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修士太多,鹤云山是去不了了,时松萝索性将目的地定在了阳通城,那是西泉州最大的城市,自然也设有金光阁,或许能在那寻到蛇藤兰。

    更重要的是,如今山仙水灵图已将地点定在西泉州,那阳通城的金光阁中一定讯息更多。

    若她能将凤羽弄到手……

    时松萝抬眸,目光停在白安饶身上。幽月洒下清辉落在少年身上,将那乌发都染得发亮,如扇长睫也镀上层银边来,在镜池眼眸中遮下小片影子来。

    “咕咕——”

    一阵怪声将时松萝欣赏的目光打断,白安饶也在此刻对上了她的眸子,道:“师父,我有点饿了。”

    白安饶虽然已经有了魔兽内丹,但身体依旧没锻炼过,无法像时松萝那样辟谷,二人索性便寻了片平坦的地方生火为营。

    出城前时松萝去过六陈铺,但可惜去得晚,里头的东西大多都被百姓给屯走了,自己就只能捡些剩的米面和在外头买的番薯,但应该是够白安饶一人食了。

    时松萝将番薯丢进火坑后便在旁等待,谁知没过多久火中便冒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番薯直接燃起火来,惊得时松萝立即将它弄了出来,让它一连在地上滚了许久,这火才终于灭了。

    但番薯也黑了。

    时松萝思索良久,还是把番薯拿到了白安饶面前,道:“吃吧,刚烤出来的。”

    望着眼前的一团漆黑,白安饶将自己的记忆和原主的记忆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能解答出此物原型为何,但望见时松萝紧盯他的眼神,最终还是将其接下。

    他企图将外皮剥下,这焦黑如炭的模样实在难以辨别何处是皮,白安饶只好去掰,然那外壳一掰就碎,看得他心中不免忐忑起来。

    莫非是时松萝已经看出了他的身份,想要用此物毒杀他?

    白安饶终究还是吃了,只是吃了一口便难以控制的转头吐了。

    看得时松萝心中有愧,当即决定重新再烤,却被白安饶拉住了手。他将嘴角边的黑色不明物擦去后,才缓缓道:“师父,我自己来烤吧,身为徒弟,哪里又有处处要师父服侍的道理。”

    说罢便拿起番薯去料理了起来。

    时松萝也怕中道崩殂,索性任由他自己去,毕竟她实在不会做饭,回忆起来,自己虽可辟谷,但却从未吝啬过口腹之欲,凡尘有过什么好吃的,她大多都尝过。

    这些或是外头买的,或是解星阑亲手下厨做与她食用。百年下来,她竟被解星阑宠成了从未下过灶房的女子。

    时松萝不由得去看火堆前的少年,对方此刻才将番薯裹上泥巴放入火堆,很像数次与解星阑在外游历时所见之景。

    不知不觉,她竟走到了他身边去,然还未坐下,却被递了一团泥巴球:“师父请用。”

    热气腾腾的番薯出土,还带着淡淡番薯特有的香气,再撒上点盐,已经比她那“黑炭”好太多,让她可安心享受这弟子给她的第一份大礼。

    白安饶余光瞥见身侧女子已经安心食用,自己才下了口。

    他未曾下过厨,若非他这师父险些将他毒杀,他也不愿多事,好在这原主有过类似的记忆,不然依他这身体,几日路程,非得死在路上。

    然吃着吃着,眼神却又不自觉的往旁飘去。

    时松萝的吃相是毫无文雅可言,大手大脚的左右开弓,令白安饶瞧着都不禁皱紧眉头。

    但蹙眉过后,却是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浅笑。

    没吃多久,不远处却响起了脚步声,时松萝这才将脑袋从番薯中抬起去。

    只见不远处竟来了辆牛车朝他们缓缓走来,上头还坐了个男子,正冲他们挥着手。

    走近了那人才跳下车,冲着时松萝二人开门见山道:“二位可有多余的干粮,我饿了一日了。”

    时松萝瞧了一眼白安饶,见他点头做应,便递了最后剩下的两个番薯出去。

    原来这人是个在两地辗转的货郎,姓李,家里有牛无地,这才用牛车送送货,虽比不上马车却也能挣些钱够他吃饭,正巧遇上了定水城封城,补不上干粮这才向他们伸手讨要。

    李货郎吃饱喝足,道:“瞧您二位也是赶路的,若是要往北边去,我可捎你们一段,如何?”

