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空渊

    被肖明树敲打过后徐俟清就满心扑在学业上了,毕竟肖明树从小到大的成绩大部分的时候都维持着全校第一的水平。

    狠补功课的结果就是肖明树主动发消息问她为什么不联系他。也是,肖明树那样的人又怎么知道我等凡人在期末时身心俱疲的惨状呢。不过肖明树能够主动问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了这件事,令徐俟清很是满意。

    结束了一天满满当当的课程复习后徐俟清给肖明树拨去视频电话,屏幕对面的人像是露出丝喜悦很快就飘去,不过徐俟清还是捕捉到了。

    她问:“怎么啦?”

    是以往她给他打电话时他一贯的开场。

    肖明树不自在地调整了嗓子声线后才说:“那么长时间没见你,期末很忙吧。”

    “嗯。”徐俟清重重点头,“有些想我吗?”她决心逼得更近些,拷问他对自己的感情。

    肖明树微微愣了一瞬,但还是别别扭扭地点了下头。没说话。

    要他承认思念自己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徐俟清见好就收,问:“那等我考完试我们好好见一面吧。”

    “好。”语气不再生硬奇怪,而是大大方方的愉悦。

    室友中有些是即将要休息的状态,徐俟清在阳台上压低嗓子道:“她们要睡了,我先挂啦。”

    “嗯嗯,好。”像是突然被打断的迷顿。

    徐俟清又有些不舍了,她也想多听听他的声音,于是对他说:“那你等会儿我。”

    肖明树只见视频那端忽然黑下去,之后传来跑步的噔噔声,伴随着杂乱的喘息。

    几分钟后肖明树才又看见徐俟清,视频画面中应该是在学校的操场上。

    徐俟清笑笑说:“宿舍还没到关门时间,和你一起在操场转转吧。”

    肖明树看见了暗夜里她鬓侧被汗水微微打湿的发。想着,她可能比自己想象中更爱自己。

    徐俟清走在操场跑道外侧,和肖明树分享着和她相关的小事,肖明树都一一予以回应。甚至也和她说起工作上的趣事。

    过了很久很久,徐俟清看了看时间,宿舍门快要关了。和肖明树说说话让她从期末考的重压下稍稍抽离些来。

    肖明树也清醒地提醒着她,该回宿舍了,她才依依不舍挂断电话。

    刘造终于给了她回音,只简短的四个字:我知道了。

    徐俟清也不知道该再回些什么,手指在键盘上逡巡,终于还是没再同他说些什么。

    连着三天密集的大考终于结束,肖明树打来电话说他还需要忙一会儿,约定好时间在老城区的长街铜像处碰面。

    离见面时间还差好多个小时,徐俟清在宿舍先好好补了个觉,定了个下午四点的闹钟。等醒来时外面远山濛濛,一片好像在压着云沉着雨。

    头脑有些昏昏的打开手机看到王良又发来消息:晚上和我一起吃个饭吧,七点。

    徐俟清有些恼怒,她以为她与王良没什么话好说了,没想到对方又发来个视频。画面中之前辅导机构的吴总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夜色衬托得暧昧异常,完全删去了徐俟清推拒的动作。

    “你是变态吗?”徐俟清直接打电话骂了过去。

    视频倒也没什么,毕竟就是在那晚她才得以重新遇见肖明树。但万一这个疯子随便把视频上传到网上折她清白,虽说也能处理但也确实麻烦。

    “就见一面,我有话跟你说。”

    徐俟清敛着怒气问:要说什么?

    “七点,见面说。”

    约定的地点离老街不远,徐俟清看到王良后没好气道:“什么?”

    王良从书包里掏出一摞照片递给她,说:“肖明树只是在玩你呢。”

    照片上坐在餐厅里的肖明树,正把手搁到对面女孩的头上,状若亲昵的样子。还有肖明树和那个女孩一起逛商场试衣服的场景。

    又往下翻了几张,染着一头蓝发的女孩正抱着肖明树,从其他照片的角度来看,不是上一个女孩。

    “他的目标就是这些年轻漂亮的女孩,玩腻了就换,你不要觉得自己是他的唯一。他肖明树就是个烂人。”王良信誓旦旦。

    “可是这些同你断章取义发给我的视频又有什么区别呢?”徐俟清轻蔑地笑着,“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的王良。”

    她在告诫王良时语气郑重而严肃:“如果其中任何一张流到网上,我不介意分出时间陪你周旋。”

    徐俟清从未怀疑过肖明树的居心,因为她在十七岁那年遇见的是纯洁的月亮。

    肖明树找好停车的位置后,看见不远处徐俟清正和一个男人交谈着,手里拿着些什么东西。

    他没言语也没上前去,只是站在原处等着她。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徐俟清鬼使神差地视线随意一瞥,正撞上肖明树的目光。

    徐俟清一把将照片推还,顾不得自己疯跑起来的形象样子,朝肖明树飞奔而去。

    气喘吁吁地站到他跟前,肖明树看到她的脸色跑得有些难看,于是把手里拿着的保温杯递给她,道:“不用跑那么快,我又不会走。”

    徐俟清接过杯子猛灌了几口,才蓄上力气和他说话:“那个是学校的同学,之前有个项目在一起做。”

    她快速地解释道,生怕慢了就会被他多误会一分。

    肖明树撇起左唇角轻轻笑笑,用食指指腹替她擦掉嘴上的水渍,说:“嗯,我知道。我没多想。”徐俟清给予了他足够明显的偏爱。

    怕她不相信似的,肖明树牵起她的手,用力攥了攥。他很喜欢这样把她柔软的手握在手里的感觉,觉得她虽烂漫自由,但有牵系在自己手中。

    “今晚想吃什么?”他温声问道。

    “嗯......”徐俟清拖长了音在思考。

    “慢慢想。”被攥着的手指被他来回摩挲着,徐俟清却夸张到手臂起了颤栗。

    “有点馋家常菜了,肉沫豆腐啊炒杂菜啊这些都行。”

