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俞不晚对上宋言一的眸子,清浅的双目端得满是认真,她心中纷扰繁杂,低头道:“好。”

    冷冽的气息悄悄消弥,是宋言一后退了几步。

    他抬头,多日的阴霾消散,天气正好,正是晴空万里,连带着心中的烦闷都一扫无余,转身看到依然沉默不语的俞不晚,宋言一有些恍惚。

    她好像变了。

    她成长了,也成熟了许多,不像是小时候那个冲动而又随心所欲的她。

    可是,她又好像是一点没变。

    依然是固执倔强的她,说只吃三块糕点,哪怕再馋也不肯多吃,认定好的道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不晚。”宋言一温柔地唤她,“无论你想成为什么样子,我都会在你的身后。”

    “即使我走了一条所有人都不希望我走的路吗?”俞不晚反问道。

    宋言一毫不犹豫回答:“只要你觉得它对。”

    阳光倾洒而下,洋洋的暖意布满全身,少年少女靠的极近,四目相对,眼睛里似是只有彼此,微风拂过,衣袂飘飘,两人的衣带在风中彼此缠绕,难解难分。

    俞不晚歪了歪脑袋,展露出笑颜,她本就生的极好,清新迤逦,霎那间的笑容,像极了阳春白雪。

    少女俏皮的动作,乌黑浓密的长发摆动,有几缕飘向宋言一的方向,轻轻拂过他的脸庞。

    少女欢快的声音也飘荡进他的耳旁,甜甜地道:“我明白了,多谢言一哥哥。”

    似是想到了什么,俞不晚认真的许诺:“我也一样,言一哥哥。”

    苏木托着腮,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嘴里叼着狗尾巴草,静静的看着湛蓝的天空,已经有十六只鸟飞过去了,可是小师叔到底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看着远处一前一后逐渐逼近的身影,苏木“呸”的一声,将狗尾巴草吐出来,飞奔过去,大喊道:“小师叔。”

    “小师叔,你可算回来了。”苏木跑到跟前,抱怨道,“你追不晚姐姐我支持你,但你也不能忘了我啊,我可是你的亲亲师侄啊。”

    俞不晚被说得脸颊一热,她快步上前,捏着小胖子的脸蛋:“你胡说什么。”

    苏木胖乎乎的身体不停地跳脚:“我又没说错。哎哎哎,疼呢。”

    宋言一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将二人扯开,将苏木护在了身后:“好了,别闹了。”

    苏木堆在宋言一身后,伸出头来,嬉皮笑脸的朝俞不晚做鬼脸,结果迎头被宋言一敲了敲脑袋:“你也是。”

    “哼。”苏木气呼呼的。

    太阳高悬,耀眼的光芒泽被大地,宋言一对苏木和俞不晚说道:“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再去仔细查看一下,我们马上出发,加快速度行程,天黑之时,应能赶到客栈,还是早些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俞不晚点头应答。

    苏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小师叔,那丫头怎么办,我们就这样不管不顾,大摇大摆得离开吗。”

    丫头跑出门后,许是因为一瞬间心境的大起大落,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没几步路,便晕了过去,柳圆圆不忍,还是将她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俞不晚看到柳圆圆的时候,她正气恼的在门口走来走去,来回转圈。

    秀气的柳峨眉紧紧地皱在一起,眼尾处通红,柔嫩白皙的小手不断给自个扇风,发间的步摇也因为主人大幅度的动作而摇晃不已。

    而她的身后,是南风无措的握紧剑柄,目光紧紧跟随着柳圆圆。

    许是气急攻心,柳圆圆并未发觉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她气冲冲地回头,嘴里小声嘟囔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一不留神,和俞不晚撞了个满怀。

    感觉到怀中柔软细腻的身体,清冷的香气缠着开来,柳圆圆呆呆的张大了嘴巴,心砰砰跳,眼睛像初生的小鹿那般浑圆剔透,惹人怜爱。

    俞不晚没忍住,轻轻捏了捏柳圆圆鼓得像河豚般的脸蛋,开玩笑道:“谁又惹我们大小姐生气了,我第一个砍了他给你出气。”

    柳圆圆慌乱地推开俞不晚,眼神飘忽不定,声音也小了下去:“什么啊,你们天天就知道打打杀杀,能...能不能文明一些。”

    俞不晚佯装生气:“那怎么行,我们大小姐这么可爱漂亮,怎么能惹我们大小姐生气。”

    柳圆圆急的摆摆手:“不用,倒也是不用。”

    丫头醒来之后,就一直蜷缩在墙角,呆呆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瘦骨嶙峋,了无生机的丫头,柳圆圆觉得她再这里待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葬送自己的性命,那个周婆一看就没死心,想救那个痴傻的外孙,还不知道要废丫头多少血。

    柳圆圆心中不忍,一向受人追捧颐指气使的大小姐,用了平生最温柔的语气,问丫头,愿不愿意跟她走,周婆那不成问题,银钱不够还有威逼利诱,根本不用她操心,她柳家也不怕多一张嘴吃饭。

    可是,丫头沉默了良久,久到柳圆圆已经失去了耐心,准备吩咐南风打晕丫头直接带她走的时候,丫头却摇头拒绝了。

    “她居然拒绝了我。”柳圆圆横眉冷对,一脸的不可置信。

    “好好好,都是她的错。”俞不晚熟练的顺承她的话,以示安抚。

    柳圆圆不解:“怎么,难道她是割猪草割上瘾了吗?她那个蛮不讲理的周婆,还有心如蛇蝎的亲娘,她到底在留恋什么?”

