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羲静静注视全息投影上的洛兰驾驶战舰迎向那炙热的白光后，随后一动不动定在原地。屏幕上显示的最后画面是破解洛兰智能手环中的监听装置模拟而来。

    真实的令人感到可怕。

    “明羲是你害死了她，如果你当年没有救下那个孽种，洛兰也不会死，”庄羽双目赤红，神色愈发癫狂，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不断摇晃，“明羲你去陪她吧，洛兰她最喜欢你。若是没有她，现在也不会好好站在这里。S队的人也都在等你啊。”

    明羲长发变得散乱，遮住了她眼底的眸色，嗓音干涩：“我会为自己曾经的行为负责。”

    “负责，你再怎么负责，洛兰能活下来吗？”庄羽像只无助的小兽，疯狂怒吼，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想我死，为何又偷偷把我送到联盟军事学院。”

    明羲知道自己她能成功潜入，少不了他背后的帮助。

    “因为我要让你痛苦，”庄羽眼底布满血丝，边哭边笑，“一心想复仇的人，发现自己就是元凶，那不是很有趣？”

    他一步步的推动明羲去发现事情的真相，就是要让她痛不欲生。可她冷淡平静的模样，让庄羽尤为抓狂。洛兰对她那么好，你怎么能不为她感到伤心。

    “明羲陪她去死吧，这是你欠她的。”

    庄羽漆黑的枪口对上明羲的左胸，地上的席拉发现不妙后，勉强撑起发麻的半边身子咬牙道：“你想报仇的话也该去找她吧。”

    席拉指着沉默不语的少女，开始愤愤不平：“明明她才是罪魁祸首，人就在这里，你想怎么弄死她都行，往明羲身上泼什么脏水。”

    “如果她不救下她，就不会有这一切。”庄羽眼尾湿红，滚烫的泪珠从眼眶缓缓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手臂也微微发颤。想到洛兰间接死于她最喜欢明羲手中，他就为她感到不值。早知如此，就应该让明羲死在鲁斯星上。

    “你要这么说，干脆把她父母也杀掉。成就真正悲剧的是那该死的光明组织。你根本不是真心想为洛兰复仇，就是想让她去死。”席拉试图动弹，麻药的效力过去还要十分钟。僵住的半边身子让她无法站起身。

    “对，我就是想让明羲跟洛兰团聚，这样S队也能重新团聚。明羲去见她吧，我枪法很准的，你不会太过痛苦。”

    “你给我……”

    席拉行动缓慢，根本无法阻止庄羽的行动，眼睁睁望着子弹穿过身前之人的左胸，再从后背穿出。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伤口流淌。明羲神色淡然，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庄羽呐呐道：“竟然没死？”

    席拉咬牙瞪着不远的少女，她面对明羲流血无动于衷，只是轻喃：“光明女神果然是不会死的。”

    艹，都这个时候，还不忘传教，明羲没事是因为她的心脏在S队执行任务时，曾经破裂过，最后移到右边而已。为什么她会一清二楚，因为修为了此事两次三番的想逃离帝国，被她发现后打断双腿才变得老实些。

    席拉决定靠自己引起庄羽的注意力，省得被他发现明羲身体的秘密。她厉声大喝：“你凭什么为洛兰做决定，你充其量不过是她的一个情人罢了。”

    “我是她的爱人。”庄羽迅速反驳，他不允许任何人亵渎他和洛兰之间的爱情。

    “那都是你的片面之词，洛兰什么身份啊，联盟的上将，未来的元首，风光无限，前途无量，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七十多年都没毕业的留级生，传出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说不定就是你一厢情愿的倒贴。”

    “闭嘴。”庄羽的枪口转头对向席拉，他最害怕的就是听见这句话，他不是洛兰的污点，决不能成为她的污点。

    “怎么被我说中了吧，我宁愿相信她喜欢阿诺德那老男人，也不会相信她会看上你，至少他还有点姿色，身份也合适。你庄羽有什么值得洛兰喜欢的。身无长物，逃避现实，拒绝服役。洛兰只是把你当小狗逗弄逗弄罢了。我要是早些认识她，一定给她介绍几个我们帝国的男人，年轻懂事貌美还听话，哪个都比你强。”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庄羽气得头脑发昏，直接朝着席拉所在的位置发出一枪。

    好机会，席拉趁机躲避，随后将身后的炸弹直接扔向庄羽的脑袋。晃荡一声闷响，男人被砸混过去，直直倒地不起。一直旁观的小光还是头回见到炸弹的另一种用法。为席拉的粗鄙感到厌恶。

    “你要是还活着，赶紧帮我打解毒剂。”

