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尴尬/]
【欣】:易老师我发错人了
【Y】:没事
【Y】:你本来要发给谁?
迟简欣抿了下干燥的唇,正寻思怎么回应。对面把最后那个问句,给撤回了。
迟简欣便也假装没看到,关掉手机屏幕。
第二天下午才有她的戏份,迟简欣闭着眼想要入睡,却始终感到有点毛毛躁躁的情绪在内心起伏。
忽而感受到明亮的月色,迟简欣打开窗户,就见一轮圆月高挂在对面的星辰之间,给夜色打上了一层银光,那颗时而晃动着枝叶的桂花树,发出浓郁扑鼻的香。
心情忽而清爽许多,迟简欣穿上鞋子,披上一件外套,拿起手机和门卡便往外走。
一路来到树旁的亭子内,坐在那排木质横椅上。
那是最后一晚,和易楚约定好后,却突然消失的一晚。
“迟简欣?”
思绪刚飘飞,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循声望去,只见另一个亭子的横椅上站起一个身形颀长的身影,男人声音澄澈,像月色中倾泻而下的流光,给这静谧的夜点缀了些别样的色彩。
他转过身缓缓走近,站了好一会,似在端详是不是迟简欣。
“易老师。”迟简欣蓦地起身,下意识要给长辈让座般。
“您坐这。”她鬼使神差地吐出这敬语。
易楚手里拿着杯饮料状瓶子,他想也不想靠坐在横椅侧边的梁柱上,正对着靠椅背坐下的迟简欣,能清楚看到她的侧脸,“迟简欣。”他又叫了一声。
他双腿搭在横椅上,右腿屈起,拿着饮料的右手手腕搭在屈起的膝盖上,轻晃着瓶子,乍看,是一瓶啤酒。
他这随意的坐姿仿佛又回到多年前的夜晚,像极了那个少年。
只是这次,许是酒精的作用,男人没了往日冷淡的模样,倒多了些惬意,或者心事。
易楚一直在看着迟简欣。
迟简欣总觉得侧边那人的目光就要把她戳穿,下意识坐得离他远了些。
“你为什么走了啊?我一直找不到你,我很担心你,我去找了好多地方,去老师那问。”
“老师说你下午就转学走了,你没有事,说我不用担心你。可是你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一样?你明明……”
他好像有点错乱,又许是再说不下去,有点困顿地卡住了。
可他之前不是说对他影响不大吗?不是不存在担心这些复杂的思绪吗?
“我并不想要你的道歉,我不希望你这样,我,我好想让你知道我是,我……”
“我喜欢你……”
迟简欣蓦地抬起眼睑,男人的话却像打开了一个口子便再也止不住的洪流一样。
“好像,我喜欢的人都是在中秋节离开的。易队长是,我妈也是,还有你……很奇怪,是不是?”
“易队长说,要给我过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生日,想在中秋节赶回来,但他出事了;几年后,你说,中秋节为什么不敢过生日,你说我的父亲肯定希望我活得快乐,不带歉疚,还说陪我过一次,但是,你中秋节那天就走了,我想不明白,你的所有联系方式都一夜之间注销了一样。”
“我……我不是怪你……我喜欢你。我就是……很难过,很,奇怪不是吗。”
易楚把手中的饮料一口气喝完,而后准确地扔到对角线那边的可回收垃圾桶内。
扑通一声,落在里面。
“你干嘛喝酒啊又不是很会喝。”她有点责备着,似是纯粹没话找话,丝毫没有什么逻辑思维可言。
男人轻吐出声,又好像想起什么,“你不同意?”
“这跟我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迟简欣有点急了,回复的速度都像被狗追着回的。
“我很少喝的,迟老师。”易楚仿佛被人骂过一样,循规蹈矩起来,“我只在,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喝,这样可以吗?”
“你有毛病。”
“你没有素质。”
“你喝醉酒的人还跟我谈素质?”迟简欣彻底慌不择言了,讲话完全不过脑子。
“你没喝酒但你讲话更像醉了一样。”易楚不知道怎么还能保持一种看似理性的吵架态度。
“你才是。”
两人玩起了反弹游戏。
“你喝醉酒还走错了房间。”易楚不依不饶。
“你喝酒还说错话呢。”
“幼稚。”易楚言简意赅评价道。
于是最后俩人都不知道今晚谈了些什么,就这样荒废了大好夜色。
然后忽然听到夜色下的哽咽声,“唔……呜呜……呜呜呜……”像开水壶一样的叫声。
迟简欣站起身,易楚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前,易楚还是保持着靠坐的姿势。迟简欣一把甩开他的手,“不是鬼,别自己吓自己。”
比平时凶的程度不是一丁半点。易楚拆穿她:“你看,你自己腿都抖得不像话。”
“我怕什么。”说着,迟简欣的手倒是还放在易楚膝盖上,好像只要有人在就安心点的状态。
“那你离远一点。”易楚回她,看她要走不走的,易楚起身站到她身前,往声音处走去。
迟简欣紧紧跟在他身后,声音像阿飘,“有动静了吗?”