    西泉州修士越来越多,加上这附近也是魔兽频出,思来想去若是能早些到达阳通城也能更早打听到凤羽的消息。

    时松萝思索过后答应,领着白安饶上了李货郎的车。

    牛车渐渐走远,夜风拂过方才二人停留处,将两个圆滚事物从李货郎坐过的石头后扫出滚落,月光撒在上头,竟是本该被李货郎吃下的番薯,没了热气。

    这牛车走得虽然慢了些,但的确平稳,加上上头放了不少当做牛粮的草垛,躺靠也十分舒适,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几分困意袭来,周围的场景似乎也罩上了一层雾。

    再待她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了地上,别说牛车,身侧只有一片浓雾环绕。

    就连白安饶都没了影。

    莫不是被人拐走了?

    时松萝连忙高声呼唤对方,往浓雾深处奔去,没多久便瞧见一个熟悉身影,正是白安饶,她连忙冲上去一把就将对方从后环抱。

    “太好了,你还在……”

    白安饶回过头去看,正是方才还在沉睡的时松萝,他正要开口去说什么,面上却忽然一片火辣。

    “谁让你到处走的?!”时松萝怒斥道。

    白安饶愣怔住,心中恼怒随即攀上,可望见对方颤抖的双手和眼底的泪花,却又在眉间散了。

    白安饶也不知为何此人这般不稳定,时而冷静时而激动,又哭又笑实在奇怪。

    但,好像大多都是因为自己,他索性也不去计较,低眉顺眼道:“……徒儿知错。”

    似手掌上疼痛不散,时松萝这才回过神来,冷静过后却一头懊恼。

    “……下次,决不可再私自乱跑了。”

    “是,徒儿明白了。”

    时松萝站到白安饶身侧来,这才发现对方方才正在看不远处的山下,竟有着一条街市,灯火通明,熙来熙往。

    可即便是隔着浓厚雾气,时松萝也能勉强看清,此刻明月高挂,正是深夜时分,怎可能会有这般热闹的街市?

    ——鬼市。

    想清了答案的时松萝犯了难,她从前为了寻草药是去过鬼市的,但是鬼市交易方法特殊,使用的货币也不同,需用被人烧下去的冥钱。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抓了不少的鬼才凑够了钱,结果带着钱去了鬼市,竟被鬼漫天要价险些未能买成,险些被划了几年寿过去。

    而鬼市还有一个特殊消息,入了鬼市的人,就算不买,也得从将鬼市从头到尾逛完了,才能走出鬼市,不得回头,不如说,若是回了头,便出不去了。

    时松萝实在是不想领着白安饶去,但如今被那李货郎送到了这儿,她也没办法离开,只得同白安饶细说了规矩,二人才往里走去。

    鬼市里的商贩自然都是鬼,有吊死的,也有溺死的,同商品一样应有尽有。

    起初时松萝还怕白安饶会被吓到,但发现对方意外的冷静,便只是拉住对方的衣衫,怕他再度走失。

    “瞧一瞧看一看,刚种出来的彼岸花,又大又便宜,一朵能顶两朵用!”

    “八卦盘,好用准确的八卦牌,姑娘要来一个吗,指哪哪有鬼,但是不准在这用哦。”

    “那要不看看这个,能见鬼的符纸,只要你烧了放水里,就能见你想见的那个鬼了!”

    左右推销声不绝于耳,看来地府的生活也水深火热的,时松萝正要摆手拒绝,却忽然一顿。

    “你是说,能见鬼?”

    “正是,姑娘若不来一张?”

    若是能见他,花上个几年寿命也无妨。

    时松萝眼眸微垂,正要朝那张符纸伸出手去,身侧却响起一声女鬼的惊叫将她从回忆中拉出。

    “这家伙把我的素心瓶碰碎了,快赔钱!”

    她循声望去,只见白安饶正站在一摊破碎的瓷片面前紧皱着眉。

    方才这女鬼从他面前飘过,鬼飘过去了,可这身上抱着的瓷瓶却径直撞到了他身上,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这素心瓶,冥钱都得要好几万呢,你赔,若是没有,三十年寿命拿来!”

    那女鬼越说越激动,正要伸手上前去抓白安饶,后者身影却忽然一晃。

    “跑!”

    这明摆的碰瓷,还能让这鬼白嫖了他们的寿命不成?时松萝一把拽住白安饶的手,拉着他往鬼市的尽头冲去。

    然还未跑离多远,二人面前却忽然斩下两柄刀来将其逼停,利刃带着寒意,若她二人再跑快些,便要成这鬼市一员了。

    “可是你二人在此闹事?”

    那怒不可遏的女鬼也在此刻也追上前来,高声道:“快把寿元给我!”

    其中一阴使瞥了一眼那女鬼,冷冽目光连女鬼也为之一颤,陪笑道:“阴使大人,这二人撞碎了我的素心瓶,还没有冥钱,当价该划给我三十年寿元的。”

    似是这女鬼瞧着熟悉,两个阴使相视一眼,其中一个便隐了身影,片刻后便再次出现,道:“到底如何,当鬼君说了算。”

    旋即看向时松萝和白安饶,道:“二位,鬼君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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