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抱歉,一时没站稳就……抓住了你的衣袖。”
原本一身干净爽利的贺律,现在身上已经泥泞不堪,他还是第一次离一个女生这样的近,女生没他高,头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但他看着她的头顶尴尬得头皮都在发麻。
“放开。”,介卿属实被这么个突然从远方飞来的活人吓了一跳,她轻抬手臂,发现面前这人还没放开自己的衣袖,板着脸说道:“放开我的衣、袖。”
她们还在直播呢,这个姿势像什么话,不给了解说鲍鲍更多的嘴毒素菜吗?
“咳。”,贺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她的袖子没放,“不好意思。”
介卿面无表情后退一步,原本还想讽刺他几句,但听见解说又在说话,就简单的“嗯”了声,没说别的。
解说鲍鲍:“让我们的掌声送给反派团的贺律!他虽然只走了远远的五米,但他接住了来自正派团的水枪射击,他——在闯关中是那么地英勇潇洒!他——也在闯关中是那么地狼狈!喜欢贺律的观众朋友们可以关注他,打赏他哦!”
“接下来,有请抽中2号签的正派嘉宾——贝商!”
[哈哈哈哈这个贺律也太搞笑了吧!]
[他在天空中画了个无色彩虹]
[哈哈哈我都替他们两尴尬,这个鲍鲍也真是的。]
[这个介卿是个素人吧?]
[介卿长得好好看哦。]
[贺律,贺律,听起来好像在叫他贺律师。]
[鲍鲍的嘴果然名不虚传。]
[贝商在综艺里看起来比在电视机剧里好看啊]
[贝商我爱你啊啊啊]
看着贝商精致的容颜,介卿判断她显然是个女孩,而且应该是在娱乐圈工作。
她身姿匀称,四肢修长,站在平衡木上像一位正要开始表演的体操运动员,金色阳光照在她白皙如羊脂玉般的肌肤上,犹如女神一般降临在人间。
不愧是明星。
介卿手指在下巴上点了点,在这个癫子节目里工作,幸好还有美色可以欣赏。
“那我们之间谁去阻碍她?”,包芯芯突然问,“我们是去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呢?”
“……”,反派团的几个人突然相互看了看。
伊子域、祁千、贺律都是男生,前一场贺律上场的时候,正派□□了两个男生。这次正派团上场的是女生,那他们要派谁去呢?
几个人神色有些踌躇,显然都记起了节目培训里的第三条——在闯关第一关卡中,任何嘉宾都不允许下黑手。
看大家都沉默,介卿眼睛转了转,刚想说她去时,一旁的包芯芯就举起手,糯糯地说:“要不我去吧?我跟她差不多重。”
介卿闭上嘴,既然有人说了,那她就不说了,做反派就要做最珍贵的反派,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提出先去做某件事。
电视上的最大反派一直都隐藏在黑暗之中,这个也一样,既然有别的反派出头,那她就不必要先去。
介卿暗自点头,告诫自己以后要先观察而后动。
“行,那这次你先去,下次我来。”,苍白着脸的邱信瑞看着包芯芯温和说道,“加油。”
包芯芯眨着圆溜溜的眼睛笑着点头,“好!”
其他三个男生没说什么,挡着包芯芯路的祁千侧身,让包芯芯过去。
——“这个人轻,哎哟,还是个小姑娘。”
那道像被锯子锯过的奇怪声音又响起,还是从泥淖池的方向传来。
——“小姑娘的血最好喝了。”
像是埋在泥土的变态恶鬼,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又听见了这个声音。
介卿抿了抿唇,为了不在观众面前暴露自己的行为,她站在原地侧耳细听到第二句话时,才确定这次是真听见了,不是幻听。
可是泥淖池里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介卿拉住从她身边跨过的包芯芯,用只有她两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头问她,“你刚刚有听见一道像锯子一样的奇怪声音在说话吗?”
包芯芯先是惊讶地望着介卿,然后仔细回想,迷茫地摇摇头,“没有听见,你刚刚也问了我,是不是你听错了呀?”
她指指众人背后的机械室和天上,“或许你听到的可能是广播的电流声?”
介卿偏头看了看其他几位队友,他们脸上毫无波澜,就知这声音大概率只有她听见了。
看着不远处一直在盯着她们的贝商,介卿最终没说什么,“应该是的,你去吧。”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多了个心,自从她再次活过来之后,她对这些听起来像是若有若无的幻音格外敏感。
包芯芯看了眼泥淖池又回头看介卿一眼,绷着小脸点头,“我去了。”
解说鲍鲍适时插播:“好的,我们可以看到反派□□出了嘉宾——包芯芯!
反派团只派了一位嘉宾来阻碍来自正派团的贝商,这让我不禁感到想要流泪的激动,时隔多年,我竟然在正反派团十几人身上看到了久违的和谐!
此景只应往年有,现在不常有,来,导播,镜头给到她们的脸上!”
