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这倒是让一群人犯了难。

    俞不晚一行人,长路漫漫,轻装出行为好,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除却日常开销的几十两银子,大多都是带着银票,倒也不是舍不得,只是丫头也不会相信轻飘飘的一张纸,居然价值千金。

    更别提柳圆圆了,大小姐无聊时打水漂用的,都是上好的东珠,恐怕自小到大,见铜板的机会都是少之又少。

    看着一脸执拗,只要铜板的丫头,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柳圆圆豪气爽快地大手一挥,将自己发钗上熠熠生辉的金珠扣了下来。

    她用近乎蛊惑的语气说道:“你看它闪不闪,你拿着这个,别说五千文,五万文你都能换出来。”

    丫头咽了咽口水,亮晶晶地珠子在她眼中愈发耀眼,双目感觉越来越烫,她颤颤巍巍地接过珠子,结结巴巴地问道:“真,真的吗?那太,太多了。”

    柳圆圆舒颜一笑:“自然是真的,闪光的东西最值钱了,到时候你想买多少桂花糕都可以。”

    看着不知所措的丫头,俞不晚摸了摸她的头:“快收下吧,多谢柳姐姐的好意。”

    俞不晚含笑瞧着她,柳圆圆的脸越来越红,她不自在的冷哼一声,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地一路向西驶去。

    丫头缩在车厢的一角,手里面紧紧攥着那块金光闪闪的珠子。

    她使劲攥着珠子,长时间没有打理的指甲深深掐进肉中,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手心已经出了汗,湿漉漉的,可是她一点都不愿意松手。

    她终于有好多好多钱了,她可以和阿娘离开村子了,到时候,阿娘可以天天只抱着自己,只哄自己睡觉了。

    日暮时分,天边一片橘红之色,行至半天,终于遥遥看到了袅袅炊烟。

    前方是个村庄,有着零零散散十几户人家,透出一股荒凉之气,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宁静。

    苏木火急火燎的撩开帘子,看到此情景,不由得丧气:“果然是深山老林,本来还以为能今晚上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呢。”

    俞不晚不禁挪揄道:“是谁当初拍着胸脯说,自己绝不怕苦不怕累的,怎么这么快就受不了了。”

    宋言一看着垂头丧气瘫在车垫上的苏木,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安慰道:“在忍耐几日,等采完药,下一站就是汉川城,到时候,让你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

    一直默不作声的丫头,眼中带着迷惑,这些人说得好些话她都听不懂,她抿抿嘴,小心翼翼地问道:“城里和这里不一样吗?”

    “这怎么能一样!”

    苏木一下子来了精神,蹭的蹦起来,用手比量着画着大圈:“城里有高高的楼,紧紧挨着,一家挨一户。还有好多好多人,还有数不尽的好吃的,像什么凤尾鱼翅,荷包里脊,豌豆黄,五花八门个个都不重样!”

    他带着怀疑的眼光:“你居然没想过出去看看吗?”

    丫头诚实地摇摇头:“阿娘说山外还是山。”

    但是想到什么,丫头又有些开心,那以后可以和阿娘去城里生活了,到时候,她也要带阿娘去吃桂花糕,她从来没吃过那么软那么香的东西呢。

    南风架着马车,走到村子尽头的一户人家,马车将将停下,看到熟悉的环境,丫头终于像活过来一样,兴奋地跳了下来冲进屋里,粗粝的声音难掩兴奋:“阿娘,阿娘。”

    偏僻的村落许久未见过如此阵仗,看着华丽的马车,不少村民都稀稀拉拉的都聚集在门口啧啧称奇,有人想摸一把过过手瘾,一看着浑身散发着煞气,手握长剑的南风,又不由得悻悻缩回来手。

    俞不晚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房子,破旧的房屋无处不是衰朽的景象,在风雨飘摇中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变得暗淡无光。

    房子的门窗也显得十分破旧,墙皮早已脱落,墙上更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小院里种着杂七杂八的蔬菜,却又野草丛生。

    “啊—”一道凄厉的哭喊从房屋里传来。

    俞不晚一下子紧绷了身体,是丫头的声音。

    她和宋言一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冲进了屋里。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触目惊心的画面。

    一个头发不高,眉眼粗大,胖面肥腰的四五十岁妇人,表情狠厉,手持一根又长又细的竹条,毫不留情的一下接一下地向丫头身上抽去,每一抽,都发出瓷实的声音,一点没有手下留情。

    丫头抱着头,蜷缩起身子,不停地翻滚着,嘴里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哭声。

    “别打了,娘,求求你别打了。”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缓缓传来,一个瘦弱的年轻妇人,在不远处哭得泣涕涟涟。

    俞不晚直接抽出飞霜剑,手腕轻轻旋转,出手极快,眼花缭乱间,竹条顿时四分五裂,掉落在地,那老妇人在剑气的冲击下,连连后退几步。

    俞不晚急忙俯下身来,将丫头抱在怀里,只不过一会的功夫,她浑身就被打的皮开肉绽,她紧紧蜷缩着身子,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娘,救救我,娘。”

    柳圆圆直接冲了出来,柳眉一横:“老妖婆,有你这么对自家孩子的吗,你这是要把她打死吗?”

