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俞不晚从未如此声厉疾色过,宋言一倒一时没有反过来,有些愣怔。

    看着面前如同小牛犊一样火爆的俞不晚,宋言一的手被牢牢握在俞不晚的手心,她的手心灼热,而他的鲜血一滴滴流了下来,滚烫的灼烧了他的心。

    明明不想让他受伤的,俞不晚急得像呼啦啦的风箱,一路飞奔过来,心情大起大落,她不停地喘着气看着还算平安的宋言一,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为什么,她总是没办法保护重要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绿袖的脸庞忽得在俞不晚的脑海中飘过,明明已经很久不曾想起过她了,俞不晚的内心像油煎那般焦灼。

    宋言一的眼眸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俞不晚,看着她为自己着急的模样,真好。

    他有些迷恋这种感觉,就算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看着她双目通红为自己心疼的模样,她也心满意足。

    如果俞不晚抬头,就会发现宋言一滚烫的眼神,触目惊心。

    可此时的她,内心充斥着懊悔,本就瘦削的宋言一,左手已沾满血迹,整个人显得苍白又破碎。

    偏偏他又乖乖地任凭俞不晚一边絮絮叨叨,同时又浑身检查他有没有受伤,整个人又显得人畜无害。

    俞不晚不放心,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除了左臂的伤口,宋言一身上都还好好的,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严肃道:“说吧,怎么回事。”

    宋言一抬手,俞不晚的视线随着他指向的方向望去,一大片蓝色的花迎着风起舞,摇曳生姿,如梦如幻。

    俞不晚惊奇:“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会记错的,刚刚这个位置是一片血灵草,火红的如同烈焰燃烧。

    宋言一解释道:“血灵草喜阴,方得鲜血滋养才最终长成,否则摘下即焚。”

    他露出清浅的微笑:“不晚,你的手……”

    话音还未落,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随后便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

    太阳已经渐渐向西下沉,落日余晖将青要山镀成金黄一片,晚风温柔,流云缓缓飘过,时不时传来一声鸟鸣,一片安宁与祥和。

    苏木站在门口,不停地来回踱步,时不时踮起脚抬头张望,声音焦躁不安:“怎么回事,怎么小师叔还不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谁能想到,他就是睡了一觉,小师叔走了就算了,不晚姐姐也不见了。

    柳圆圆秀眉一拧,连声道:“呸呸呸,说什么呢,一点不吉利。”

    苏木急得跳脚,这都一天一夜了,小师叔没回来,不晚姐姐也不在,他想去找他们,可是又怕给他们添乱,只能生生熬到现在。

    他发誓,以后这鬼地方谁爱来谁来,反正打死他都不来了。

    苏木急得就跟无头苍蝇一样,着急忙慌地到处乱窜,将将要碰到柳圆圆地时候,南风坚硬的胸膛挡在面前,苏木胖乎乎的小脸被膈得生疼。

    “你走路不长眼啊!”苏木满腹的焦躁,仿佛终于打开了峡口:“你这个臭冰块,臭木头,你们死乞白赖的跟着我们,却在紧要关头临阵脱逃,算什么伙伴。”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带上了隐隐的哭腔。

    南风一动不动,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双黑黢黢地眼睛盯着他,也不言语,任凭苏木发泄。

    好一阵苏木才缓了过来,他心情低落,声音却无比坚定:“今夜,小师叔再不回来,我一定上山去找他。”

    突然间,柳圆圆雀跃的声音传来:“快看,是俞不晚和宋言一他们!”

    苏木立即一把推开南风,伸长了脖子,远远望去,只见马上的二人,正是俞不晚和宋言一,泪水盈满了苏木的眼眶,激动地滚了下来。

    他摸了把脸,却也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使劲挥舞着双手,欢快地向前跑去:“小师叔!不晚姐姐!”

    策马扬鞭的正是俞不晚,她月白色的衣裙随风飞扬,扬手挥鞭,马儿一路飞驰,飒沓如流星,身后是踏碎一地的霞光。

    看到飞奔朝向她们的苏木,俞不晚挥鞭,加快朝他们跑去。

    “不晚姐姐!你可算回来了。“苏木攒了一肚子话想要将与她听,可看到俞不晚身后昏迷不醒的宋言一,瞳孔放大,声音尖利带着惊惧:“小师叔!”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摇晃着宋言一,不停地道:“小师叔,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吓我啊小师叔。”

