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猎

    信上写着约于景春楼一见。

    缃缃当然不会去,木荷让白鹤进了府,封了一万两银票,花费了好一阵口舌才将人打发走。

    因着这笔银子,到了秋猎猎场,慕容沇有了正儿八经的理由来寻缃缃。

    此时缃缃正在草地上溜着银坠,几月有余,银坠的伤已经好透,这会儿正在一处浅滩前吃着草。打远一瞧,缃缃就看见了驭马而来的慕容沇。

    那宝蓝色的袍子,衣摆被风吹得漾起弧度。

    缃缃扭头就想走,却被身旁的夏竹拉住:“公主,校尉这是特寻你来了吗?”

    何皎皎也在,开口道:“我记得萧远晴也在这附近,这下不得气死。”

    没得让旁人看戏,缃缃无意做戏中人,翻身上马,直接骑着银坠往更远处奔去。

    等慕容沇的马从身旁掠过,何皎皎捂着嘴哧哧笑。

    “你笑啥啊。”

    何皎皎指着缃缃奔去的方向:“那边秦顾之和傅家兄弟在,公主该是知晓的,也不知怎么就朝那处奔去了。”

    “那楚安王兄妹呢?”

    “也就在这附近吧,一会儿肯定得碰见。”何皎皎和夏竹是手帕交,胳膊碰了夏竹的肩膀:“没想到这回秋猎,宣王没来,你心下可失望?”

    夏竹牵着马与何皎皎漫无目的的走着:“我问了公主了,她也不知为何宣王没来。以往这种热闹场合,他都在的啊。”

    “不来也好。”

    “为何?”

    “省得你眼巴巴的盯着宣王,都不和我玩了。”何皎皎的年纪最小,对儿女情思一窍不通,就爱个吃,好个玩。眼下她看着远处,拉着夏竹就要上马。

    “干嘛啊,走走不好么。”

    “赶紧去看戏,那边萧远晴和公主碰上了,我看慕容校尉都没敢上前。”

    “你这丫头眼睛怎么那么好使。”

    两人驭马绕到近前,才发现是公主特寻了萧远晴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让萧远晴笑得花枝乱颤。而在一旁的慕容校尉就溜着马在附近转悠。

    萧远晴言语间时不时望向慕容沇,缃缃则道:“本宫带着银坠跑一跑,姑娘自便。”说罢望向了慕容沇处又看了看萧远晴。

    后者知晓这是公主打趣,低了头露了羞怯之态。

    缃缃见状露了个笑,策马又走。

    慕容沇望了会儿,被萧远晴拦了去路,没能追上去,惹得何皎皎一通傻乐。

    秋高气爽,缃缃没再管身后事,只和银坠在马上恣意享受。她看见秦顾之正与傅家兄弟一处,方向一转就朝三人而去。

    秦顾之穿得沉稳,玉冠,绛红窄袖骑装。缃缃近瞧了,发觉他如今年纪就很有些贵气,那面儿上尊重,向着她行礼。

    “公子不必如此见外。”

    秦顾之闻言,原本还有些内敛的神色突洋溢了些光彩:“公主避暑山庄修养得如何?”

    “还可以。”缃缃没看三人,视线看了远处的山鸟:“承蒙秦公子惦记,送来的东西很得本宫心意。”实际上缃缃连他送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

    傅家兄弟见状找了借口离开,这一片草地就只剩下两人。

    秦顾之也不傻,从马上下来,柔声道:“公主可要下来走走吗?”

    “好。”

    只见草场一望无际,远处山林绿棕二色相调。

    浅滩处芦苇荡随风浮动,这两人就牵着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说着话。

    “前两回都未曾得见。”秦顾之话说了一半就没再说。

    缃缃有心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这话。

    一时就安静了下来。

    “公主。”

    “嗯?”缃缃侧头。

    秦顾之见她精气神不错,双唇红润,想了想才开口:“听家父提及中秋之事,不知公主身子修养得如何了?”

    “宗正消息倒是灵通。”

    这话又让秦顾之不好接。

    又安静了下来。

    两人绕着草地走了半晌,缃缃觉得自己示好得应该够了。都已经孤男寡女走了这许久的路,秦顾之应该能领略了其中含义吧。是以不耐再耗费时间,打马走了。

    只秦顾之留在原地,不知公主其意为何。

    缃缃回到营地之时,被快马而来的慕容沇拦住。

    两人立于马上,慕容沇看着缃缃脖颈处没有银链踪影,就知道那玉坠她没带。他手上磨着缰绳,笑得不怀好意:“那暖玉公主该不会是扔了吧。”

    “是又如何?”缃缃抬了下巴。

    “不如何,我不过区区五品校尉,能拿你如何。”

    “那就请校尉让开。”

    两人在的地方靠近帐篷区,这会儿正是黄昏时候,都去看景去了,并无什么人。或者说即便有人,慕容沇也不介意传些风言风语出来。

    “不让。”

    面对这种无赖行径,缃缃是最没办法,慕容沇承接着她眼中的恼意,还挺高兴:“公主什么时候带了暖玉,我就少烦你些。”

    “本宫不受人威胁,校尉省省吧。”缃缃说罢,从马上下来,牵着马准备绕道。

    “腿上身上可好透了?”