“看到什么了吗?”
“是人吗?”
“你说话啊。我站前面吧,好不。”迟简欣到最后声音都有点颤抖了,“我后面好黑,树窸窸窣窣的,我知道没有鬼,但我瘆得慌,你能不能站我后面。”
她紧攥着易楚的外衣袖口,易楚道:“不是狗。”
他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前面有个蹲下的人,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射在那人的脸上,显出煞白的脸色。
那个哭声更近了,也更肆无忌惮。
近前去,她戴着耳机,似在看什么视频。
“我助理?”迟简欣放下自己抓着易楚袖口的手,往前走几步站在易楚身前。
“不用怕,是我助理。”迟简欣这会确信道。
易楚扯了下她外套上的帽子,“谁怕?”
“反正不是我。”迟简欣嘴硬到像被铜铸的。
“哦。”易楚倒也没再反驳,“你看到那有条狗了吗?眼里闪着光的,看到没。”易楚好像清醒了许多。
迟简欣马上退回到他身后,靠着他一步也不敢往前,“哪里?别搞,真的假的?”
“骗你的。”还很悠闲的模样。
迟简欣一脸憋着的气恼。
哭着的助理此时已站起身,屏幕的光照在她脸上,还能瞧见她泪眼婆娑的。
“简欣姐,易老师,你们怎么在这啊?”
易楚没答,倒是看着迟简欣,迟简欣上前两步,“我还想问你啊,你在干什么呢?”
“我看电影,看了两遍了,我走不出来了,好难过……呃……”助理忍着哽咽和哭泣。
“我昨天白天看了一遍,今天凌晨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他们的故事,我又起来看了一遍,要哭死我了。”
“什么故事,这么感人?”
“不是感人,是很难过,我好心疼这里的女主啊。”
迟简欣拿手机看了眼,尔后回头对易楚道:“是你和高佳许老师演的。”
易楚耸耸肩,许是酒还没醒。
回去的时候,易楚被风迎面吹着,他看着迟简欣的外衣,“别感冒了,迟老师,明天要变天。”
迟简欣转回头看着那个只穿着件薄外套的易楚,“我穿这个大衣,不会的,你自己小心点才是。”
“我身体很好。”
“我身体也好。”
易楚站在后面,也没继续走,“迟老师,你很喜欢和人争个高低。”
“那是你起的头。”
易楚走上前去,声音不算大,却很清晰,悦耳得像在人耳廓勾着人的魂。
“你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吗?”易楚站在一旁,也没有靠近,就隔着那么段距离。
“你说什么胡话?”
易楚闭了闭眼,“真话,我刚喝了点酒。”
“不信你看。”
易楚拿出手机,打开录音,“我录下来,好不好?这样我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他对着手机录入自己的话,“迟简欣,我一直都喜欢你,应该算,暗恋?”
迟简欣皱了皱眉,易楚远远地站在那,“如果你不舒服的话,我删掉,你希望我怎么做?我听你的。”
“你正常点,易老师,你别说了,等明天你想起来得尴尬死。”迟简欣也开始口不择言了,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不会。为什么我喝醉了你还在替我着想?”
“过分自信了,易楚。”迟简欣没有把普信男说出口,倒也就想那样调侃他。
易楚把手机关上,隔着迟简欣大约一两米远,似是也不敢靠太近似的,“好像梦里,远到快看不见。”
“你房卡呢?到家了,你开门进去吧。”迟简欣看着身后的男人。
易楚上前两步,从迟简欣外套的连衣帽里取出一张卡,“嘘——我偷偷放进去的。”
迟简欣简直头大,“万一掉了怎么办?”
“我在后面,不会掉,离你远,但我还看得见。”
“好像只有拍戏的时候,离你更近。”易楚站在远处看着已经走到隔壁门口的迟简欣,“我有在控制距离的。迟老师,你总能很理性对待周围的人,我很羡慕你。”
迟简欣越听越头皮发麻,这玩意平时也不常听到,她都无法分辨出自己此刻是什么情绪了,“易老师,我才羡慕你,你平日里总是那么冷淡地处理事情。”
“你不是事情。”易楚冷不丁地说道。
迟简欣点了点头,这是什么脑袋,明明醉着,却能把这个像是漏洞的话揪出来?
但他没说,“你不一样。”迟简欣便也没再思索下去。
回到酒店再次入睡之时,迟简欣好像受着什么情感的折磨一样,她给自己一个预设,如果易楚还记得昨晚对自己说了什么,并且承认那不是一时的醉话,那自己便跟他坦白,那场吻戏带着除戏内情感以外的真情实感。
一大早,易楚打开房门,迟简欣在他隔壁房间,像往常一样起来晨跑。
“易老师。”迟简欣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