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柳圆圆歪着脑袋,下巴抵在胳膊上,那双杏仁般的双眸眨啊眨,在腾腾的雾气中更显得波光粼粼,一动不动地盯着俞不晚。

    “从那天在客栈中听到那些话起,你就一直有心事。”

    柳圆圆虽然从小被娇养长大,养成了大大咧咧的性格,可是女儿家心细如发。

    俞不晚虽然还如同往常一般与众人打打闹闹,可是总会时不时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有预感,与俞不晚分道扬镳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俞不晚有些怔愣,虽然觉得自己俞往常无异,以为自己掩饰得极好,没想到,自己的反应已经这般明显了。

    思及此,俞不晚索性不再掩饰,她点头,痛痛快快的承认,柔和的灯光扫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我与俞不尘,总是要算清楚的。”

    俞不晚叹了口气,眼睛看向遥远的远方,映入眼帘的,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柳圆圆犹豫了半响,还是问道:“那宋言一呢?你也要离开他吗?”

    俞不晚微愣,转头看向柳圆圆,殷红的唇瓣微张,似乎有些吃惊。

    柳圆圆恨铁不成钢,一副不成器的模样:“难道你们两个都是闷嘴葫芦吗?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情意,那你呢?”

    俞不晚脑中像是有一道惊雷闪过,心砰砰直跳,有些不真实,可心中有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确实,原来他真的对自己有意。

    是啊,如果对自己不喜欢,他也不必打破自己绝不救剑客的誓言,为了自己千里迢迢四处奔波,为了自己多次陷入困境之中。

    无论她遇到什么困难,宋言一都会坚定的站在自己的身后,毫不动摇,给予自己信念与力量。

    俞不晚深呼吸了一下,将自己那颗雀跃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微风吹拂,裸露的肌肤浮现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急忙将自己又往水的深处扎了进去。

    那自己对他又是什么感觉呢?

    俞不晚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红晕,每次想起宋言一,她的心就跳的很快,总有种酸酸胀胀的感觉。

    她受伤醒来见到的人是他,努力奔波为她治伤的是他,有困难即便自己不会武,宋言一也会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面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每天都期待见到宋言一,每次看到宋言一,就会觉得今天想必又是美好的一天。

    她想,大抵这就是喜欢吧。

    俞不晚确信,她就是喜欢宋言一。

    俞不晚这些年一心扑在练剑之上 ,每每看到出色的儿郎,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与他们比划比划,有时候忘了自己也是个二十左右的姑娘。

    羞恼的感觉从脚底冲到了头顶,俞不晚使劲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转头,朝柳圆圆露出了微笑,皎皎月光之下,少女双目如璀璨星河,明亮地让人挪不开眼,俞不晚重重地点了下头。坚定道:“喜欢的。”

    都道天阶月色凉如水,深夜的时候,俞不晚卧在窗边,看着滚滚的黑云,遮住月亮,不一会,月亮又调皮的跳了出来,月色忽明忽暗,她的心也随着起伏不定。

    她想到了宋言一,温温柔柔地朝着她笑,又想到了九华门的一堆事情,离家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九华门现在怎么样了,想起俞不尘,她重重的地叹了口气。

    夜逐渐变深,纷繁的杂念在脑子里越来越多,乱成一团,俞不晚晃了晃脑袋,企图将他们一扫而光。

    她迈起了轻快的步伐,吹灭了闪烁的烛火,躺在床上,卷起被子,闭上了眼睛。

    密布的黑云彻底掩埋住了月光,四周虫生鸣叫,花草树木都笼上了一层黑色的面纱。

    一支竹管,悄悄伸进窗户之中,迷烟四处弥漫开来。

    不多时,门悄悄的被推了开了,月光顿时穿透细缝,争先恐后倾洒开来,倒映出一道身影。

    男子身量极高,身着黑色的紧身衣,脸着面纱,浑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在黑漆漆的屋内四处打探,手中的匕首,在夜晚中,发出阵阵寒光。

    他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步床之上,被子鼓鼓地一片,少女似乎在酣睡,并未发现已经有生人闯入,沉沉进入了梦乡。

    他悄悄走进,紧握住匕首,眼神中凶光必露,死死盯着床上,悄悄计算着如何一击必中。

    黑衣男子身影鬼魅,悄无声息之间就接近床畔,眼中寒光一闪,握住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心脏的位置。

    锋利的匕首穿过厚实的棉被,没有感受到刀刃划破肌肤的触感,好似是扑了个空,黑衣人突然警觉不好,惊慌转身之间,一把长剑直直刺来。

    正是俞不晚,少女面色一片肃然,看着骤然睁大眼睛的黑衣人,冷笑道:“已经是第三次了,怎么还是老招数。”

