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骤然出现在两人面前，黑银制服包裹住他那清瘦挺拔的身躯，稚嫩艳丽的面容泫然欲泣，秘银色的短发衬得眼尾微微发红。

    明羲淡然扫过一脸憧憬望着她的西里尔，心中暗骂：他怎么也来了。

    她和席拉在此处已经足够惹眼，再加上阿诺德和他不是提前打草惊蛇。

    尤其是西里尔做事太疯，他的疯和席拉还不同。席拉尽管做事风格出人意料，即使敢公然和阿诺德叫板，但绝不敢像自己一样对他开枪。毕竟轻则罚款，重则进入监狱，会影响到她本就岌岌可危的仕途。

    帝国军政院对她边缘化处理，而监察官晋升又偏向联邦子民。席拉现在处境进退两难，就算敢发泄自己的不满，但疯的清醒。

    西里尔的疯是骨子里的偏执，有点像那位迪斯女皇。亲手杀掉疼爱的女儿，试图来结束那陈旧虚假的皇权，可惜功亏一篑。

    要不是看在席拉的面子上，她真的早就杀掉西里尔。偏偏少年明知她的厌恶，还拼命向她靠近。

    “父皇说您即将带他离开，我想老师可能会前来此地，所以想和老师一起度过接下来的时光，毕竟父皇一旦离开，我就不能再离开帝国。”鲜亮的眸子失去色彩，变得黯淡无光，眼眶中隐隐还带着水意。

    “别被男人廉价的眼泪蛊惑，”席拉满是鄙夷的给予忠告，“要是靠哭就能让对方心软，我早就哭成首官，干掉乌尔那老不死的。”

    周围看戏的人开始低声交谈。

    “明羲少将真的要跟帝国那位结婚。”

    “应该是真的，都有人拍到两人在一起的照片。”

    “天哪，那少将岂不是捡了席拉的前夫。”

    面对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席拉面色淡定，毫不在乎他们的非议。阿诺德身后的两位执行官低语。

    “原来不管是哪里，席拉的名声都那么糟糕。”

    “就是，明羲少将怎么会跟席拉那样的人成为朋友。”

    在他们眼中，一个近乎完美，是人人敬仰的英雄。另一个几乎是反面教材，是人人厌恶的例子，怎么看都不会成为朋友。

    “被人唾骂又怎么了，”席拉拨弄耳边的碎发，不屑一顾道，“我的名声已经糟糕到没有退后的余地，但活得轻松自在。反倒是明羲……”

    在众人面前毫无污点，一直被追捧向往的人，有了些许不完美的裂痕，就会像多米诺骨牌那样轰然倒塌。

    被人们捧得高高在上的人，跌倒下来的代价可是无比巨大。

    “你能不能管管你儿子。”明羲头疼西里尔怎么会在此时出现，今天原本的计划看来要取消。

    “你小点声，我很不想承认他是我儿子。”席拉望着那银毛决定扭脸装作不认识，有那样不光彩的变态当儿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明羲决定对西里尔视而不见，淡然从他面前走过。少年满眼受伤的抿唇她离去的背影。黑皮白发的男人得逞一笑，晃荡着身上的细碎的金片，亦步亦趋的跟上女人的脚步。

    留下西里尔和阿诺德两人对视。

    “身为学生，你对老师所谓的爱慕不过是身份上的敬仰，早点清醒。”阿诺德冷声给予西里尔最后的忠告。

    少年红唇弯弯，低哑着嗓子，跟男人直直对视：“那凭借师长的身份，觊觎学生又该是什么样的罪名。自己都做不到的事，还敢教育别人，不觉得讽刺吗？”

    “为了明羲的名声着想，身为修的儿子，你理应避嫌。”

    “为了老师的名声着想，我想我应该弄死你。”

    阿诺德察觉不妙，带着风声的拳头已经直击面门，他淡然截住。随后肌肉绷紧，抬腿给予狠狠的回音。西里尔闪避及时，倒是害得无辜的围观群众遭殃。

    但看戏的人越来越多，坐在卡间上嬉笑着下赌注。

    “你说谁会赢。”

    “当然是我们联邦的阿诺德，执行官可不是你们认知上的弱鸡。”

    “我们帝国的指挥使也可不是软弱无能的家伙。”

    原来喧哗的舞台，变成两人的战场。台上的包间，去而又返的明羲没有心情欣赏下面拙劣的打斗，反倒是席拉开始兴奋起来，开始下注。

    “你说他们谁能赢。”

    明羲姿态闲散坐在黑色沙发上，慢悠悠回道：“西里尔。”

    席拉眉眼带笑，笃定道：“我赌是阿诺德？”

    “为什么？”

    “西里尔绝不是阿诺德那种老练狐狸的对手，执行官可都不是简单的职位，他能爬上大执行官的位置，可见厉害之处，不过……你该不会真中意上他了吧，”席拉目光灼热的扫过给明羲倒酒的伊桑。

