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年末盛会。

    头戴金色龙冠、身穿黄龙画袍的玉皇大帝,端坐在金光灿灿的灵霄宝殿上,喜笑颜开地看着大殿上的众位神仙。

    今年香火KPI超额完成,玉帝甚是满意。

    他视线扫到大殿左侧身着锦衣华裳的美人,更是喜上眉梢:“钱多多,财神殿的香火最旺。钱财一类赏赐于你已是无益,朕便送你一壶好酒吧。”

    美人满头珠翠,伸出带了六只金镯子的玉手,从宫娥手中接过酒壶,慵懒恣意地坐在长几后,仰头喝上一口,赞道:“多谢玉帝,这酒甚好,入喉爽滑,果香四溢,定是王母娘娘亲手所制的蟠桃酒。”

    众人眼露羡慕:这可是蟠桃酒啊,一口便可抵一月修行呢!

    大殿尾端靠门处,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气定神闲地盯着面前摆满瓜果茶水的长几,与周围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

    合不拢嘴的玉帝眼尾扫到这风度翩翩、眉目俊朗的男子时,却是眉头一皱,叹道:“樊千尘,你可要抓紧了,去岁,月老庙便是人丁寥落,长此以往,你这庙宇怕是要被拆了。”

    再这样下去,你何时才能归位啊!玉帝在心内叹息。

    樊千尘冷冷清清地拱手应是,然后,继续一言不发……丝毫不知道玉帝此刻内心已愁得抓耳挠腮。

    钱多多品着壶中美酒,晕晕乎乎得瞧着英俊逼人的美男子被玉帝当众数落,面露不忍。

    这樊千尘自千年前降生于天庭的荷花池内时,便是七情不通、六欲全无。恰逢月老告老还乡,享受退休生活去了,玉帝便让他暂时顶了这个缺儿。

    天生天养的神仙确实比不得钱多多这种在人间历劫而生的神仙,她那是对人间烟火揣摩得透透的。本着千年修得同船渡,万年修得共同僚的想法,钱多多决定帮他一把,谁让他长得美呢。

    钱多多拎着酒壶起身,趁着玉帝与其他众仙寒暄之际,一口酒,一步路,慢慢悠悠地朝着月老庙走去。

    月老庙在天庭最东端,庙内白玉桌子、白玉椅子,连那姻缘盘上的小人儿都是白的,看着甚是仙气飘飘、寂寥冷清。也只有那姻缘盘旁的丝丝红线瞧着喜庆热闹,能为这月老庙添些生气。

    一旁守着姻缘盘、身着白衣的小童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打瞌睡。

    钱多多轻手轻脚地放下酒壶,拿起红线,三两下将姻缘盘上的男男女女绕了起来。

    这位男子身材健硕,和这位柔若无骨的女子甚是相配。

    这位看起来风流倜傥,和这位美貌小姐定能成就一番佳话。

    这位男子瞧着端方持正,和这位温柔大方的女子定也是一段良缘。

    ……

    “你在干什么!”门外冷不丁传来一声怒吼。

    瞌睡正香的小童被从梦中吓醒,慌乱起身。因与姻缘盘离得近,差点儿将满盘缠满红线的小人儿推倒了。

    钱多多也被吓了一跳,气得抬起头,瞪着那双圆咕隆咚、清澈见底的眸子,声音清脆:“你小声儿点,瞧把小童都吓着了。”

    来人一身白衣、面如冠玉,正是樊千尘,他冷声道:“我问你在干什么。”

    “帮你啊,你这绩效不达标,再不加油,这神籍怕是要保不住了。”

    看看,还得是高居香火绩效榜首的小红人钱多多出马,一盏茶功夫,这姻缘盘上已是满满当当,红线结得比那蜘蛛网还密。

    樊千尘面色更沉了,瞧着比千年玄冰还要冷。他额上青筋直跳,拎着还要继续动手的钱多多扔了出去。若是玉帝看到此情此景,怕不是要开心得拍手叫好:那面瘫脸终于有表情了!

    钱多多踉踉跄跄站稳,扭扭被拽疼的手腕子,冲着“嘭~”得一声在她面前关上的月老庙大门吼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闲事儿,你钱爷爷再也不管了!

    钱多多气冲冲地回到了财神殿,一把捧了好几十个金锭子,才算解了气。刚想起身去找温柔美丽的珍珠娘娘吐槽吐槽,钱多多就被迎面而来之物砸得眼冒金星。

    “乱了!乱了!全乱了!钱多多!刚夸过你,你这是恃宠而骄?把月老庙搞得一团乱!这下好了,樊千尘那小子要离职!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玉帝假装气极,为表逼真,甚至特意将胡子弄乱了。他指着地上厚厚一沓儿文件,口水四溢,喷向钱多多。

    钱多多一边摸着要断的鼻子,一边弯腰拾起地上那沓文件,越看越是心虚。“玉帝,您先坐,喝口茶消消气。”钱多多陪着笑脸,殷勤地将气得满脸通红的玉帝扶到主位上。

    “消气?哼!樊千尘被你气到留了离职书下凡历劫去了。这祸是你闯得,烂摊子也你来收拾吧。”玉帝抿了口茶道。

    他又瞅了眼钱多多手上那厚厚一沓文件,扶额皱眉:“这些牵错的姻缘,你下去给改回来,解决不完就不要回来了。”