    黑衣男子不欲纠缠,快速向门边撤退,俞不晚哪能顺他心意,少女左手持剑,轻快利索甩出几招剑式,逼得黑衣人连连后退。

    黑衣人吃惊,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你的手居然好了。”

    俞不晚冷哼一声,她爱剑,哪怕有人夸过她在练剑上有天赋,她也刻苦勤勉从未有一日荒废,右手被废又能怎样,就算是左手,一日复一日,她俞不晚照样可以。

    每日黄昏,她都会练剑至深夜,从左手握剑虚晃几招,到现在了日益熟练,俞不晚从未想过放弃。

    俞不晚不欲解释,她一招比一招凶狠,这些人每每都不肯死心,今日,她定要这黑衣人有来无回。

    见俞不晚攻势越来越猛烈,黑衣人也下了狠手,专挑致命的部位进攻,干脆直接在这里了结了俞不晚,尽管俞不晚左手剑式日益成熟,可毕竟时日尚浅,远不及之前的功力。

    飞霜剑与匕首相撞,兵器爆发出尖锐的刺啦声,声响越来越大,门外传来骚动,唯恐引来更多的人,随着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黑衣人不欲恋战,他将手伸进怀里,撒出一片白色的粉末,直接跳窗而逃。

    俞不晚掩着口鼻,等粉末散去,她直起身来,只见到黑漆漆的窗户,吹来了冷冷的寒风。

    门外的脚步声踟蹰不前,像是最终下定决心,传来“叩叩”的声响。

    宋言一清冷的声音传来:“不晚,你睡了吗?”在寂静的深夜,如悠扬的琴音,让人回味无穷。

    门内寂静无声,好长时间无人应答,想必俞不晚已经睡下,宋言一正准备离去时,吱啦一声门开了,俞不晚那张素净的小脸一下子出现在面前。

    俞不晚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许是来的匆忙,只披了薄薄的一层外衫,在微凉的寒夜里,显得宋言一更为单薄。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却又慌忙的一起停下,四目相对,俞不晚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笑得开心,嘴边的梨涡深深的:“你先说。”

    宋言一解释道:“我听见你这传来了打斗声,有些放心不下,来看看你。”

    话音刚做,他的目光定住,少女只穿了简单的一层里衣,白藕般的胳膊露出来,只是上面有着一道划痕,殷红色的鲜血汨汨流出,一看就是心伤,在月色下格外的触目惊心。

    宋言一脸色苍白,声音着急:“这是怎么回事!”

    俞不晚刚刚一心一意只想将黑衣人伏诛,未曾注意到自己竟然受伤了,看着神情严肃的宋言一,她嚅嚅道:“没什么,就是。”

    “不晚!”宋言一的声音愈发严厉。

    室内因为打斗乱成一片,圆凳四散开来,蜡烛也被斩得四分五裂,桌子墙上剑痕随处可见,可见刚刚战况之激烈。

    宋言一面容紧绷,他不发一言的将凳子摆好,点燃唯一一根完好的蜡烛,盯着面前心虚不知所错的俞不晚。

    少女眼神飘忽,根本不敢与他对视,悄悄转头看他,看见他难看至极的神色,又悄悄地将头挪开,盯着着火光跳跃的蜡烛不吭声。

    宋言一叹了口气,冷冷地开口:“坐下吧。”

    少女乖巧地坐在凳子上,可怜巴巴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我也没有确定那个人的身份,不想你们徒增烦恼。”

    “疼吗?”少年冷硬的声音传来,俞不晚顿住。

    俞不晚浓密的睫毛忽闪了几下,掩盖住了眼帘,凶巴巴的少年,认命地用纱布给她清理伤口,嘴上虽然生气,可是动作却十分轻柔。

    宋言一将药粉轻轻洒在伤口之上,哪怕他刻意控制了力度,手中少女还是打了个激灵,宋言一十分的懊恼,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才疏学浅,竟然无法制出最精美的良药,来减少少女的疼痛。

    “好疼啊。”俞不晚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挨地极近,他甚至感受到了少女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引得他浑身颤栗。

    “那…那我轻点。”少年的声音都变得结结巴巴的。

    烛火跳跃,微微一团光映在俞不晚身上,更衬得她身姿窈窕,少女眸子秋水荡漾,柔嫩白皙的皮肤,像花瓣一样的红唇,像极了山间的精灵。

    俞不晚双睫微颤,红唇一张一合,声音也变得软软糯糯:“言一哥哥,还是好疼啊。”

    宋言一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开口:“那…那怎么办。”

    昏暗的灯光下,少女举着白嫩的胳膊,花瓣般的嘴唇轻启:“那你给我吹吹吧,吹吹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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