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说，要把我给嫁出去？”我诧异地问道。

    “是的殿下。今天一早，海皇陛下的两个儿子，俄托斯和厄菲阿尔忒斯，分别举着一座大山来到了奥林匹斯。俄托斯举着俄萨山，厄菲阿尔忒斯举着珀利翁山……”

    “说重点，卡利斯托。”

    “他们把俄萨山和珀利翁山都砸在了奥林匹斯的废墟上，气势汹汹，说是要对众神开战，抢光奥林匹斯所有的女神。众神之王制止了他们……”

    “卡利斯托，说重点。”

    “众神之王的见证下，俄托斯向您求婚，厄菲阿尔忒斯向天后赫拉求婚。”

    “赫拉？厄菲阿尔忒斯当着众神之王的面，向天后求婚？”

    “是的殿下。众神之王并没有表态，但是天后同意了俄托斯的请求，决定把您嫁出去。”

    我沉默片刻，顺手拍碎了身边的巨大冰山。冰山在阳光下融化成河流，冲走了最后一点金属渣滓。

    “把月神殿修好。”我吩咐，而后转身向奥林匹斯飞去，身后传来了卡利斯托恭敬地声音：“是，殿下。”

    ***

    当我来到奥林匹斯的时候，宙斯神色不善，赫拉冷笑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吵吵嚷嚷，一个说要抢走我，另一个说要抢走赫拉。我走上前去，中规中矩地向宙斯与赫拉行礼，对他们说，我已经处理掉了那两个讨厌的家伙。

    “阿尔忒弥斯，你敢对着冥河立誓吗？”宙斯不相信我的话。

    “以月神之名，我向斯提克斯（守誓之冥河）立誓：我已将特洛伊公主卡珊德拉，以及她的跟随着抹杀。若我有半句谎言，定当失去神性，坠入冥河之中。”我当着他的面，立下了神誓。

    宙斯淡淡地“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你来得正好，阿尔忒弥斯。”赫拉扫了我一眼，指着其中一个孩子——俄托斯——说道，“作为司掌婚姻与生育的女神，我对你降下神谕：月之女神阿尔忒弥斯，你将嫁给波塞冬与伊菲墨得娅之子俄托斯，从此久居大洋之中，归于海神一系。”

    从此久居大洋之中，归于海神一系。

    这才是赫拉真正的目的吧？

    我略略打量了俄托斯一眼，他不到我的肩膀高，身上的神之血脉非常稀薄，想必是波塞冬与人类少女结合，所生下的孩子。

    “你多大了？”我问他。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才大笑着说道：“你就是月之女神阿尔忒弥斯？果然很漂亮，非常漂亮！我今年九岁了！”

    九岁……

    我突然想摸摸他的头，问问他，是谁给了他这个荒唐的念头，让他上奥林匹斯抢亲的。

    俄托斯似乎看出了我的念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使劲地长个子。一肘、两肘、三肘……他足足长了五六肘高，低下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向我展示自己块块盘虬的肌肉：“阿尔忒弥斯，看，我比你高。所以，我决定把你抢回大海去，做我的妻子。”

    这孩子……

    我摇摇头，无奈地笑笑，不再理他，而是询问赫拉：“天后殿下，您刚才说，要将我嫁到海界去？”

    “没错。”赫拉高高抬起下巴，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阿尔忒弥斯，我建议你最好现在就收拾东西，跟着俄托斯到海界去。如果等太阳下山之后，你还留在这里，那么所造成的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太阳下山之后，我当然不会留在这里，我会去巡视天穹，殿下。”

    “你少扯开话题！立刻回去收拾东西，跟着俄托斯走，立刻！”

    “这不公平！”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插了进来，“为什么俄托斯可以娶阿尔忒弥斯，我却不能娶赫拉，这不公平！”

    我下意识地看了宙斯一眼。宙斯连眼皮也没有抬，似乎不打算替赫拉出头。

    怎么，他们又吵架了？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天后殿下。”我心平气和地对赫拉说道，“而且，我还想提醒您一点：早在封神之初，我就已经对着冥河立誓，永生不婚，永守处女神之位格。”

    赫拉愣了一下，脸色开始变了。

    我继续说道：“所以，即便是‘司掌婚姻与生育的女神’，您，天后赫拉，也无权过问我的婚姻，更没有资格将我嫁出去。”

    “你！”赫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却说不出话来。

    冥河的誓约，对于众神来说，是凌驾于一切的存在。只要对冥河发过誓，就绝对不能违背。封神之初，立下这个誓言的总共有三位：我，雅典娜，还有灶神赫斯提亚。而我们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赫拉司掌婚姻，搞不好哪天就把我们随随便便地给嫁出去了。