介卿嘴角抽了抽,觉得这位解说可真是能够曲解反派□□出包芯芯这个行为的意思。
不过是谁想去就去而已,包芯芯选择现在就去应该她的理由。
邱信瑞听完解说的话不解,问多年好友伊子域:“椅子,为什么他说时隔多年?”
这时,介卿又悄悄竖起耳朵,她对这个节目了解的太少,能听一点,她就多了解一点。
伊子域的手搭在随意她肩膀上,解释,“你没看过前几季,正派和反派之间斗的很激烈,还差点闹出过人命,反正很危险……”
祁千也听见了,他握着剑闭着眼睛背靠在椅子上,纯黑修身夜行衣覆盖在身,此时的他不像一个马上要闯关的现代人,更像古代话本里的侠客,他说:“成王败寇,定有输赢,当了真的人谁也不会放弃自己的身份,也当然会有相当激烈的斗争。对方是个女生,我们也只有一个女生出去,我们不和谐谁和谐?”
“以前可是往死里作弄的。”
介卿挑眉,她总算听到一句像反派的话,也没想过这个跟贺律昨天一起扭屁股今天像杀手的祁千会说这样的话。
听出祁千话里讥讽之意的伊子域却说:“不过是个节目,演一演就行,闹出人命总归是不好的,大家的目的都是钱,和谐一点拿到钱走人不是更好么?”
介卿再次挑了挑眉,他说的也没错,这就是个综艺节目而已,来到这里参加节目的,谁又不是为了金钱和粉丝呢?
不过,除了她自己真的想当一个反派,硬是拿着所有积蓄来综艺里买了一个反派位置。
介卿努努嘴,还不是因为那个狗系统非要她来,她至今还没弄清,狗系统非要她来这个节目里做好事的原因……
而一直没有搭话的贺律突然站起来,垂眸看着祁千说道:“你说的没错,成王败寇,总要争一争才行。”
说完就抬脚往泥淖池边走。
伊子域睁大眼睛:“你干什么去?”
贺律回头摆出一副‘这还要问吗’的姿态,“我要赢。还能干什么?”
伊子域上身前倾靠近贺律,小声说道:“可是她是女生,已经有一个女生去阻碍了,你再去,要是不小心阻碍的过分了,不说违反了培训里的那条规则,那个贝商的粉丝也会看你不顺眼的……”
他点到为止。
可贺律就跟没听见一样,淡淡地回了一句:“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伊子域愣了愣,摇头,他当然不认识他。
“不知道,你也是明星吗?”
贺律站好,他伸手拍了拍伊子域的肩,“我是反派啊朋友,刚才贝商她男朋友用水滋我的时候可没手下留情。”
说完就走了。
留下伊子域有些错愕的表情在他脸上回荡。
邱信瑞拍了拍他搭在座椅上的手背,“椅子,其实没事的。”
伊子域动了动嘴,不敢回看邱信瑞,只是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听完她们说话的介卿漫不经心地将目光偏转到祁千脸上,果不其然,在他眼底看到一抹看戏地玩味笑意。
介卿默默记下,这个祁千也是个隐藏的反派。
那边解说鲍鲍还在继续:“朋友们,刚才我说今年真是和谐,没想到不过两分钟,来自反派团的贺律就给我脸上来了一巴掌,他站出来向节目组和你们证明,其实这个节目根本不会和谐!大家都是冲着登顶来的,和谐什么和谐!”
随着直播开启的时间越来越久,节目组的直播间涌入的观众也越来越多,现在已经达到了三百万人。
[我就是说,两队对立,那么和谐干什么]
[哈哈哈又是贺律,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说他是反派的时候莫名有点帅?]
[刚刚看见的那个女孩子好虚弱]
[贝商走独木桥应该可以的,她跳过体操!]
[是啊,刚才乐开悸用水滋贺律的时候可没收下留情,这个节目不就是这样才好看么?扯那么多干什么呢]
[30米的随机平衡木关卡还是有点难得哦]
——“咕嘟咕嘟,站在我嘴里的也是个小姑娘。”
——“我要吃东西,我饿了嘻嘻。”
两声像水在冒泡的声音传进介卿的耳朵里,跟刚刚那道声音的阴暗不同,这道声音听起来更加欢乐和稚嫩。
介卿目光紧盯着泥淖池那片。
太不对劲了,这泥淖池怎么会说话呢?
