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等到冯杭悠悠转醒,陆染一行三人已经继续往南走,到达了一座叫做蒲港的城镇。知道回京城的路上陈家父子一定安排了重兵把守,以防贺连寻死里逃生,所以他们选择了迂回战术,继续往南,再分别向西北绕回京师。

    “这是哪儿?”初醒的冯杭还停留在晕过去前的警惕中,惊得想要直接坐起来,又因为体力不支,重新倒回了床铺上。

    “冯道长,这里是客栈,你不要担心,现在已经安全了。”陆染露出一张大脸,出现在了冯杭的正上方。

    冯杭露出几分迷茫,“是你……救了我?”

    “是我们。”陆染指指身后的贺连寻。

    贺连寻坐在桌边,不紧不慢地转着那副常伴身边的石头手串,“道长,你为何会出现在仓柱山?”

    冯杭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

    冯杭告诉陆染与贺连寻,他本是中原人士,为了寻求道法四处云游,最后来到了京城的青云观。由于他擅长道法,兼顾黄岐之术,青云观的老道长便有意将他留下。

    可是几个月前,他发现京中起了种怪病,陆续有人上吐下泻,并且吃了药也不见好转,他们就这样拉吐不止直至死去,咽气的时候尸身干瘪,犹如被人吸干了精气。

    得病的人也很奇怪,以京郊的低阶士兵为主,逐渐的,军中还起了这些人是因为杀戮过重,被邪祟附身的流言。所以后来这些得了怪病之人便跑到青云观请求冯杭为他们驱邪。

    “但这分明就是疫病,所以我想找到致病的源头。”冯杭道:“我仔细询问了他们的饮食起居,后来发现,他们在一年前就开始服用一副中药方子,说是朝廷为体恤他们守城辛苦,为他们配的强生健体的汤药,每三日服用一次。”

    “但疫病是这几个月才起的。”陆染道。

    “是,药方和药材一直都是金家提供,所以我找到了金家。”

    脑海里突然闪回那个下雨天,金家的马车将冯杭撞倒在泥水里,陆染恍然大悟,“道长,所以那日你被金家的马车撞倒,是有意为之?”

    “嗯。我打听到他们当日会从那条路上经过。”

    贺连寻似是对冯杭说的并不意外,平静道:“然后呢,你查到了什么?”

    冯杭告诉他们,金家虽然是一年前便开始供药,但近来金家家主有将家业让给儿子的想法,大房二房便开始明争暗斗。

    金家是靠着巴结陈扬辅父子,才做成了军中供药的营生。二房怕失了先机,便率先联系上陈家,并承诺只要肯支持二房,之前孝敬给陈家的银钱,还能再加上三成。

    既然孝敬的钱多了,便要克扣药材的成本。而汤药中有一味药,是甲壳,价钱较高。二房为了节省成本,在几个月前低价买进了一批死甲鱼,拿它们入药。

    冯杭,“经我后来查实,应该是那批甲鱼染病,再由甲壳传到人的身上。当金家二房意识到不对,停了那批甲壳,这疫病已经传开了。”

    陆染,“所以是金家二房想要杀你灭口?”

    冯杭摇头,“是青云观的主持。”

    贺连寻将手串扣在桌上,“陈扬辅父子其实早就知道药出了问题,但怕牵连自身,便帮陈家二房遮掩下来。而知道你在查疫病之事,即使做的再隐秘,别人不易察觉,但青云观的主持只要有心是可以知道的。这京城的道士中,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做那仓柱山上传闻的仙师,而决定谁是谁不是,不过是陈家父子的一句话。”

    “我猜,应该就是他透露给的陈家父子你在查疫病之事。而陈家父子则承诺他,只要他能在仓柱山将你杀掉,就能保举他做那传说中的仙师。”

    冯杭,“贺大人猜的没错。”

    贺连寻,“所以主持呢?你杀了?”