    明羲慢吞吞的来到席拉面前，望着她胸口那血淋淋的小洞，席拉弱声说：“要不你先处理下伤口。”

    “我没事的，”明羲从空间魔方中拿出针管，为席拉打上解麻药剂，“我曾经浑身骨头都碎掉，还是活了下来。”

    她不痛不痒讲述着过去的往事，但最疼也没有知道洛兰死亡的真相更令人感到痛苦。联盟到底让她多失望，才会选择义无反顾的冲向死亡。

    “洛兰是个英烈，”席拉将明羲按住，拿出细胞胶囊塞进她的伤口，“反正我是做不到为那些没有价值的人牺牲。”

    “我清楚我在做什么，刚才那一枪是我欠他的。”

    “你还真不怕死啊，万一他射中的是头部？”席拉认为她太敢于冒险，某种程度比自己还疯。至少她清楚自己的底线是什么，明羲简直就是有着无限生命的玩家，在死亡边线上不断蹦跶。

    “运气好吧，赌赢了，”明羲来到小光面前，低声质问，“那些孩子在哪里？”

    小光难得流露出几丝羞愧：“粒子炮弹的威力根本不是一艘战舰可以阻拦的，只有我活了下来。”

    “难怪，因为你是人机融合的产物。”

    “什么玩意？”席拉不相信竟然有人会自愿人机重合，那等于被剥夺人的身份。

    “她有基因缺陷，根本活不过二十岁，通过人机融合，才能得到永生。”明羲在看到小光的第一眼就曾经推断过这个结论，所以在看到白袍女人时，就知道是她在背后捣鬼。

    “我管她现在还是不是人，”席拉身上的麻药解除后，直接拎起地上的小光，一把砸向墙壁，“哎，交出来跟乌尔苟且的证据。”

    “那叫勾结，身为帝国人士为有这样粗鄙无知的将领，真是感到无比羞愧。”男人缓缓从角落里走出，如毒蛇般阴湿的气息，让明羲和席拉都感到厌恶。

    “原本是准备让他审判明羲，但你比我想像中的更加坚强，明羲少将。”

    “无人能够审判我。”

    只有她自己能够处决自己。

    “你个老不死的，少在这里给我逼逼赖赖。你以为今天就算我走出不去，你还能安安稳稳当你的首官。”席拉已经看到那金灿灿的位置向自己招手，刚准备开枪射击。明羲阻止了她背后上膛的动作。

    “那是R型机器人。”

    “好吧。”

    “同样是少将，席拉你和明羲的差距可不是一般大。”乌尔满意的称赞跟自己有着一样古老国家血液的孩子，这让两人有了相同的归属感。

    “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同样是首官，你除了活得久点还有什么了不起的。”论打嘴炮，席拉从没输过。

    “明羲，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拯救这些无辜可怜的孩子。带领我们人类回到地球吧，为了所有人类的未来。”乌尔语气真诚，仿佛真在尽心尽力为人类在筹划。

    “这家伙明明更像是教徒，嘴上一口一个人类的未来，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席拉神色鄙夷的望着那笑得玩味的乌尔。

    “你凭什么以为能够威胁我？就凭他们这些人机融合的智械人，乌尔你不是机械师，应该不知道在地下100米，很容易屏蔽掉他们的信号。”

    明羲点下按钮，虚空中漂浮的智械人迅速坠地，七零八落的躺在她们的脚下。

    “当然没那么简单，我做事向来会留后手。”

    乌尔含笑在虚空中继续投影，刚才直播间画面还在继续进行，但只有阿诺德一人，淡然坐在椅子上，身后仍绑有炸弹。右侧突然出现另一个画面，男人秘银色的长发乱糟糟的披在身后，被人用枪抵住后脑，但仍然保持帝国的矜贵，湿漉漉的眼眶神情款款的看向直播间的镜头。

    “不知道你是选择阿诺德还是我们的陛下呢，”乌尔一脸坏笑的期待眼前这个被亿人敬仰的少将即将做出的选择，“这位执行官刚刚可是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其他人的安全离开，还是你的老师。但修又是你最纯情的初恋，这可这是两难的决定啊。”

    “明羲你谁都不要选，”席拉早就看穿乌尔老东西的把戏，“你若是选择修就彻底背叛联邦，若是选阿诺德，你心里会为他愧疚。他们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保证以后给你介绍帝国最漂亮懂事的男人。”

    席拉不能眼睁睁让乌尔的计划得逞，让明羲走投无路后带他回到地球。若真的进行人类迁移，她所做的不就功亏一篑。

    “我明白，”明羲澄澈冷淡的双目对上乌尔阴森的眼睛，“我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