    而当时，同为主神的阿芙洛狄忒没有发誓，所以没过多久，就被赫拉嫁给了赫斐斯托斯。

    “你是处女神？”俄托斯似乎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哈哈大笑道，“阿尔忒弥斯，我发现我更喜欢你了！我才不管你发过什么誓，今天，我非把你抢到大海里去不可！”

    他向我伸出了一只毛绒绒的大手。

    我抿唇微笑，顺着他朝我扑来的脚步，慢慢向后退去，始终与他保持着一肘的距离。他气得哇哇乱叫，一步迈出，竟然跨越了一整座大山。但是，无论他怎么快，始终无法将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半分。

    “俄托斯，你的动作太快了！”另一个半大的孩子——厄菲阿尔忒斯——大声喊道，同样长高了五六肘，朝赫拉抓去。

    厄菲阿尔忒斯成功了。因为宙斯根本没动。赫拉抽出巨斧向厄菲阿尔忒斯砍去，被厄菲阿尔忒斯蛮横地抽走了巨斧，丢掉，扛起赫拉就跑。

    “父亲！”赫柏急得直跺脚，“请您帮帮母亲，她是您的神妻啊！您怎么能容忍别人将她掳走，还容忍别人冒犯她！”

    “省省心吧，赫柏。”阿芙洛狄忒抱着厄洛斯在树上看戏，顺口说道，“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那个叫伊克西翁的家伙天天跪在宙斯面前，表达对赫拉的爱慕，宙斯直接拿一团云，照着赫拉的样子捏了一个给他，让他和云娃娃做|爱，做出了一个种族——人马。上上次，提丰来捣乱，已经把赫拉的衣服撕碎了，宙斯才慢吞吞地开始劈闪电。上上上次……”

    “阿芙洛狄忒！”赫拉气得七窍生烟。

    阿瑞斯提起长矛盾牌冲上去，一矛刺在了厄菲阿尔忒斯的身上。厄菲阿尔忒斯丢下赫拉，反手抓起阿瑞斯，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绳子，把他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从地上捡起一个废弃的瓦罐，塞了进去，然后丢掉。

    “阿瑞斯！”这回是赫拉慌了。

    宙斯看了很久，才转头对赫尔墨斯说道：“去把阿瑞斯弄出来。”

    赫尔墨斯照做了。

    一束金光自天的尽头激射而来，直直穿透了俄托斯的胸口。俄托斯大叫一声，拔出胸口的金箭，冲着天空喊道：“哪个混账暗算老子？给老子滚出来！”

    阿波罗从天的尽头大步走来，手持金弓，声震寰宇：“连暗箭也躲不过，你凭什么求娶阿尔忒弥斯？”

    太阳下山了。

    “暗算老子算什么本事，有种的，一对一单挑！”俄托斯口气不善。

    “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阿波罗放出一道疗伤的圣光，令俄托斯胸前的伤口愈合。然后，他收起金弓，手执金剑，与俄托斯一同降落在大地之上。俄托斯再次长高，足足有一座小山那么大，抬起脚，朝阿波罗狠狠踩去。

    “阿波罗！”我惊叫出声，忽然又觉得自己很傻。阿波罗的战斗力是出了名的强，怎么可能会被俄托斯打败？

    果然，没过多久，俄托斯就捂着脚大叫道：“阿波罗，老子跟你没完！厄菲阿尔忒斯，赶紧滚过来帮忙！”

    “我说过了，想娶阿尔忒弥斯，得先过我这一关。”阿波罗持剑立于大地之上，微风拂过，将他的话传遍了整个天地。

    厄菲阿尔忒斯丢开赫拉与阿瑞斯，与俄托斯一前一后地对上了阿波罗。

    我飞上天穹，月光遍洒人间。

    阿波罗专注地对抗着越长越高的俄托斯和厄菲阿尔忒斯，剑尖带起大片大片的金光，几下勾挑击刺，便已经在他们身上带出了无数道伤口。突然之间，阿波罗收起金剑，淡淡地说道：“回去吧，免得说我欺负小孩子。”

    金光残影散尽之后，俄托斯与厄菲阿尔忒斯躺在地上连连打滚，碾碎了不少小山丘。

    “怎样？还要娶阿尔忒弥斯么？”阿波罗问道。

    “阿波罗你给老子等……不娶了！”俄托斯哭丧着一张脸。

    “老子要娶赫拉！”厄菲阿尔忒斯狠狠瞪着阿波罗。

    “要娶赫拉？”阿波罗摇摇头，“那我可管不了了。”他想了想，又替俄托斯和厄菲阿尔忒斯治了伤。

    俄托斯和厄菲阿尔忒斯再次怒气冲冲地杀到了奥林匹斯山上。

    这一回，雅典娜拦下了他们。

    “我奉神王之命，将你们送回大海。走吧。”雅典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