可她左右看了看,不管是坐在身边的反派队友,还是坐在不远处的正派团嘉宾都像是没有听见这两道声音。
介卿脚尖在地上点了点,她一面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面也怀疑别人的耳朵出了问题。
介卿盯了好一会,好几分钟都没再听见那两道奇怪的声音。
那边在闯关的贝商已经在平衡木上快速走了好几米,她体重较轻,37码的脚也小小的,平衡木早在她踩上去的瞬间,为她量身变化一种款式。
解说鲍鲍:“贝商她展开了自己的表演,像一条轻盈的白丝带一样盘旋在平衡木上,创造独属于她的乐谱,她脚尖轻点,或许是将平衡木当做了舞台,她跳起了华尔兹,用行动告诉大家,没有舞伴,她的舞姿也一样优雅。”
随着包芯芯抓起一把泥巴往贝商身上一丢时。
解说鲍鲍话音一转:“朋友们,我今天不仅见到了往年没有的虚假和谐场面,还见到了什么叫天使的舞姿,魔鬼的表情,包芯芯此刻就像上天拍下来惩罚贝商的魔鬼,她那样小小一块身体,在泥淖池里抓了一把泥巴往贝商的腿上扔去,爱干净的贝商立刻发出了尖叫,然后包芯芯……跑了。
而被扔到泥巴的贝商除了身上有一块泥巴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损伤,不过,请容许我提醒你,你背后的贺律正扛着泥巴大炮向你走来!!”
介卿看着这一幕,无奈的用手遮住眼睛,不想再看,想不通为什么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奇葩的综艺节目。
也不禁想,要是轮到她也是这样的过关方式,把自己弄的一身泥巴,狼狈至极,那她想当大反派的心思真真是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以后世人在听到她的名字时,都会不约而同地响起反派介卿摔在泥坑里的画面。
“唉。”,介卿小声叹气。
一旁的邱信瑞瞧她一眼,以为她在担心包芯芯和贺律,“放心吧,没事的,贺律应该会把贝商给弄下去,只是我们三个女生后面就要注意了。”
介卿故作微笑,心里实则在想——美女你不懂我的烦恼。
——“我要开吃喽!”
——“三个人,我先吃哪一个更好呢?”
当介卿再一次听见这两道熟悉又陌生的话后,介卿后背一凉,紧接着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向她靠近,没有形状、像巨物一般笼罩着她们
介卿环抱着手,打量着四周,不明白这种感觉从哪来的,可她看着别的人没有任何察觉。
那边正在闯关的贝商已经被贺律用泥巴大炮弄到泥淖池里,爱干净的她早就在尖叫,可贺律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往泥淖池岸上走。
站在泥淖池里的包芯芯回头看了一眼跟她有一木之隔的贝商,想了想还是算了,她刚才还用泥巴丢她来着,就不过去道歉了。
外面那对狗男女竟然让她来到这个节目做了反派,那她就做给她们看看,让自己变得更狠一点,再出去报仇也行。
包芯芯垂着眸,一双沾满泥巴的手握成锤子垂在腿测,陷在情绪里,根本没注意到在她身后的那根长30米的平衡木上,竟然长出了一双猩红的眼睛和一张沾满了鲜血的嘴巴。
嘴巴里还流着跟平衡木一个颜色的液体。
在场的人没看见,但是导播室的人和观众们都看见了。
“报告,求真空间一号被不明物体控制,目前大门无法开启。”
“报告,闯关系统已经损坏,我们无法控制随机开关。”
节目组负责人急得在办公室转圈圈。
“真是倒霉,为什么今年轮到我就遇见这种事了!里面还有几个公众人物,还有唐家和上官家的两个孩子!出了事我怎么跟唐家和上官家交代!”
一旁站着的秘书微笑着安慰自家领导,“其实也怪不到您头上来,这是意外,来之前,所有嘉宾都已经签了合同,若有伤情,都是自负责任,那两家也是知晓的。”
节目负责人看了秘书两眼,觉得就是这个意思,便慢慢镇定下来,不再慌乱,“你继续说。”
秘书微微低头,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他低着头缓缓说道:“况且咱们节目今年的目标预期可不低,不如您借这个机会……”
而后抬起头来跟负责人对视,两人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
[那是什么???]
[?握草,那是个什么东西,以前也没有这样的机关吧?]
[啊啊啊好可怕,那是张嘴吗?]
[我卡,里面的天气怎么越来越黑了]
尽管直播间的弹幕发出了无数条提醒包芯芯的弹幕,身在泥淖池里的包芯芯还是在慢吞吞往岸上走。
她一边走一边嘟囔:“怎么变天了,要下雨了吗?”
天气越来阴沉,介卿心里的预感也越来越不妙。
她从椅子上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在这几步里,她又听见了那道跟锯子一样的声音。
——“哈哈,系统已经被我们吞噬成功,这些人跑不掉了!”
——“吃,吃。”
介卿目光一凝,抬头看瞬间被乌云密布的天空,后背越来越凉,那种她只有在被雷劈到马上要窒息咽气的感觉再次降临到她身上。
心口紧绷着,大脑仿佛在缺氧状态,脑海里的思维开始变得缓慢与浑浊,后脑勺那一块也像被一只手挑开了头皮,伸进她的脑子里将她的神经紧握住。
然后慢慢失去意识。
介卿低头喘了两口气,快速摇了摇头,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旁边的人也没空发现她的异常,因为大家都发现了泥淖池里的不对劲。
突然,介卿脑海里出现了两段字。
[请宿主解救反派队友包芯芯]
[求真空间闯关系统已失控,宿主,你出名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