    刚才在台下风情万种的男人收回轻浮的举止，卸掉面上的浓妆，毕恭毕敬道：“队长”。

    “你在E21有什么发现？”明羲早就认出尼克，但不想他被其他人发现。

    “暂时还没有，这里的人警惕性很高，不过一到晚上就会上演有趣的事情。”

    “你是尼克？”席拉知道明羲队员中有这个人，“但我记得你就叫伊桑。”

    “伊桑是我的本名，但那已经是过去。”男人最讨厌帝国的女人，她们如同女皇般花心滥情，把男人当做玩物。以被他们痴迷崇拜而骄傲，也不会给他们一点爱意。

    席拉在回忆中搜索男人的面孔：“你是卡洛的小叔。”

    “没错。”尽管伊桑不想跟皇室沾染上任何关系，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都是那个愚不可及兄长造下的罪孽。

    席拉仔细点评：“你一点不像帝国人。”

    “怎么，难道我要像我那可笑的兄长，卑微的祈求皇室女人施舍那轻浮微小的爱意。以求得到成为未来继承人父亲的资格。”

    离经叛道的伊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做帝国贵族最不耻的行径，不断爬上尊贵女人的床，做最放浪形骸的事。直到遇上队长，他那时费尽功夫勾引她，对方却不为所动，还大方的掏出一笔巨款，让他当他的队员。

    席拉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如此大，随意耸肩：“你想得真多，你肤色这么黑，我们帝国人一向都白。”

    伊桑话被噎住，他是特意做得美黑。

    “我正在查找E21是否参与人机融合的事，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曾经听联盟高层的一位女性谈论过此事，队长你也清楚，联邦这几十年因为跟鲁斯交手，损伤太多。财力根本无法达到人机融合的要求，”尼克为此特意让黑狐查询联邦和帝国的基因库，“再加上人机融合的首要要求是大脑没有死亡的情况下，如今人类在出生时就经过基因筛查，已经很少，或者基本不可能因为疾病而死亡。而一旦出现意外，就意味着脑细胞已经死亡。人机融合根本就是件不可能进行的事。”

    “可我前段时间在E21的确发现人机融合的产物，我将它进行拆解，研究分析后得出是来自帝国。”

    “或许只是少量，说不定有几个意外身亡，脑细胞还仍然活跃的人被帝国改造成人机融合。”

    “说不定还有一种可能性。”

    明羲和尼克不约而同看向席拉。

    “帝国使用活人来做人机融合，”席拉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比如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改造。”

    “改造你有什么用吗？”尼克轻声嘲讽，“人机融合原本是来对付鲁斯的，或者执行高等级别的任务。你这么显眼，谁会没事改造你？”

    “明羲，他竟敢鄙视我。”席拉准备上前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别闹了，”明羲一把拦住席拉的动作，“你刚才说上演有趣的事指的是什么？”

    “您马上就会看到。”尼克眯着金眸，神色厌恶滑向席拉。

    “咚咚咚。”

    悠远的钟鸣响起，地下城瞬间大亮，恍如白昼。刺目的光将一切都照亮。

    轻喃温柔的女声响起，远处的广场上出现一道白袍身影。民众自觉聚在一起，疑惑地望着她想做什么事。

    “这里地下城，所有的人都平等自由，不被身份所束缚，不被能力所捆绑。光明女神会给予每个人希望。”

    “你说的有趣的事就是这大型传教？”席拉目光鄙夷看着尼克，“就这破不拉叽的E21，如果不靠帝国，食物补给都是问题。怎么可能有傻子加入。”

    然而下一秒席拉就被啪啪打脸。

    “光明女神已经赐予我们E21最无上的祝福，食物。”

    几个披着白袍的教徒向大家展现E21的神迹，贫瘠的土地上竟然能种上食物。

    “请跟随光明女神的脚步，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即将回归我们的母星地球。”

    “呵，谁想回归地球啊。”

    “你没有想过回到母星。”

    “对我有什么好处吗，不管是回到母星，还是留在现在，我都要竞争司长的位置，不过是换个地方罢了。如何把我的自身价值实现最大化，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我的能力绝对可以担任司长的位置。”

    “你还真能自夸，”明羲会心一笑，随后猛然想到什么，瞳孔骤缩，“所以，人机融合原来是那样来得吗？”

    “你知道了什么？”席拉眼神微沉。

    “黑狐搜索帝国和联邦的基因库，帮我找到这份资料的主人。”明羲果断下达命令。

    “明白，”黑狐接收到样品后，开始攻克，但几分钟后一无所获，疑惑回复，“队长，不管是帝国还是联邦，都没有这个人的基因样品。”

    “这就对了。”

    明羲总算知道人机融合的大脑从何而来，就是被光明组织带走的孩子们。她以为队长说的改造是把孩子们变成智械人，但实际上是挖掉他们的大脑，丢掉原本的身躯，以便进行人机融合。

    两者的不同在于，前者依旧有独立意识，后者完全被程序操控，再无思想，彻底沦为杀人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