    在苏木的心里,小师叔就是无所不能的,他从来没见过如此了无生机的宋言一。

    柳圆圆一边眼疾手快地将苏木扯到怀里,一边指挥着南风帮俞不晚一同将宋言一带回屋中休息。

    难得看这个斗鸡一样的小胖子露出这么可怜的神态,她大发好心安慰道:“放心啦,你乖乖地别打扰宋言一休息,要不然他没事,都要被你晃的有事啦。”

    柳圆圆的身上有着上好胭脂的香味,苏木感觉自己被迷晕了脑袋,呆呆地点了点头。

    古方村的夜晚一直是静悄悄地,弯月如钩,夜色融融,天上的几点繁星,为静谧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活力。

    宋言一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微眨,黑漆漆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回到了村中,他心下叹息,想来俞不晚带着昏迷的自己回来,也不是一番易事。

    不知道血灵草是否完整摘下,有没有什么闪失,顾不得许多,宋言一挣扎着身子想要起身,本就苍白的面庞因为疼痛变得扭曲,细密的汗珠也从额头上渗出。

    他刚坐起身,却又像被定住一般,不敢再动。

    俞不晚微闭着眼睛,呼吸沉稳,静静地靠在床边,即使沉入梦中,她的眉头依然紧蹙着,没有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宋言一抬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眉头,想为她抚平一切不安,她在忧愁什么呢。

    宋言一觉得自己像个卑劣的小偷,只敢在阴暗的角落里阴戳戳地看着她,甚至连触碰都是小心翼翼地,唯恐惊醒了她。

    简陋的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只是看着俞不晚,他都心生欢喜。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俞不晚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是九华山那段难得的快乐时光,还是他们二人惊心动魄的冒险,亦或者是失去云婉婷那段漫长的岁月里,唯有靠着俞不晚一封封书信是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

    信里面有俞不晚繁多的絮絮叨叨,告诉他九华门的梨花又开了,马上可以吃脆生生的梨子;告诉他她的剑法已经越来越好,等她再长大一点,就可以一起闯荡江湖了;当然还有委屈地对他的抱怨,为什么一直没有给她回信,是不是觉得她聒噪了。

    那时候云婉婷刚去世,他就像个阴暗的老鼠,躲在角落里,不敢窥探日光,也不愿再见天日。

    他活在地狱里,是俞不晚将他拉回人间。

    宋言一眉看向俞不晚,眉眼间全是温柔。

    俞不晚蓬松的黑发散落下来,衬托着她白皙的皮肤,安安静静地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俞不晚动了动,睡眼惺忪,只觉得浑身都酸疼,她伸了个懒腰,却只觉得一道灼灼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她抬头望去,惊喜道:“宋言一,你醒了!”

    复而又不停地碎碎念:“你吓死我了,你没事逞什么强啊,下次这种事,你要提前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你着自己当什么英雄,不光是我,苏木可是被你吓得两眼泪汪汪的。”

    看着唠叨不停的俞不晚,宋言一解释道:“情况紧急,我也是当时才发现……”

    还没说完,就挨了俞不晚一记眼刀,气势顿弱,道:“下次不会了。”忽而又想到什么,着急问道,“血灵草是否完整的摘下,若有缺损,药效可是会大打折扣。”

    俞不晚自信地拍拍胸脯:“放心,我挖的时候可是小心了,必不会有闪失。”

    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宋言一,俞不晚担心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休息,旁的先不要想,你等一会,苏木去给你煎药了,喝完药一觉睡到天亮。”

    此时,黑咕隆咚的厨房里,只有一盏破旧的油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苏木摇着手里的蒲扇,火苗越来越旺盛,黑色的小药庐咕咚咕咚冒着热气,苦涩的药香赢荡着整个房间,苏木打着哈欠,一边喃喃自语道:“快点,快点,一会我还要看小师叔呢。”

    等药终于熬好,苏木端着烫呼呼的瓷碗,在黑沉沉的小路上走着,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接着便传来周婆粗粝的声音:“哎哟我的小心肝啊,慢点慢点。”

    苏木觉得可能是夜晚风太凉,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一想到黑山老妖满脸慈爱的模样,光想想苏木就觉得这画面很是吓人,仔细一听,还有春娘细碎的哭声夹杂其中。

    这是什么情况,苏木心中的好奇愈发浓郁,他还记得那个老妖婆恨不得打死丫头的样子,这咳嗽声到底是谁传来的。

    苏木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透过,打在地上,阴森森地,他从缝隙中朝里面张望,眼前的景象让他顿时脸吓得跟窗户纸一样煞白。

    他就知道,这个老妖婆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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