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喷泉

    言女士接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大概是在催促她,一家三口要参加今天晚上的家宴。

    晏川川又不是傻子,她根据对话猜了个大概,是言女士的新婆婆想晚上和他们小聚一下。

    言女士放下电话,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发现的烦躁,知母莫若女,晏川川知道她在为难什么。

    带着前夫的女儿参加现任丈夫的家宴,多多少少有些不合时宜,晏川川自己也觉得尴尬至极。

    但把聚少离多的女儿扔在这里置之不理,言女士又于心不忍,自己让她过来的,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让她走。

    “喂?今天晚上吗?好的好的,我立马过去。”

    晏川川使用手机给自己定了个五分钟的震动闹钟,假意有人给自己打电话。

    “妈,导师今天晚上找我有事情,我的论文项目出了点小问题,我现在得过去解决一下,没办法陪你和叔叔还有小悠一块吃饭了。”

    晏川川怀着愧疚的语气和面前的女人说道,顺便摸了摸弟弟软塌塌的脸颊。

    “唉,本来说晚上想让你和我们一块吃个饭来着,但是你现在快大四了,学业为重,妈也能理解,那等你下次有空的时候,跟妈妈打个电话,妈妈想和叔叔弟弟一块,和你单独吃个饭。”

    不知道晏川川突然的“有事”真的有事还是特意有事,但对于今天晚上的局面来说,恐怕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晏川川装了两包喜糖到双肩包里,说带回去给室友尝尝,沾沾小悠的喜气。

    酒席里的宾客还未完全散去,大部分都是她和现任丈夫的同学同事,她没办法送晏川川下楼,晏川川也很识趣的自己走到电梯口。

    她笑着跟言女士挥手,让她放心。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嘴角的笑意就此僵硬在了嘴上,眼里的落寞肉眼可见的溢了出来。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从五楼下降到一楼的这短短十几秒,无力感遍布她的全身。

    她,什么都没有了。

    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她又恢复平常一样的表情。

    没什么的,晏川川,你一个人也很好。

    出了酒店大门,不知道为什么,晏川川并不想马上回学校,觉得太早回去,反而会引起柚子她们的猜疑。

    她背着双肩包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希尔顿酒店旁边的超级大卖场。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适合一个人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心情会缓解很多。

    她买了根棉花糖,蹲坐在大卖场中央音乐喷泉边上,从口袋掏出手机。

    解开锁屏,名为“月色”的男人已经像把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

    晏川川不由叹了口气,月色大神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草莓奶酪:(灬°ω°灬)干嘛?今天不用在实验室做科研吗?

    月色入海眠:你也不看看小爷我国家栋梁之才,昨天晚上一个通宵就全搞定了,不然哪有空找你聊天。

    月色入海眠:对了,今天酒店的饭菜好吃吗?咋也没见你给我拍个返图啥的,这家酒店之前一直听说过,但没尝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它的名气一样好吃。

    草莓奶酪:没咋吃,我去的时候太晚了,今天氛围挺好的,不过感觉这家酒店真的实在太贵了,办大事还可以,只吃饭的话还没有A大小吃街物美价廉。

    月色入海眠:看得出你很想上A大。

    草莓奶酪:那肯定啊,我的心愿就是能考上A大的研究生,成为一名优秀的摄影师,拍出许多带有温度的照片。

    月色入海眠:草莓这么厉害,会如愿以偿。

    月色入海眠:现在怎么样?还在酒店吗?

    草莓奶酪:没有啊,酒席已经结束了,妈妈今天晚上得去参加叔叔的家宴,我一个人在希尔顿旁边的大卖场闲逛。

    月色入海眠:Rt卖场吗?我记得那里每天到了下午六点钟旁边的湖畔会有音乐喷泉开放

    草莓奶酪: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是A市人吗?

    月色入海眠:差不多算半个A市人吧,我妈是A市人

    晏川川瞬间有一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这么长时间的游戏搭子,自己与月色好似有了共同点。

