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从小夭得知九命相柳战死化为一滩黑水消失不见之后，悲痛欲绝，整日坐在清水镇的河边树下，抚摸着镜子，可如何施法都看不见之前她刻进镜子里的九头妖怪。

    小夭时常不说话，整个人就和静谧冷清的湖面融为一体。“九头妖怪，你不是很厉害吗…九头妖怪，我回家了，纹小六回来了…你怎么还不来收债……”小夭回忆起和相柳的点点滴滴，好多画面涌入脑海，让小夭如喝了酒般晕晕乎乎的，最后回忆停留在那一晚，那时她还是纹小六，相柳将他带到海上看月亮。

    “只要世上还有这样的风景，生命就很可贵”

    那时相柳的声音仿佛穿越百年，悠悠的又传进了小夭的耳朵。

    “相柳啊，不是你说的生命很可贵吗？我之前和你置气说此生不再相见。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可你不也骗我很多吗？在海底的37年你不愿与我说，解蛊那么痛苦你也不和我说，就连最后我留在镜子里的回忆你也要抹去…相柳啊，这样的风景，没有你陪我看，倒真显得无趣极了”

    “相柳，我活了这么几百年，什么生离死别没有见过，一颗心早已变得坚硬又冷漠，只是你这一走，让我想起小时候，我娘亲走的那个晚上，朝云殿也是如同今夜一样冷”

    小夭迷迷糊糊的想了很多，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也仿佛天地就此凝固静止，世上只有清风拂过湖面吹落树叶的声响。

    涂山璟站在小夭身后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眼泪顺着眼角轻轻滑落，他不声不响地静静地守着小夭。璟看着一动不动的小夭，心中满是悲痛。早知你对他用情如此之深，我便怎样都要保下他的性命。

    过了很久很久，小夭收起垂着的眼眸，闭上眼睛，一滴泪无声滑落。“小夭，你…你是否愿意不惜一切条件去救他”  涂山璟犹豫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开口说这句话，但是看着转过头来的小夭面色苍白，满脸泪痕。璟便顾不上再考虑其他，殊不知此时脱口而出的话，未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但他想，一切都不重要。只要小夭不要伤心，只要他还能陪着她，哪怕是仆人，那他这一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救他？…十七，你说什么？相柳还能救回来？！”

    小夭快速跑到涂山璟身边，激动的看着璟，双手抓着他的衣袖紧紧扯住。

    “小夭，我在你在梅林救醒我之后，在奶奶那里曾得知，涂山有一秘术，只要人与妖相恋，曾订下誓约，无论人或者妖哪一方失去生命，都可引神器之力，在七日内，收集魂魄，再以恋人之精血涵养百年，便可重塑形体融入灵魂，换言之，相柳是妖，若你们有情……我便可以助你救回相柳……”

    “那代价呢？代价是什么？”小夭从不相信世上有如此不用付出代价的起死回生之术。

    “小夭，若你想救他，代价不用担心，我可以应付的。小夭，我只想要你开心。”涂山璟苦涩的笑笑。小夭，如果可以，我只想要你，我也想你只要我。可是如果我没法让你开心，那我愿用我的一切换能让你开心的人回来。

    “代价是什么？十七，你会受伤吗？我求你告诉我，你知道我不能再承受我爱的人受一丝伤害，十七！你不许隐瞒！”

    小夭流泪苦笑，摸上狐狸的脸，他此时笑的比哭还难看。小夭深知她的少年恋人有多会委屈自己，有多爱自己。心疼的擦去狐狸的泪水。

    这世上哪会有如此之好之事，她从来都知道，命运从未厚待过她，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等价甚至更贵重的作为交换。

    但她想，只要不伤害到璟，一切代价她愿意承担，去换回那个强大的令人心疼的九头妖怪，她的知己。他一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绝不应该落得如此下场。她的命也是他救的，如若可以，就算要她以命相换，她也甘之若饴。只怕她死后，她的少年恋人会悲痛又要自毁。小夭又流下泪水，呆呆地望着狐狸，眼中充满不舍。

    看见小夭充满爱惜和心疼的目光，涂山璟紧紧握住小夭放在他脸上的手。心中充满暖意，原来，我也在你心中和他是一样的分量。涂山璟自被大哥折磨之后已心存死志，若非遇见眼前这个如同火焰般炽热温暖的人，他早已毁灭了自己。但是看着他的恋人，她一次又一次将丑陋破碎的他拥入怀中，温暖，粘合，滋润。他想，只要他还能待在她身边，只要她还愿意这样看他，他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握了片刻，涂山璟慢慢收敛了情绪，抬手擦去小夭的泪水。温声道：“不会的小夭，最坏的情况是我灵力尽失，或许不能保持人形，会变回本体。待再修炼几十年便又会做回你的叶十七。”

    小夭的情绪也渐渐缓和下来，握着涂山璟的手十指相扣。

    “十七，我相信你，谢谢你愿意救相柳。”

    涂山璟甜甜的笑起来：“说起来我的命也被他救过，就当我报恩了”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涂山氏拿神器，小夭，你在此处等我，不要着凉” 说罢用自己的披风将小夭裹紧。给小夭变出一个温暖的汤婆子放入她怀里。便赶往涂山氏。

    小夭看着涂山璟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她一直爱着的这个善良的少年一直这样用最真挚炽热的心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