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他

    “神君在找什么?”

    得了换气的空当,应知贴着行周、忽然抬眼轻问道。

    行周眼皮稍敛、转眸看她,“没什么。”

    确实没发现什么,他松手,放开了应知。

    残阳隐云,暮色昏昏。

    行周背光而立,应知被挡进他的阴影之内,看不清他的神色。

    一鼓作气张开的嘴,静了半晌,到底也没能说出什么。

    被折进拐角的一抹残影一晃而过。

    应知无意转眸望去,墙线错落间,只不规则地透出余晖。

    并未留意地看回行周,应知对他的行为总归是起了疑心。

    他到底在看什么呢?

    可行周这副模样,显然是不想告诉她。

    会跟她的特殊身份有关系吗?

    “这般盯着本神君,夫人没尽兴?”

    正出神,忽地听到行周笑了一声。

    他整个又靠近了些,应知眼前一副神颜染坏,变得真实起来。

    感受着胸膛的跳动,应知却淡着脸色,拐着弯儿地叹道:“不了,也没什么值得尽兴的。”

    直说就是,夫君你的嘴、也不怎么有意思。

    “……”

    受到打击的老神明身形一顿,笑容僵在了脸上。

    应知笑着推了推他,“夫君?咱们还得接着找线索呢。”

    行周默默直起身,“走吧。”

    既然问不到赵月的消息,应知改了路数,开始打听起赵月的夫君。

    她神力不多,没多久,体力就跟不上了。

    小步撵在行周身后,心里冒出个想法,悄悄打量起他。

    “有话就说。”

    行周只觉得后背要被看穿了。

    应知暗喜,“方才和夫君亲热时,我发现体内多了股元气,是夫君你渡进来的吧?”

    行周瞥她一眼,“是,怎么了?”

    “那便是说,这神力是可以传来传去的吧?”

    “嗯,是可以。”

    “我走不动了,夫君给我传些神力吧?”

    行周停下步子,应知也跟着停下。

    他扭头回看,拒绝得干脆:“不行。”

    “哎大方,你可算回来了,神君在找你那。”

    “……”

    应知一口气堵在半路,被不远处响起的声音打断。

    循声看去,正发现那个被叫大方的小神,拔腿就要跑。

    忽然意识到什么,应知屏住了这口气,还没来得及追过去,行周已是闪身过去、将其拦住了去路。

    “神、神君。”

    那个叫大方的小神被迫刹住了脚,埋头行了个礼。

    行周没理会,居高临下地睨着对方,身旁应知也赶了过来。

    “你就是大方?赵月的夫君?”

    听到赵月,大方眼睛猝睁,不由地双腿打颤,回道:“是、是小神没错。”

    他这状态,也太明显了吧。

    应知投问行周一眼,见他点了点头,她便就直接问了:“你知道赵月出事了吧?”

    “知…呃、不知道。”

    大方低着一颗脑袋,死活不敢抬,怕神君怀疑自己,又赶紧道:“还、还请神君,元君,随小神、赏脸一叙。”

    应知和行周跟着大方,又回到了他的居处。

    推门进去,满室的罗幔散落一地,乱糟糟一片,像空置了许久的旧居室。

    “神君,元君,快、快请坐。”

    大方率先进去,手忙着清出了两把干净的木椅。

    行周没动,应知便说,“不用了,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大方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元君是想知道,赵月的事情吧?”

    应知点头,对他简单说了说涉及赵月的近事,好叫他明白,他要交代的该是什么。

    “是小神带她去了极娑,但!但她不是我杀的。”

    许是没想到赵月的死甚至惊动了神君,大方此刻缩着脖子,恨不能叫赵月再活过来,好清清楚楚地撇清自己的嫌疑。

    “是谁指使你的?”

    行周忽然开口,敛遮着的黑瞳阴沉得吓人。

    “是、是玄神!”

    大方心内不住地发抖,在神君的威严之下,他彻底不敢再有任何的隐瞒,“是玄神找到小神,说是元君委托,有事相商,叫我将赵月引到极娑,其他的,小神真的不知道了。”

    竟然是他?

    应知心下猛地抽疼,自知连累了无辜的赵月,眼前一片模糊间,她攥拳就往四神宫去。

    全然没注意到身旁的行周早闪身离开。

    于云头上跑着停着,应知披着满身的悲苍与愤恨,尽全力维持着神识清醒。

    也顾不上喉间涌堵着温腥,她抱了满怀的裙摆,咬牙往前冲着。

    眼前景象变变换换,终于在一片灯火辉煌中,应知扑倒在了玄神宫门前。

    “你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漆黑席卷而来之前,她只听到了冷冰冰的一句话。

    是行周的声音。

    在应知未能踏进的宫门内。

    是此刻跪扑在地上的玄神,哪儿还有半分往日的神姿,冠发零散,衣袍沾血。

    狼狈至极。

    “呵…区区人女,还想、呃!”