    月色入海眠:你可以等到六点看一下音乐喷泉,很美。

    草莓奶酪:好。

    回复完之后,月色说要去实验室做实验便下线了。

    晏川川买了一份狼牙土豆坐在卖场中心位置,等着夜幕降临。

    随着时间的流逝,亮堂的天幕渐渐被黄昏所替代,或许大家都知道六点音乐喷泉会准时盛开。

    带着孩子出来闲逛的父母,手牵手相依的老人,热恋中的情侣,大家一块聚集在中心口,等待着音乐喷泉的到来。

    时钟指向六点,伴随维也纳金色盛典般断断续续的声响,大卖场隔壁的湖畔闪烁起彩色的灯光。

    五彩斑斓的灯光,湖里安装着一排排管道开始起作用,一条条水珠在压枪下喷发出来,形成璀璨夺目的水帘,梦幻而瑰丽,晏川川看痴了,目不转睛的盯着湖面。

    音乐喷泉开放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各种不同形态的水柱灯光音乐在湖面上交融变幻,晏川川赶忙拿出手机,拍了几个她觉得十分有意思的视频发给月色。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遇到有意思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人和想告诉的人,只有月色。

    她不是喜欢记录生活的人,可遇到月色的那刻开始,她开始留意身边的花草树木风景奇闻,她什么都想告诉他,什么都想与他分享,她想她大概是疯了。

    视频发出去之后,每隔几分钟晏川川就会打开聊天框看看,月色有没有回复自己。

    打开了几次,还是了无音讯,晏川川感觉情绪低落,她安慰自己,月色现在在实验室忙活着呢,哪有时间看手机。

    到了晚上七点,音乐喷泉关闭,一开始围绕在喷泉旁边的群众散去,最后只剩下晏川川和零零散散卖东西的商贩。

    “热闹过后的安静才是最让人落寞的存在,无论如何,最后还是得一个人,不是吗?”

    晏川川看着平静的湖面和空无一人的身侧,没由来的反讽道。

    其实想一想今天过的也没有那么难堪,许久未见的妈妈再次相见,小悠也抱过了,还有幸观赏了音乐喷泉,日子也许没有那么难熬,活着总会遇到值得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晏川川拍了拍屁股,从湖畔边的台阶处起身,准备叫个车回学校。

    “瞧一瞧,看一看啊,刮刮乐中大奖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买到就是赚到,不存在血本无归,只要你刮,就可以获得礼品。”

    刺刺啦啦的电流喇叭声很难不吸引她的注意力。

    天都黑了,人流稀疏,熟练的老手商贩根本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出没。

    晏川川一回头便看到了他……

    一个穿着有些怪异的人?

    这还没有到需要穿长袖的季节,他一身黑衣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瞧那身形也不像是个年老体衰之辈。

    怀着好奇心,晏川川慢慢走近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路边摊。

    可能都不算路边摊,就是一块黑色的布摊开摆在地上,上面摆放着一盒带有各色图案的卡片。

    摊主戴着一副大鼻子眼镜框,八字假胡子将他的整个五官都遮盖起来,只露出一双如钻石般璀璨的乌黑瞳仁,睫羽微颤,只要对上就会忍不住的心软。

    很巧,晏川川寻过来的时候,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她觉得自己得问点他什么,不然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一般。

    “师傅,这里没什么人,要不然您试着去旁边的大卖场摆着试试?”

    A市这边无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摆摊的开店的跑车的开船的,只要是做生意卖东西的,统一都称做师傅,这是一种雅称。

    男子摇摇头,从刮刮乐盒底抽出一张卡片递给她,上面就几个大字:

    十五元一张刮刮卡,不中立马退,主打就是佛系

    晏川川还想劝他换个地方摆摊,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摇头。

    原来,是个哑巴啊。

    晏川川一时间愧疚感涌上心头,看了看他身边也没个二维码什么的,从双肩包里面翻箱倒柜一番,也只在双肩包的夹层里找了一张涂鸦过的五元。

    起因是这张钱破损了,索性她就在上面画了只飞扬跋扈的小兔子,还在兔子旁边用水性笔非常文雅的签了个自己的名字。

    这可怎么办?

    纠结了好一会,晏川川做了一个决定,她把从酒席上顺来的两袋糖全部放在他的小摊上,言女士出手一向十分阔绰,她细细一瞟一眼,袋子上隐隐约约是godive的logo,这两小袋估摸的也要百把块钱。

    她非常豪气的把纸币放到他的手上:“给你,我买一张,只是只有五元,我还不小心涂鸦了一部分,那两袋糖就当作补偿了。”

    摊主也没有拒绝,爽快的收下纸币,站起来,将卡盒捧到她的面前。

    这时晏川川才发现面前的男子如此高大,大大的身影光圈被路灯拉的悠长,把她的影子整个都抱拢在其中。

    她伸出手在卡盒里随便拈起一张黑色的卡片,这些卡片像是手工制作的,连边缘的胶水都没有粘合利落,不过晏川川也没那心思去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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