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刚过，橙熙传媒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云渺一夜都没怎么睡，在白皙皮肤衬托下，黑眼圈极其显眼。
周楚觅冷着脸走进会议室，眼神示意了一下公关部部长开始。
“热搜那边我们已经着手撤了，苏景航工作室也出手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登顶的趋势。”公关部部长严肃地分析当前的舆论导向，话锋一转道：“但这不过是治标治本，并没有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邵影努力保持着镇静，这次舆论的影响比先前每一次都要严重。
国民影帝，当红一线小生，热搜女王三者结合的热度实在太高，关注的人太多了，没能容易糊弄过去。
这一刻，她甚至有点不敢去看周楚觅的脸色。
自她签了云渺以来，公司和她都有意捧云渺为橙熙一姐，这背后或多忽少是周楚觅的授意。
可偏偏云渺入圈不久，每次出圈的话题不是作品，反倒是热搜绯闻之类的。
邵影知道周氏无形中正在对周楚觅施压。
如果橙熙不能在短时间内崛起，在圈内立于不败之地，那对周楚觅来说，绝对是不小的损害。
她很是胆战心惊，生怕周楚觅发怒，甚至担心他不近人情，直接雪藏云渺。
毕竟任何一位资本家，都不会捧一个只会制造麻烦还不听话的艺人。
“现在有什么解决方案吗？”周楚觅的声音在偌大的会议室冷不丁响起。
公关部其他人为难地低下头。
那组照片角度找的实在是恰当，把三人的神态动作全都拍到了。
一般的解释声明完全无效，还会引起网友逆反心理。
公关部部长眉头紧皱，试探地开口：“或许我们可以和苏景航还有江修泽团队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共同出面来澄清一下？”
邵影一想到那天晚上最后的尴尬情景，只觉得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甩掉了两个大包袱，结果又因为热搜三人要再一次被捆绑到一起。
云渺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啊！
“继续。”
公关部部长略微松了一口气，“可以说是三人偶尔在南门碰上，因为等车无聊就即兴演绎了一段网友特别爱看的争风吃醋戏码，本来就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周楚觅不断旋转着手中的钢笔，几秒后才停下，“云渺觉得呢？”
“我听公司安排。”
事到如今，云渺很清楚这是最好的办法。
苏景航和江修泽咖位高于她，地位也比她稳固，再加上网上铺天盖地谩骂的词条基本上都是关于她的。
橙熙传媒若是不出面替云渺解决危机，那对她以后的星途影响绝对是毁灭性的。
没有哪个导演愿意用一个路人缘败坏，只有一堆负面热搜的艺人当女主角。
“你去联系一下江修泽团队，苏景航那边我去说。”
周楚觅用笔指了指公关部部长，后者心领神会，立马出门去办了。
解决方案出来了，周楚觅摆摆手让众人散会。
众人如获大赦，一溜烟全散了。
“云渺留一下。”
云渺刚想起身出门，就被周楚觅叫住了。
邵影身体轻颤了下，“周总，这件事不怪云渺，她……”
“小影，你先出去吧！”
周楚觅眼神温柔，语气却透露着不容置换。
“周总。”
邵影没挪动步伐，生怕周楚觅为难云渺。
沉默在三人间滋生，光看周楚觅的脸色，邵影都不放心云渺一个人留在这儿。
云渺拉了拉邵影的衣袖，安抚道：“没事，你在门口等我吧！”
“放心，我又不会吃了她。”
周楚觅放松了些，故作玩笑地逗弄紧绷着的邵影。
邵影沉吟片刻，只能选择了出门等候。
云渺坐在一旁，心里顿时被不安的情绪笼罩着。
她很清楚这次那组照片对她的影响，两位势头正猛的艺人因为一个刚出道不久的流量小花大打出手。
说到底，最受抨击的还是自己。
换作别的公司的老板，估计早让放弃她了。
可周楚觅不仅没提，还出面替她考虑澄清方案。
说实话，她心里还是忐忑的，不知道这位周总到底在想什么。
尤其众人退离会议室后，周楚觅却突然变得气定神闲起来，和刚才的冷酷简直判若两人。
“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和你单独聊。”
云渺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选择附和。
周楚觅扬起笑意，“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把你留下来的？”
“因为这次的热搜对公司造成了影响。”
周楚觅轻笑一声，否认了她的答案，“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云渺不解地看向周楚觅。
周楚觅放下手中的钢笔，眼中夹杂了一丝云渺看不懂的情绪。
“知道为什么我当初决定签你吗？”
云渺抿了抿嘴唇，心里仍旧有些膈应，低声说：“因为当时的我是苏景航的女朋友。”
“这只是其一，但不是关键因素，更不是我决定捧你的理由。”
说到这里，周楚觅故意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了一番云渺的反应。
见后者疑惑，才继续说：“你知道我第一眼见到你，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吗？”
周楚觅也不打算给云渺猜测的时间，直言道：“野心。”
云渺警惕地看着周楚觅，手中莫名覆上一层冷汗。
她摸不透对方突然选择今天和她聊这些有什么用意。
