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和皇后

    天福十二年,圣上统治的第十三年,帝后成婚的第十五年,亦是太子陈瑾出世的第九年。

    四海之内,皇宫内外,满是落寞,萧条。

    彼时,天下久旱,粮食无收,西域番邦多次来犯,内忧外患正步步侵蚀国家,乃至陈朝皇室的统治。

    皇宫内,坤宁宫中,宫人进进出出,皆低头不语,放轻脚步,恐惊到殿中榻上人。由此宫中更为压抑低沉,坤宁宫同病中的皇后一样似将凋零的牡丹花,华贵又衰败。

    寝殿中的床榻上的皇后郑鸾,双眸紧闭,却是眉头微蹙,等着那人的到来。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宫人皆悄悄退下。

    来人轻轻坐到榻沿,郑鸾知道他正看着自己。

    即便早早服用过安神药,郑鸾仍然思绪不宁。日日夜夜如此,饱受□□和精神的折磨,身体的日渐衰落,心中所想的不可实现。

    陈泽就这样静静地注视自己的妻子,年少相识,多年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细细想来唯有那一日发生了拐点。

    寝殿内二人的呼吸声尤为清晰,香炉中的烟雾袅袅,渐渐地,二人的思绪不约而同地回到天福三年秋。

    那日,皇后郑鸾不顾孕体和宫人的阻拦,闯入延嘉殿直面皇帝陈泽。

    守门宫人无法阻拦,只能跟着郑鸾进到殿中,回想起陈泽说过不准任何人入内,不禁冷汗直冒,慌忙想对陈泽解释:“陛下,皇后娘娘她……”

    陈泽还未开口,郑鸾打断宫人的话道:“退下。”

    宫人未动,着急看向陈泽,直到陈泽点头才躬身退下。

    面对郑鸾,陈泽内心慌乱不止,故作镇定,边扶着郑鸾坐下边问:“阿鸾有何事?”

    郑鸾似在刚对宫人时,用尽了皇后的威严。此刻,远没有陈泽那般看着镇定,语气满是哀求:“陛下,”她握紧陈泽的手,继续说,“阿泽,你我年少相识,看在十几年的情分,又是你我的至亲骨肉,救救我们的孩子,好吗?留他一条生路,仅此而已,如何?”

    陈泽不忍直视郑鸾眼中恳切之情,又无法阻止,只能别过脸去。

    “阿泽”郑鸾无法接受,不敢相信地唤了陈泽一声,见他不语,余光瞥见案上的书卷。

    卷上写着:

    天启元年,高祖陈钰建国……

    天启二年,高祖亲征,平西域,定南蛮……

    ……

    天启六年,高祖安天下,威震四海。

    郑鸾转头看向陈泽,目光沉沉,此刻,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她恢复往日母仪天下的国母姿态,起身行礼:“妾身知道了。今日妾身莽撞有失仪态,向陛下请罪。妾身再祝陛下,如高祖当年,再平西域,威震四海。”

    最后四个字,郑鸾一字一字地说完,未再看陈泽一眼,走出殿门。

    郑鸾脚步远去,偌大的宫殿只有他一人,陈泽回头看着威严的龙椅,顿时,寒意四起。

    回忆结束,陈泽也已离去,郑鸾睁开眼,口中,心中不断泛着苦涩。

    一个月后的一天,天朗气清,沉静的坤宁宫传出几声鸟鸣,让晚秋不再落寞。

    寝殿的榻上,听见鸟吟,郑鸾竟觉身体大好,好似回到从前,便命宫人为自己更衣,想到院中散步。

    院中,郑鸾步子缓慢,感受着许久未见的暖阳,顿然耳清目明,几分笑意也浮在脸上。

    “母后!”前来请安的太子陈瑾看见站立于院中的母亲,喜气洋洋地奔过来。

    陡然间,郑鸾却在陈瑾的一声呼唤中,眼前一黑,耳畔响起婴儿的啼哭,随后在陈瑾与宫人的惊呼中昏倒在地。

    许久,在宫人的哭声与陈泽的骂声中,郑鸾艰难地睁开眼,但双目浑浊,整个人了无生气。

    听到郑鸾苏醒,陈泽推门而入,带进的还有门外陈瑾的几声抽泣。

    陈泽还未语,郑鸾听见声音,眼眸却似乎清明了几分,虚弱地唤着:“皇儿?我的皇儿……”

    陈泽见状,犹豫着将陈瑾叫了进来。

    陈瑾跌跌撞撞地冲到郑鸾榻前,双膝跪地,哽咽着:“母……母后,皇儿……在呢……”

    郑鸾仔细看了看陈瑾的脸,脸色一变,情绪激动起来,猛然生出一股力气,重重推开握着自己手的陈瑾,抗拒地道:“皇儿,我的皇儿在哪?来人呐,阮娘!阮娘快来呀!”

    说完,郑鸾无力的趴在床上,嘴里依旧喃喃。

    皇后的生命被最后的狰狞消耗殆尽,一声又一声的皇儿,阮娘中,她走到了尽头。

    坤宁宫中,有神伤的帝王,惊愕悲痛的太子,宫人们压抑的哭声。

    天福十三年,皇后崩,谥号懿和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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