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相意正在为宫中的年夜宴做准备,按照习俗,她是国舅的嫡女,自是要参加,且那日是君沐许的生辰,所以今日便来添置给君沐许的礼物。
京城贵女得到官馥汐的推荐后,都来过“浣清纱”买东西,也向容相意提过几句。
只是容相意自幼跟着君沐许,陪伴多年得到偏爱,所有衣物都是皇宫的尚衣监制作,故自持清高,瞧不上外面的东西,一直都没来过。
容相意路过“浣清纱”,边想着进去看看里面。
“这位小姐,需要什么可以自行挑选,也可唤我为你推荐?”桃玉看到来人相貌美艳,衣着华丽,针脚细腻,像是身份不凡。
“呦,这不是容家大小姐吗?听说眼高于顶,看不上尚衣监外制的衣衫,怎么也来这里挑选啦?”
容相意还没说话,一旁的白音婳抢先一步,她是和官馥汐一起来挑选参加年夜宴的衣服的,刚才听到桃玉的声音,随意一看,竟然是死对头容相意。
“我自然是看不上的!只不过是新年快要到了,念我府里的下人们侍奉这么多年尽心尽力,本小姐亲自来挑选一些礼物送给她们,也好让来年服侍得更好不是。”
容相意的话一出当场的人都纷纷看去,算账的桃玉也忍不住抬头看一眼。
这个容相意好狂傲!
“你!你装什么?!”白音婳是说不过容相意的,只是生气,她们接连称赞的上等品,却只是容相意送给下人宽慰的礼物,这明显是显示容相意高她一等。
“我看这 ‘浣清纱’的东西确实不错,今日我决定就在这里替府里的下人们置办衣裳了,音婳妹妹你也好好挑挑,挑中了姐姐送你!”
容相意言语之间的挑衅让白音婳羞红了脸,白音婳气的手指指着容相意连连发抖,说不出话来,她竟然把她比做下人一般,好歹她也是丞相之女。
“相意姐姐此言差矣。”官馥汐在里面换衣服,听到两人的斗嘴。
容相意的话让她也是有些气恼的,她清月姐姐铺子里的东西这么好,怎么在容相意的口中竟然变成了下等之物。
手上的衣服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最终还是换上了,决定出去。
“原来汐妹妹也在这。”容相意看到官馥汐还是收敛了些猖狂,毕竟官墨浅势头大好,连她的父亲都要敬上三分。
“相意姐姐,小汐觉得这铺子里的东西甚好,怎么在姐姐口中,竟变成了下等之物似的。”
“大家快瞧瞧,本小姐穿这个衣服可好看?”
官馥汐当众展示了换上的“浣清纱”的衣衫,其他人连连拍马屁夸好看,尤其是白音婳,仿佛是找到了有人撑腰的样子。
“好看好看!”
“相意姐姐,你觉得呢?”官馥汐站在容相意面前,问道。
容相意略显尴尬,勉强挤出了笑容。
“汐妹妹天姿过人,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等等!”
官馥汐叫住转身想走的容相意。
“姐姐方才说是要给府里所有人买上一身衣裳的,怎的忘记了!掌柜的!”
“在呢在呢!”桃玉观察了许久,听到官馥汐叫她,赶紧上前,在这场唇枪舌战里面,她必定是要站在官馥汐这一边的。
“快替相意姐姐记下,大概要买几身衣裳,我呀,就替姐姐做主了,就选我身上这种料子,是极好的,定是能配得上国舅爷府里的下人们!国舅爷府里的丫鬟小厮少说也有几十个,姐姐,你可真大方呀,来年这些下人定是能更加尽心服侍的!”
官馥汐笑盈盈地看着容相意,眨着大眼睛,后面的白音婳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好嘞!”桃玉拿着本子上前站在容相意的面前。
容相意的脸色并不好看,但却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她并不会因为激将法而买单自己的意气之言。
“官馥汐,国舅府与译王府未曾结怨,今日你呈口舌之快非要给我难堪,我也不是个软性子的,你的激将法与我无用,这里的东西,就算是送下人,我都看不上!”容相意咬牙切齿,确实是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该有的样子。
“小汐妹妹,他日碰面的机会不少,你可小心些啊!”
容相意出门之间回头,露出诡笑,毕竟是国舅府的大小姐,比官馥汐和白音婳多了几分沉稳。
“你你你……她威胁我?!”官馥汐完全不见刚才的伶牙俐齿。
“没事没事,小汐,下次见面,看我不帮你骂死她!”白音婳安慰官馥汐。
众人看到这个场面,也不好继续在现场看官馥汐的笑话,毕竟人两家是高门贵女,而后重新去看衣服,桃玉也回去柜台继续算账,给人结账。
夜间的水牢里,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男人,缓缓靠近月伯声。
月伯声此时已经是体无完肤,身上很多伤痕,衣服也是血迹斑斑,脑袋挂在那里,看到眼前有绣着金色云纹的黑色鞋子出现,虚弱地抬起头。
看到来人的面目,月伯声露出了微笑。
清月盏此时正坐在房间里,在绛紫色的布上绣着,上面正在慢慢绣着一只小兔子。红红的眼睛大大的,三瓣的嘴巴却是与寻常不异样,竟有些笑意盈盈的样子。
乐梨端着豆糕进来,在清月盏的后面仔细端详了一会。
“姑娘,这兔子绣的真好看,活灵活现,还会笑呢,像个甜美的姑娘似的!”
清月盏正在认真地绣着,乐梨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绣布,放在一旁的篮子里。
“姑娘吃点点心便睡下吧,这么晚了,小心看坏了眼睛。”
“好。”吃了两口糕点,也没什么胃口,清月盏洗漱完后就睡下了。
夜半子时,睡梦中的清月盏头上冒出豆大般的汗滴,紧皱着眉头,手上死死抓着被子。
梦中的男子伤痕累累,满身鲜血,披头散发,奔跑在田野里,瞬间心口被射中一箭,鲜血直流,清月盏站在一边,想要伸手去拉他,却怎么也抬不动腿,男子转身,露出的是师父的脸庞,嘴上吐着浓厚的鲜血,就这么盯着他,嘴里说着:盏儿,救救我。
清月盏抬头看向箭来的方向,是君沐许,正拿着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满脸凶狠,瞬而又拿起弓,架起箭头,正对着她命门的方向,射来……
清月盏从床上惊醒,大口大口地呼吸,感觉心口有些隐隐刺痛。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房间内,借着月光,清月盏起身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水滑入喉咙,才感觉体内紧张的热度慢慢冷静下来。
“静霜。”清月盏喊道。
“怎么了姑娘。”静霜披着外衣,端着烛台推开门进来。
“姑娘,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我给你换身衣服,寒冬腊月,可别着凉了。”看着穿着单薄的清月盏坐在那里,静霜担心,天气寒冷,姑娘脸上出了很多汗,身上也有湿湿的痕迹。
“无碍,你替我去给师兄传信,就说:夜寐有恶,心有不安,行动提前至明晚,不可再等。”
“好,明日一早我就去送信。”
“不可,现在就动身,必须马上告诉他。”
“嗯!”
静霜离开了,清月盏拿起桌上的绣布,上面的小兔子正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