“别紧张，这里的野心二字是褒义词。”周楚觅露出以往的姿态，笑意不减，“我签你，包括捧你，最关键的因素就是我欣赏你的野心和聪明。放眼圈内，很多小花都在走清纯人设，甚至有的经纪公司团队喜欢营销什么搞笑女，傻白甜，笨蛋美人，这些人设太常见了，虽说很容易被人关注到，积累粉丝，但我周楚觅却不想培养这种艺人。”
这一刻，云渺才算真正意义上看清了周楚觅。
他不再是苏景航玩世不恭的好友至交，不是邵影口中的前男友周总。
而是真正执掌无数艺人一生星途的资本家，决策者。
他的一句话，一个决定，都有可能让一个艺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培养就培养特别的，最好是上下十年圈内都无代餐的那种女艺人。而你恰恰符合我的要求，你甚至不需要公司给你人设，光是你的出现，就足够引起话题度和讨论度，光凭长相，你就能收割一波颜粉，凭野心与实力，又能收割一波事业粉。偏偏你还足够努力，懂得权衡利弊，这就是我签你的初衷。”
“周总为何突然和我说这些？”
“因为站在我的角度看来，我觉得你有点飘了。”
云渺眉心不自觉皱了起来，“我……”
“别急着否认。”周楚觅抬手制止了她，“可能你觉得我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站在我的角度，你最近的很多行为都失去了以往的理智和清醒。”
“就拿昨天照片来说，你为什么会和邵影分开？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去南门？”
“我当时心有些乱，周围的艺人都互相结伴，我不愿被记者盯上采访就躲了懒。”
云渺自知理亏，她当时确实被苏景航的眼神弄的心烦，一时忽视了梧桐盛典背后的无数双眼睛。
“作为艺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配合营业。”
“你明白就好。”周楚觅满意地点点头，“这阵子公司在你身上付出了很多，我希望你能跟公司续约。”
他也不跟云渺兜圈子，直接挑明来意。
“你的合同之前因为景航插手，所以定的是五年制的，现在我希望能续成十年制的。”
云渺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沉吟片刻，“我没意见。”
抛开苏景航的因素，橙熙确实带给了她不少机会和资源。
续约倒也不算一件坏事。
—
苏景航工作室内。
他捏着鼻梁，“查到照片是谁拍的了吗？”
“航哥，抱歉。”王秘书低下头，不敢看苏景航的神色，“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我查的时候对方的相关信息都已经被提前抹掉了。”
王秘书头一回感觉自己失职，任凭怎么查，爆料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连一点在网上的痕迹都找不到。
这种情况先前从未发生过。
这让王秘书心中不禁浮现了一个猜想。
除非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对方早就预判到他会去查，所以在舆论发酵的第一时间就来了这么一出销号跑路。
王秘书都能想到，苏景航自然也能。
他烦躁地看了眼那篇帖子，脑子里突然蹦出一道身影。
“昨天那个在走廊和我们擦肩而过的工作人员，就是戴鸭舌帽的那个女人，你还有印象吗？”
王秘书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人，航哥是怀疑她？”
苏景航目光重新放回屏幕上，“照片这个角度很显然是保持一定距离拍的，走廊当时能正好拍到这一幕的只有墙角之类的位置。”
“可这是俯拍啊！那条走廊当时完全没有地方能藏下一个人啊！就算真有，我们也不可能一点都没听到啊！”
“那如果是针孔摄像头呢？”
王秘书一激灵，“航哥，你的意思是有人提前在墙角安装了针孔摄像头，然后等我们走了再把摄像头给拿走了。那他手里可能就不止有照片了，还有视频！”
“如果我们不承认，对方正好还能曝出整段视频，打得我们毫无还手之力。”苏景航手紧握着，对于背后设计这一切的人更恨了。
“航哥，那人的装扮有点像那个记者！”王秘书仔细回忆当时那道身影，不确定地开口。
“记者？”苏景航想起后台那个咄咄逼人的记者，“是那个叫许莉的？”
不等苏景航开口，王秘书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明白，许莉的信息我这就去查。”
说罢，王秘书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周楚觅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喂，云渺如何了？”
那头的周楚觅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无奈地扶额吐槽：“拜托，是我跟你通话，你一上来就问云渺算什么？”
苏景航懒得和他瞎掰扯，直奔主题：“你们公司最后商量出的对策是什么？”
“需要你们三人配合一下，联手给网友和粉丝演一场戏。”
苏景航愣了两秒，“戏？什么戏？”
周楚觅将公关部部长刚才的提议一字不落地复述给苏景航。
苏景航听后没做声，
周楚觅也不急，看着脚下络绎不绝挤在一起的车辆，显得渺小又遥远。
“我答应。”
苏景航虽然很不想和江修泽同台，更不希望后者跟云渺同台。
但眼下的困境，周楚觅提出的方案的确又是最合适的。
他可以随心所欲，但涉及到云渺，总要顾及些。
当下最重要的是，度过这个难关，不让这组照片影响到云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