    柳圆圆大动肝火,对丫头怒其不争,却又无可奈何。

    俞不晚听完,透过窗外,向屋内瞧去,可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像深渊巨兽一般,仿佛要吞噬一切。

    宋言一沉默良久,终是劝道:“或许这是命数,也是丫头的选择,我们还是尊重她的选择。”

    柳圆圆眼眶红红地,一向娇软甜腻的声音带着闷闷的哭腔:“可是...”

    许是知道她什么也改变不了,柳圆圆将头埋进了俞不晚的怀里,细碎的珍珠从眼眶溢出,俞不晚一下接一下抚摸着柳圆圆漆黑的长发,轻声哄着她。

    宋言一整理着药箱,药箱暗格处,血灵草被小心保存的完整,他嘴角上扬。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宋言一忽的抬头,却见是丫头站在面前,她太瘦弱了,以至于走路都轻飘飘的,寂静无声,不知道她站在那多久了。

    宋言一走上前去,俯下身来,视线与丫头平齐,看着她死气沉沉的双眼,心中不免几分唏嘘:“怎么了,丫头。”

    丫头的声音毫无波澜,虚弱地仿佛自天边传来:“我知道先生要走了,我来谢谢先生。”

    似是这个问题困惑了她良久,她终是问道:“先生,世上真的有菩萨吗?”

    宋言一凝望着她,终是摇了摇头:“菩萨解救不了人世的疾苦。”

    丫头乖巧地点了点头,却突然对宋言一说道:“先生,风大了。”

    看着瘦骨伶仃,随时都要支撑不住的丫头,宋言一起身,只是走到窗边,才反应过来,此刻碧波万里,艳阳高悬,没有一丝风的痕迹。

    他回头,身后早已不见了丫头的身影,他药箱中的安神散,却无缘无故少了一瓶。

    众人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柳圆圆终究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绝对不再管着丫头的死活,到了最后,还是心软,给她留了一盒珠宝,还悄悄地塞在丫头的枕头底下,怕被周婆发现,瞧的俞不晚又是调笑了一番,惹的大小姐羞红了脸,躲在马车上不肯下来。

    苏木欢快的扯起马绳,高兴道:“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走喽。”

    马儿撒开蹄子欢快得朝前跑去,哒哒的马蹄声中,将古方村甩得越来越远,俞不晚拉开马车帷幕,看着越来越小的村落,终是别开眼去。

    谁都没发现,丫头躲在村口的大槐树后,目送他们远去。

    深夜,月色如水,虫鸣肆意响起,微风袭过,带来阵阵花香,最是让人舒服,

    “娘,娘,求你,求你放过我吧。”春娘尖利的声音划破长空,打破了一室宁静。

    周婆握紧闪着寒光的利刃,居高临下俯视着春娘,看着她哭天喊地咚咚磕头作响。

    若是从前周婆还能给她几分好脸色,可是如今丫头的血已经没用了,那虎子剩下最亲的人,那就只有春娘了。

    周婆咧开嘴,露出来一个阴森森的笑:“你放心,我会小心的,毕竟,以后虎子只有你了。”

    春娘目眦眼裂,只觉尖刀划在皮肤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春娘痛得四肢痉挛,软倒在地,狼狈的趴在地上。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凑来一只破碗,还传来丫头的声音:“娘亲,喝水。”

    春娘也是口渴至极,也顾不得许多,端过碗来,一饮而尽,许是恢复了些力气,她泪眼婆娑得苦苦哀求:“丫头,咱们再去求求奶奶,让她再试试你的血好不好。”

    春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却发现,一向乖巧伏在自己身边的女儿,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晕。

    那厢,周婆给虎子喂完药,总感觉今日的虎子喝完药,都入睡快了许多,早知道就该早点用这个小贱人的血,可能是今日忙碌太多,周婆觉得自己身体有些疲惫,上下眼皮不停打架,眼睛都睁不开了。

    深夜,众人都进入了梦乡,而周婆家却无端燃起了大火,许多年后,村民谈论起来,还是触目惊心,那火势凶猛,怎么样都没办法扑灭,真是可怜周婆一家老小了。

    无人在意,夜晚火光满天,丫头背着行囊,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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