    一进门看见这么惨绝人寰的场景,柳圆圆只觉得骇人,从小打大,无论她闯多大祸,柳修远都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就是在睡梦中把柳修远胡子剪了,柳修远还乐呵呵地夸奖她剪得好看呢。

    老妇人眼睛快速的扫了一圈人,冷哼一声:“你们是谁,我管教自家孩子,你们狗拿耗子管什么闲事。”

    看着满脸惊惧,缩在俞不晚怀里的丫头,老妇人一脸了然神色,冷哼一声:“我说这丫头片子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还真是长本事了,从哪吊来人给她撑腰了啊。”

    眼看形式马上又要一触即发,宋言一快步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言辞恳切:“晚辈一行人有要是路过此处,正缺一个歇息地方,正好碰上丫头带我们来此。”

    老妇人的眼睛在宋言一身上转了个来回,再看了他身后的一群人,一个个都气质不俗,像是从高门大户出来的,合该是一群不谙世事的公子小姐,就跟一头头待宰的肥羊没什么两样。

    她抬抬下巴,语气不容置喙:“这价格可不便宜呢。”

    宋言一从苏木手中接过一锭银子,放在老妇人手心,沉甸甸的,老妇人一下子挪不开眼光,她忙不迭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顿时眉开眼笑:“行,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接着转头,朝着畏缩在一旁的年轻妇人吼道:“春娘,跟我去把西边两个屋收拾一下。”

    春娘缓缓起身,丫头的眼睛一亮,小声喊道:”娘。”

    看着被俞不晚紧紧护在怀里的丫头,春娘眼神带着迟疑,嘴唇犹豫地动了动,刚张开嘴,远处传来一道叱喝声:“春娘。”

    春娘缩了缩脖子,最终还是无视了丫头祈盼的目光,低下头来,迈着小碎步,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黑山老妖,”苏木一脸骇然,抓着宋言一,惊恐万分,“小师叔,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黑山老妖晚上会不会来吃了我。”

    宋言一没有理会苏木的言语,他大步流星走到俞不晚的身边,想着查看丫头的情况。

    丫头的情况不太好,本就瘦骨嶙峋,又挨了这么生猛的一顿抽打,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看着眼前的人也是越发迷乱,她疑惑地伸出手,奇怪地问道:“怎么有两个宋医师呢,”

    宋言一哭笑不得,伸手放置在丫头额头上,许是冰冰凉凉的触感,丫头清醒了一些,她挣扎着从俞不晚怀里脱开身,不停地摸索着怀里,表情慌乱。

    柳圆圆想抓住她的手:“小丫头,你听话,让宋言一给你瞧瞧。”

    岂料丫头的动作幅度越大越大,嘴里不停地喊着:“去哪了,到底去哪里了。”

    俞不晚皱了皱眉,新旧伤痕交杂的胳膊已经开始渗出血液,她伸手想打昏丫头,却见她高兴的咧开嘴笑,手里赫然是那颗金珠。

    俞不晚心中生出酸涩之感,她心疼地摸了摸丫头的脑袋,问道:“你就为了找这个啊,刚刚,你就是为了护住这个才不跑吗。”

    丫头嘿嘿的笑,宝贝似得将金珠塞进怀里,一脸高兴:“有了钱,我和阿娘就再也不用挨打了,我们也可以去城里住了。”

    看着沉浸在幸福幻想里的丫头,众人沉默。

    他们看得清楚,丫头挨打的时候,虽然这个春娘哭天喊地,可是一步也不肯上前,若是真的心疼女儿,怎么会眼巴巴地看着女儿挨打,到最后甚至连过来看丫头一眼,说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愿。

    众人不忍心戳破丫头的幻想,毕竟她一腔孤勇,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最大的心愿就是和阿娘一起离开,俞不晚抱紧丫头,轻声哄她:“那我们先把伤治好,再带着娘走好不好。”

    丫头点点头,一下子晕在了俞不晚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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