,之玄也不可能看走了眼。”

    祁疏冷哼一声:“就算她用人炼功,之玄知道,怕是也会替她遮掩,这事搁在你身上,难道你不会?几十万人等她飞升,为一个不定期的赑风,整个无相界,尚且对飞凤元瑶之流‘供奉’,何况是一个能救所有人的人。”

    文易知道他说得对。但还是难以接受。他想起,她对飞风元瑶等人的厌恶;提起‘供奉’这事的愤怒;还有她答应卓忌时,话说得那样斩钉截铁。她说不会,就不会。

    “我相信她,你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让她用人炼功,她宁可死。你还记得,那一年,她顿悟的事吗?对于我们想用人身补灵气事,她说的一番话,可以说让所有人都无地自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这点在她身上尤为明显。”

    “她曾说:长生之路崎岖,吾辈修行,持身当如泰山九鼎凝然不动!我相信她是一个言行如一、铿锵有力之人。”

    祁疏不再反驳,他们这种人,就是把所有的可能就例举出来,再一一分析,排除,

    “那就是另一种,她找到了正确的修炼方法,不用采/补,容貌也没有改变,瞒过了所有人。”

    若是他们猜测的前提正确,那这番理论是站得住脚的。

    她用玄天落神诀杀了六名神君!

    可是这些不说破,他们俩也不会去追问。她避着做什么?

    文易不禁往坏处想:“难道,她……”说着已然慌乱无神。

    祁疏打断他的话:“不可能,若她死了,之玄故弄玄虚骗所有人做什么?死了,就更能让所有人对内奸同仇敌忾。这事对封天尊有利,就算之玄胡闹,离渊神君必然不会答应。“

    “她定然是好好的,你不要自乱阵脚。”

    说的也是,文易收回惊跳的心。

    避着自然有避着的道理,祁疏瞧着他神魂不安的样子,不愿再刺激他。

    只是心中叹息:没想到,他用情竟也是如此之深。情海无涯,不知何时才能上岸!

    叶明希自是不知道祁疏已经猜得七七八八。

    避在狭窄的小院,她并不觉得难以忍受,也许是多年与之玄相守习惯了。

    有情饮水饱,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有人相伴就已是极好的事。

    何况,两人都心知肚名,便是这平淡,都是有限的,格外的珍惜。

    对那日事,两人并未再提及。

    虽是养伤,但外面的消息却是源源不断。

    叶明希拿着离渊神君派人送人的玉简久久不愿放下。

    那二十万的人,已派上了战场,只是,对方同等的人实力高出一截,所以一场战事下来死伤惨重,这是之前就预料到了,可看着结果,还是让人心里一阵阵揪着疼。

    “别难过。”之玄劝慰:“这是没法子的事。本就是拿命去填的。有日,我亦会如此。没了虚界,我们什么都不是。”

    叶明希明白,若是一线天守不住了,她会去哪?其实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玄天落神诀耽搁了三万年,三万年能让一个初飞升的人修炼到玄仙境。”

    正是,之玄回道:“我们玄仙境初期以下战场上已看不到多少人,这是个断层。”

    如今拿真仙境初期之人对上对方的真仙境后期,所以才会说是拿命去填的。

    叶明希心事重重。一次次的战事结果,所有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那二十几万人真要眼睁睁着的看着他们就这样全被灭了吗?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之玄,我躲了三年了。足够了!”

    之玄不同意。虽然,她一直没说,但他极为明白她的意思。

    “这功法是危界的,他们必有破解之法的。你去了未必有用?”

    叶明希泪如雨落:“由不得我,我已经撑不住了。难道你想我像若香她们一样,死得毫无尊言,毫无价值。”

    “如今,一线天岌岌可危,还有多少人可拼?”

    “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该去做你自己的事了,你说,你亦舍得命……那我亦舍得。不过……我自私,我想你送我,我不想送你。我不想像符冰香一样,日夜对着那面孤坟。”

    “何况,如今,我命不久矣,这功法若是对他们无用,也没有损失,至少,我知道结果。”

    “话又说回来,我不信,这么诡异的功法,危界的所有人都知道?那怕是趁其不备,杀死几个人,也有所值。此生,我也不后悔。我恨了它一千八百年了,无时无刻不想知道这功法的来处。如今,已容不得我再躲了。”

    之玄明白,若是换作他自己,也是如此做。

    只是?“战场非同儿戏,封天尊未必会同意?”

    叶明希神色默然,望向虚空许久,幽幽道:“他会同意的。”

    也好,她不喜欢,那就由他来送她。

    他喜欢有始有终,他与她,从开始,就是他迎着她,如今,他还守着她,看着她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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