    未完的话被斩断在行周手心。

    甚至无需靠近,以神力寻了小小一缕神识,合掌间便令之神魂俱散。

    少年样貌的脸上闪着不甘,被一瞬定格,枯萎,而后凐灭。

    行周阴色睨之,拂袖而去。

    神称陨落,霞接碧落处,有晦暗稍降。

    虽是瞬息而过,足令神明皆知。

    -

    “想要靠近……”

    “全部的……”

    “交给我吧……”

    “这样我才能……”

    “才能强大起来啊!!!”

    凄厉的嘶吼骤然袭近。

    随之而来的,是扭曲的诡影模糊间,于眼前猝然放大。

    漆黑难辨。

    嘶鸣不止。

    像被拼命蒙住了五感,心神俱颤间,窒息越发迫近。

    “不要!!!”

    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尽之前。

    应知猛然惊醒。

    “醒了?”

    耳边熟悉的低音响起,应知神识余颤地大口呼吸着,在看到行周的那一瞬间,突然起身扑进了他的怀里。

    行周有些惊讶地回抱住她,眉梢微挑,“这是魇着了?怎么吓成这样?”

    发抖的身体被其温暖地环箍着。

    应知缓了缓神,又贴他近些,“嗯。梦到了好可怕的怪物。”

    温糯的声音沾着害怕的余韵,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丝一毫也不差地全给吐露了出来。

    真是少见。

    行周轻嗤一声,暗暗渡了些神力过去。

    “玄神他…”

    “死了。”

    昏倒之前那句刺骨的戾言浮现出来。

    应知眸光微敛,推开了行周。

    行周顺着她正起身来,看到她的目光审着自己,没来由地,心头一顿。

    “怎么?你想让他活着?”

    应知极其诚实地摇了摇头,“不。他做出那般害命的事来,纵然他是神明,也该付出代价。”

    “他死前…”应知定眸看他,“可曾有过分毫后悔?”

    行周漠然想了半晌。

    “他没有那个机会。”

    ……

    休整数久。

    想是玄神堕落一事影响颇深,应知主导的百徕盛会如期顺利而至。

    虽说坐席零落,但总归是有了开始。

    云头阡陌间,渐渐有了百徕新娘的身影。

    “哎,听说了吗?南庭大神居里,新来了位神称。”

    “你从哪听来的?不是说星宫的那位星君告病了吗?”

    “哎呀,即便不等星君宣告,这等好事自然也是藏不住的。”

    “是了是了,即是有神称的话,那么此时,那位应去拜见神君了吧?”

    “该是如此。”

    烬宫内。

    天光透亮。

    偌大的外间,落了三道身影。

    应知从坐行周一侧,细细打量着这个神称为玉的唤生神明。

    其神态温润间,总觉得…有些眼熟。

    “诚奉神君之力,令小神得以新生,此后安居南庭,必尽心扶持神明域。”

    玉神躬身行礼,抬首时,状似无意地略过了应知。

    行周深眸暗闪,挥手空扶一下,打发道:“执算近来有恙,转宫一事,且回去等候持阳安置。”

    玉神神情微讶,但也只谢过了神君,便徐徐离开了,直至他的身影不见,应知才皱了皱眉,收回了视线。

    “就那么好看?”

    行周冷不丁哼气道。

    应知听出些什么,突然皱鼻嗅了嗅,佯作不解地凑近了行周,故意道:“夫君,好大的醋味儿啊,你有没有闻到啊?”

    “……”没有。

    本神君没有。

    眼见俊漠的神颜爬上些局促,应知不由地眼角弯弯,迅速地出手摸了一把,又赶紧坐直了身子,道:“之前听夫君说过,神体是由元气唤生来的,跟人不一样。可我方才见那玉神样貌,却很是眼熟。”

    行周歪头抚了抚应知摸过的地方,眸底蹿起一抹暗光,细语道:“夫人的意思是,你在百徕见过他?”

    俊美非常的容颜携着几分心不在焉,倾斜扫来的目光半影半浓,修长的指节再拂了上去,轻轻撩捎着。

    应知胸腔一热,总觉得那只修竹般的手不是在拂面,而是在撩拨自己。

    下意识咬了咬泛着莹光的唇肉,应知驱散了神识里的躁动,专心回想道:“很有可能。”

    “神体与人又不相干,总不能脱了人身化神吧?可他那张面孔,我分明是在哪儿见过。夫君,神明域中,有过……唔?”

    正沉思,忽然一片黑影覆压过来,应知唇上一痛,将余下的话全数咽了下去。

    ……

    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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