    “考完试不用好好补补吗?”肖明树笑着打趣她。

    “看到你所有疲惫空缺饥饿就都消失了。”她不闲事大的说着油话。

    果然,男人抿了抿唇,要说些什么但终未发声。牵着她的手往天桥上拐,解释道:“这边有一家湘菜馆应该挺合你的口味的,在街对面。”

    上台阶时他突然停下来转过头往别处望,像掠过什么风景似的。徐俟清一时有些摸不清他在做什么,抬头一看顿时了然:有一位穿着短裙的女士走在他们前面,若是不停下来可能会冒犯到她。

    晚风清凉舒适,徐俟清窝在他身前,很想去亲亲他不自然的神态的脸。

    天桥下面是穿涌的流光车辆,徐俟清被车灯光照得晃眼,抬了手去挡。放下手臂时眼前就出现了肖明树的脸,慢慢向她凑近,揽着她腰部的手也逐渐收拢。

    徐俟清闭了眼。在车声杂声喧嚣时心中空静静。肖明树贴着她的唇掠了一道。浅浅的,有些不舍的。

    睁开眼下一秒因红灯而停滞的车流随着变绿的信号灯朝前流动。肖明树捧着她的脸,在夜色与灯光交织中又与她的额头又贴了一瞬。

    好不一样,徐俟清这样想着,好像俗套的电影情节被落在了她的现实生活中,画面逐渐清晰鲜艳了起来。她忍不住把这场景绵延至更远处,附在他耳边问:“晚上去你家可以吗?”

    肖明树向来从容挺拔的身姿在这一瞬僵刻了,然后点点头,眼神深刻幽邃不明。

    吃完饭开车回家的路上肖明树在等红灯时还会来蹭蹭她的手,有时会偷瞄一眼她。

    被载至肖明树家中,徐俟清再一次打量着这个她第二次来到的地方:进门一幅巨大的泼彩山水画十分醒目,还落着款朱文引首章,细瞧着是肖明树的印。

    她看见肖明树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于是踱步向里走去。

    虽然有书房但客厅还是用了书架做装饰,满满当当全是书,书的种类繁杂,法律类和金融类书籍占了多数。

    地板是灰色的透着冷清,抬头一盏明炽的橘黄灯投置下来把灰暗冲淡。

    她自恋地觉得自己就是肖明树的那盏明炽灯,把他打磨出新的柔软轮廓。

    在家里不用像在外面那样顾忌,肖明树把她手里拎着的包放下就来吻她。比寻常添了些莫名狠戾强硬的姿态。徐俟清温和承受着,像辽阔花海森林土地一样承纳着他。

    结束后肖明树从身后抱着她,哑着声说:“那个人跟踪过我几次,如果他对你说了什么,不要信。”

    徐俟清缓慢地转过身来,左手轻摸着他后腰上的疤痕,说:“我知道的。我只相信你。”

    “也不要相信我,小清。不要相信任何人。”

    “那你会不相信我吗?”

    “不会。”肖明树轻轻地去吻她的眼睛。

    徐俟清放软了身体窝进他怀里,不一会儿看他阖上一双眼,眼尾纹路依旧是向上绮云般悠乎,眉头却皱起,梦里该是被什么惊扰着。

    窗外终于落下了积蓄已久的一场雨。徐俟清夜间醒来时看见了从书房门缝隙流出明亮的灯光,早上也不见肖明树身影。

    他才睡了多久啊,神仙吗精力那么旺盛。

    因为是周末所以可以赖会儿床。徐俟清关掉他临上班前给自己打开的床头一盏照亮了昏暗冷清的卧室的小灯,然后挪到昨晚肖明树睡的位置上,窗外雨也不令人感到凄冷。

    手机里是他刚刚发来的消息:我先去上班,要晚上才能回来了。早餐在桌子上,凉了的话放微波炉热一下。如果不合胃口的话冰箱里也有一些食材,或者点外卖也行,收货人写我名字。

    然后是各类推荐的餐厅的截图,事无巨细。应该是估摸着等徐俟清差不多醒了才发过来的。徐俟清笑了笑,觉得自己仿佛真正知道了肖明树谈起恋爱时是什么样子的。

    起床时发现门廊的山水画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他取下。徐俟清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个年纪要说没谈过恋爱也不切实际。

    卧室里有很大一块儿白色幕布,等他回家的时间里徐俟清打开了投影仪,想着找部片子看看。却找不到遥控器,拉开床头柜却发现了许多药盒。其中一些徐俟清在案例分析中见到过,是属于精神类的药物。

    一切都对上了。肖明树性情转变的原因,过去一身古朴却清润的气息荡然无存,乖戾的云烟味儿取而代之。

    她不去揣测过去的日子他经历了什么,只心上涌上一尖尖的阵痛。

    瘫坐在地上许久,徐俟清没再去动那些密密麻麻的药盒。

    肖明树不会大意到将要隐瞒的事情如此大大咧咧地摆在台面上。他是想让自己看到这些的,像一头受了伤舔舐着伤口的兽,徐俟清与他对视的当口,瞥进了他灵魂的空渊。

    凝望着那阔大而撕裂的伤口,她在此刻很想跟他说些什么。

    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问:【晚上大概几点回来呀。】

    肖明树传来一段语音:“嗯,还不知道呢,快下班了给你发消息。”

    前端的“嗯”是有些沙哑软绵的。徐俟清把语音听了又听,于恍惚中无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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