    冯杭闭了闭眼,“我受了伤,躲在一块悬崖壁间,他和那群杀手在追杀我的时候,林中风向突变,一瞬间大火就将他们吞灭,而我后来则因体力不支,摔下了悬崖。”

    冯杭的表情,明显是不想再回忆那生死一瞬和火海的无情,贺连寻听完,却非常没有同理心地点评道:“啧,你运气不错。”

    回头瞪了眼贺连寻,陆染温声安慰道:“道长,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以陈扬辅的为人,主持即使成功杀了你,也做不了什么仙师。杀了你之后,陈家便会除掉他,绝不会让威胁他们的人存在。”

    被陆染瞪得止住话头,贺连寻从善如流,转而点头道:“唔~说的没错。”

    陆染一行在蒲港住了一夜,他们发现蒲港城虽不大,却有许多操着外地口音的人,一问店家才知,明日会有一艘游船从江南而来,经过蒲港再一路沿着运河北上去往京城。许多人赶来蒲港,都是为了登上这艘游船。

    三人听完眼前一亮,第二日收拾好行李便赶往码头。

    这时候码头上已经站着一些人,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与衣着打扮来看,都是些家境殷实之辈,他们或带着婢女侍从,或孤身一人,什么年纪的都有,但据陆染观察,这其中绝对以败家子居多。

    自从得知这艘游船的真正营生,陆染与贺连寻、冯杭也更换了行装,均作一副富贾打扮。

    这是一艘巨大华丽的游轮,等船逐渐靠岸,等候的人们排着队等待核验,因为并非人人都能够顺利登上甲板,他们必须带有足够的银钱。

    昨日店家告诉他们,每隔一季,都会有一艘这样的游船从江南去往京城,并不断带上沿线的富商,明面上是欣赏风景,实际上是做.赌.博和买卖前朝珍贵字画古玩的营生。

    船只可上可下,一旦输光了银子,就要在下一站被请下去。

    陆染与贺连寻听说要每人至少要有一百两子才可以上船,都打消了登船的念头。

    直到冯杭听完后,默默从怀中摸索出了一沓子银票。

    陆染,“……你们青云观还收不收女弟子?”

    贺连寻,“……”

    由于银票备的足,三被分到了一间较为宽敞的舱房。休息了没多久,便有侍女敲门来请,将他们带到了船舱正中央的赌场。

    看着赌场内全情投入的男男女女,陆染记起了贺连寻第一次带自己去赌场的情景,侧头对他小声道:“又要干回你的老本行了。”

    贺连寻真挚诚恳,“可我应该赢不了。”

    “什么?”陆染一脸问号,“你那时候不是故意输给陈扬辅的?”

    “一开始是想故意输,后来发现没必要。不故意也会输。”

    “……”

    “你那脑袋瓜子做什么用的,怎么连陈扬辅都打不过?”

    贺连寻理直气壮,“术业有专攻,我根本不感兴趣。”

    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输掉了多可惜。陆染扭头对冯杭道:“他不行,那你来。”

    冯杭虽人还虚弱着,却一脸义正言辞,“作为修道之人,怎可走上赌桌?我今日站在这里,便已算是出格。”

    陆染一口老血呕在心里,又不好的得罪金主,“好好好,你们都不来,那我来行了吧。”

    领先走在二人前面,陆染兜转了一圈,看到左边的赌桌上有个空位,对面还是个慈眉善目的大娘,想着总比跟那些油腻的男子在一起强,便果断坐了过去。

    然而自陆染坐上赌桌,那领着他们的侍女看向三人的眼神就变了,周围许多人也带着探究的目光望了过来,其中还不乏指指点点。

    察觉到怪异,陆染再仔细一瞧,原来对面不仅坐着个大娘,旁边还陪着两个唇红齿白的少年。

    很明显,对面是一个富婆。

    也很明显,他们把自己与那个富婆划上了等号。

    很好,随意的这么一坐,选了个王炸!

    淡定地回头,陆染向二人使了个眼色:“事已至此,你们两个,委屈一下。”

    贺连寻、冯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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