    这话问得暧昧至极,缃缃都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中秋受罚膝盖受伤身上起疹子的事儿。

    也是缃缃健忘,上辈子也有过类似情况。不过当时罚了她的人是已经当了皇帝的慕容沇。

    不过丢去冷宫呆了一宿,被激得脸上都脖子上都是疹子不说,还高烧了几日。自打那以后慕容沇就知道她这人娇贵,后来最多也就是嘴巴上惹惹她。

    “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公主日后是我妻,你的身子康健与否,我自然得惦记着。”慕容沇说这句话的声音可不小。

    周围说没人没人,还是有不少丫鬟仆妇小厮,慕容沇这么莫名其妙这么一句,少不得传些什么。缃缃捏紧缰绳,告诫自己要忍要忍,步子停顿片刻,继续往前走。

    “还有银票的事儿,晚些再去寻公主。”

    就因着这么一档子,缃缃刚沐浴完,就被曹丽华传唤了过去。一进帐子,宫人都被屏退,曹丽华拉了缃缃到了身前,问她:“你和慕容校尉怎么回事儿?”

    “是谁在母后跟前嚼舌根。”

    曹丽华可以说是最了解缃缃的人,没有之一,这答非所问指不定是真有了什么:“你要是当真欢喜大司马家那小子,母后就去和你父王说了指婚便是。”

    缃缃眼睛都睁大了些,有些不可置信:“母后,大司马位高权重,如何能再尚了公主?”

    “大司马为你父王器重,为人知进退守礼节,从不居功自傲。”

    “嫁谁都不可能嫁他慕容氏。”缃缃语气重,后头的话难听:“安宁不喜慕容校尉面目,也不喜他为人处事,总之就是哪里哪里都厌恶。”

    曹丽华见缃缃说得认真,那眼里的厌恶不像是假的,还有点好奇:“人家怎得招惹了你,让你竟是这般讨厌他?”

    “就如天上鹰和地上兔,天生不对付。”

    “那你是鹰还是兔?”

    “母后不用打趣,安宁只是打个比方。”

    曹丽华算是确定了缃缃对慕容沇一点情意都无,话赶话到这就问了句:“过了年你就十六了,心里可有中意的驸马人选。”

    缃缃一点小女儿家的羞赧都没有,直接道:“安宁看宗正之子秦顾之就不错,若要配婚,自当是他。人品面貌皆是上佳,于女色上也洁身自好,是当夫君的好人选。”

    对这个小子曹丽华还是有点印象的,不过她心里还是觉着慕容沇更配些。没再问,只说等过了年,再和他父王商议商议。

    缃缃嗯了一声又道:“底下人惯会传了些有的没的,下回再有宫人丫鬟拿了谣言到跟前来说,母后该是重罚才是。此等不良之风,绝不能纵容了去。”

    “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也就是当娘的关心则乱罢了。”曹丽华拉着缃缃的手:“你大了,有些事儿母后劝你什么,只你这性子,有时候还是柔顺一些。”

    缃缃知道曹丽华还是对中秋之事心有余悸。

    “你如今还是姑娘家家,自己呆在公主府没人给你气受,等日后嫁为人妻,想要日子过得舒心,脾气还是要改改。”曹丽华捏了捏缃缃的指节:“你身份贵重,明面上没人敢委屈你,可过日子不是和身份过,不会有谁能一直纵了你这脾气。”

    这些话听得烦,缃缃皱了眉头。

    曹丽华见状却抿唇笑了,捏了缃缃鼻子:“说你两句还皱起眉头来了,到底是不像小时候听话。”

    “母后,安宁既身份在这里,被人敬之畏之有何不好。女儿从来不觉得会有人爱我会越了母后去,女儿也不信除却血脉至亲以外的人。”缃缃说着低了身子靠在曹丽华膝盖上:“如果不是女子非要嫁人,安宁宁愿一生伴在母后身侧侍奉。”

    曹丽华没接这话,只怜爱地摸着缃缃的一头长发。自觉她女儿年岁小,不通□□,心里想着缃缃的婚事还是等十八以后再提吧。

    可惜世上事,每每事与愿违。

    第二日从上京赶到秋猎处的北厉国来使,明面上意思是要止了两国十年无外交的境况,实则却是替着四皇子顾丞玉前来求娶安宁公主。

    来使这话当着接风宴堂而皇之说了出来。

    众人神色不一,缃缃则捏紧了手中茶杯,她没想到顾丞玉行事这么快,一点气都不给她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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