    “还有,你把樊千尘的姻缘盘搞成那样。下去改姻缘的时候,顺便找到他,帮他历完劫,也就算一笔勾销了。”这才是重点。

    钱多多苦着脸点点头:“改、改,我改。”

    她在玉帝老儿灼灼的目光下,磨磨蹭蹭地收拾着包袱,并转头朝在她身边抹泪的小童交代私房钱所在之处:你可要守好咱家啊,尤其注意咱们主殿进门第六块砖下,我藏了些金子。偏殿窗台的花盆下,我塞了些银票。还有后院的桃花树下,我埋了好几箱珠宝……

    钱多多背好包袱后又与闻讯而来的珍珠娘娘、送子娘娘、百花仙子、嫦娥仙子撒泪告别:姐姐妹妹们,谢谢你们来送,我会想你们的。百花仙子莫要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碎了。嫦娥仙子也是,可千万小心吴刚啊,他对你用心不纯……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玉帝老儿脸色铁青,飞起一脚将钱多多踹下了云层。

    “哎——,我还没说完呢,樊千尘在人间长啥样啊,我怎么找他啊!”

    这些神仙去人间历劫,自是不能用自己原来的容貌的。

    玉帝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遥远的云层传来:“胸口有颗红痣……”

    “哎呦—”钱多多四仰八叉的摔在了杂草丛生的土地上,她揉着摔疼的腰缓缓站起,踢了一脚旁边的包裹:都怪那厚厚一沓姻缘簿!也太重了!

    “小姐,老夫人说今日要在这庙里住一宿,正在安排婆子们收拾后院的厢房,我听说这云龙庙求签问卦特别准,咱要不要也去求个签,算一下卦?”前方鹅卵石小路上,一名身穿湖绿色衣衫的小丫鬟扶着一位美貌小姐缓缓走来。

    那小姐皮肤白皙,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鼻子秀气小巧,樱桃嘴不点而朱。她抬起柔若无骨的小手,宠溺地点了点丫鬟的额头:“云知,你是不是想去算算你那远房表哥和你的姻缘呀。”

    云知羞红了脸,道:“小姐~,你又打趣儿我。我、我是想算算迟将军和您的姻缘。听说未来姑爷英武非凡,气势逼人,近日又打了胜仗班师回朝,不日就要来下聘了,您不好奇这日后相处如何?”

    这下换那小姐害羞了:“就你会耍贫嘴。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有长辈做主,这算与不算又有何益。”

    “那可不是。您贵为荣王府嫡女,又受到老爷、夫人和老夫人的宠爱,那王将军乃是乡野出身,您若不想嫁与他,老爷和夫人定也不会给您订下这门婚约的。”

    钱多多一听登时来了精神,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荣王府嫡女和迟将军,这听着甚是耳熟。

    她盯着那位小姐手指上缠绕的红线,细细一瞧:没错,这完美的蝴蝶结,正是她打的!

    她赶忙从草丛中跳了出来:“这位小姐,您的丫鬟说的对,这卦还是要算的。就凭您这仙女般的容貌和一身气度,必得配个良人,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那小姐和丫鬟具是一惊,不曾想到这寺庙草丛中还藏有一人。

    两人打量着这突然出现的女子:一身红衣,袖口与裙边以金线绣着元宝,头上插满了金钗,说话间叮咚作响。她弯着月牙儿似得眼睛,一脸亲切的笑意,瞧着倒是喜庆可爱。

    丫鬟云知警惕地问道:“你是何人?”

    “我?我乃钱多多,刚从山上学艺归来,师从隐居的大师,最善卜卦算命,你们要是想算命,不如我来给你们算一算,我算的可比这寺庙里的和尚准多了。”钱多多拍着胸脯道。

    “哦?那你且给我们小姐算算。”

    钱多多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又拉着小姐的手,细细瞧着她掌上的纹路,心想:她的手好软啊!

    “嗯,嗯。”钱多多清了清嗓子,回忆着那叠纸上的记录,故作高深道:“小姐金枝玉叶,受尽宠爱。父兄乃朝中重臣,国之栋梁,仕途青云直上。兄长十六岁中举,十九岁高中状元,不日便将上任大理寺卿,娘家实力雄厚,只是您的姻缘么…… ”

    钱多多顿了顿,云知忙问:“姻缘怎么了?”

    “小姐与迟将军成长环境多有不同,生活习惯亦是相背,甚是不合。您嫌弃他,他也不喜您。成婚后不久,他便抬了名小妾,宠妾灭妻,您困于内院,日日寡欢,不久便香消玉殒了。”天可怜见的,那沓姻缘簿那么厚,却只记载了已经发生之事和原本的姻缘,之后的这些都是她瞎编的!

    她可不是故意撒谎的啊,还不是玉帝让她下来拆散他们,雷公电母可手下留情,千万不要劈她!

    小姐顿时面色苍白,将手抽回。

    “莫要胡说!”云知听后,亦是怒从心起,护主道:“我家小姐才不会如此悲惨,你切莫信口雌黄。”

    说完就扶着小姐,往寺庙大殿走去:“小姐,咱们莫要听她胡说,咱们还是去大殿里求签问卦吧。你看她年纪轻轻的,道行定是不深,她算的不可信。”

    “哎——哎——,你们别走啊——”这下可好,被人当作江湖骗子了。

    钱多多急得直转圈儿,怎么才能让他们分开呢。第一对儿,就没成功,她可不想在人间一直呆着啊 。

    突然,她灵光一闪:“对了,我去找伯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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