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

    他低头,小腿上被一条银白色的链条缚住。

    “妖果真比修士还要令人生厌。”他嗤笑一声。

    这链条不知是什么材质,倒真叫他寸步难行。

    望夜扫了眼远去的二人,不知从哪抽出一把银色小斧,对着那链子就是一砍。有火星迸出,那链子却未断裂,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眼看着两人越来越远,他神色间戾气越来越重。

    旋即,那小斧往上一偏,斩向那只被缚住的小腿。

    鲜血飞溅,痛意袭来。他脸色愈加苍白,眉头却不皱一下。

    一脱身,径直就向余莓抓去。不过几息,就擒住了她。

    灵气罩轰得破裂,李怀岚无力栽倒,往远处望去。

    又有一道魔气打向霍越,转瞬他就如同一条濒死的鱼,奄奄一息。

    这二人皆被绊住,望夜也不再出手,只拎着余莓,飞速朝塔外奔去。

    九层枷境外,只见一阵滔天的魔气如流星般冲出,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某个守塔的老者惊诧说道:“那魔,竟是燃烧了寿命出逃。”

    塔内,李怀岚和霍越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余莓早在望夜抓着她飞的时候就晕了过去。

    一连飞了数日,停在了妖都附近。

    妖都在九黎洲的北边,自十八年前仙令颁布,妖主寿衍生便举全族之力,在交界处的盘赫山脉撑起一道蓝色的屏障。

    此屏障一出,屏障内的妖不得出,屏障外的妖也不得归。不知多少流落在外的妖在这屏障外,苦苦相望。

    站着屏障外,看着那光幕,望夜一双眼睛发着摄人的光。

    似乎透过屏障看到了妖都的妖,他狠厉地说着:“寿衍生,你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数日前斩断的小腿如今已经生出新的血肉。

    他调动丹田里的魔气,小腿处传来撕裂的疼痛感,他浑不在意。

    一拳击在那屏障之上,那屏障连点波纹都没起。

    “寿衍生,寿衍生,我一定要杀了你。”

    风吹红了他的眼,他的手攥成了拳,又疯魔般念着:“月儿,月儿。”

    尉绝宗内,李怀岚与霍越站在一处,谁都没有先说话。

    气氛带着一丝凝重和不可察觉的敌意。

    摩挲着白玉佩的人率先开了口:“霍越。”

    他狐狸眼中的情绪不明,又继续说道:“你的灵植与我的灵兽是伴生关系。那她们必然存在某种联系,我要救回我的灵兽。”

    对面之人沉思着,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在他脑海中一一呈现。

    塔中那青衣女子的只言片语,已然道清事情的脉络。

    至于伴生灵草?

    从未听过伴生灵兽与灵草之间存在什么感应的。

    他也曾听闻,一魂双体之事。

    是了,那灵蕴草向来蠢笨,连编出的谎话也漏洞百出。

    除了他之外,她还是别人的灵兽。

    垂下浓密的睫毛,霍越眸中满是挣扎。

    说话的人没再看他,周身的气势却格外压迫。

    霍越将储物袋的灵蕴草取出,那草仍在沉睡,淡淡开口道:“她还未醒。”

    李怀岚的目光伸向远方,心里还想着另外一件事——和这人同样的咒文。

    这几日,他找遍了所有的典籍,也未发现与之相关的记载。

    那咒文诡异,定然不是一般的咒。

    松开玉佩,他开口问道:“你丹田内为何会有一枚符咒?”

    霍越一愣,他丹田之中,只有一团黑气,一直不知是何物。

    未曾想原来是一枚符咒,让这人一眼看出。

    符咒,符咒。

    心下凛然,他答道:“生来就有。”

    李怀岚心沉了下去,目光茫然,陡然有种侵入骨髓的心凉之感。

    他也是生来就有。

    ......

    ——好晕。

    余莓从灵蕴草中醒来,刚经历了一次没有安全措施的高空飞行,那迅疾的冷风,钳住肩膀的手掌,心中的恶心之感久久不能消弥。

    晕晕乎乎看见,视野之中有枚白玉佩晃荡了一下。

    玉佩的主人那白皮狐狸眼,让她有种回归现实之感。

    她叶子微微颤动,试图引起那人注意。

    又反应过来似的,对着拿着她的手掌主人说道:“霍越,你怎么在这里?”

    霍越不语,一旁的李怀岚却察觉了什么似的,目光放在灵蕴草颤动的叶子上,笃定地说道:“她醒了。”

    狐狸眼注视着灵蕴草,带着一抹急切,“我的灵兽被抓到何处去了?”

    因未结灵契,李怀岚自然听不见余莓说话。

    余莓说了个伴生灵兽的谎话,这会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圆这个谎。

    只得开口对霍越说道:“你和他说,我也不知道我的伴生灵兽被抓到哪了。”

    霍越还未开口转述,李怀岚就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灵蕴草。

    而后冲进了房间,取出一套常规弟子服,将一瓶化形灵液倒在了灵蕴草的身上,转身出去了。

    听不懂她的话便让她化为人形。

    霍越只看到李怀岚的背影,赶忙追了上去。

    待追到房门处,李怀岚已经出来了,随手设下了一道防护禁制。

    被阻步霍越:“......”

    灵液浇灌,李怀岚离开不到几息,灵蕴草再次化形。

    宽敞的房间中,一盏盏流明灯悬挂在壁上,远处是一块巨大的琉璃镜子。

    余莓穿好了衣服,将那腰带缠了两圈。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她忍不住吐槽李怀岚的不贴心,给她的衣服从来都不合身。

    她用手抓了抓头发,往那琉璃镜子瞥了又瞥,圆眼青衣,和那重尾鸟化形后的身体长得一模一样。

    唉叹一声,不知伴生灵草和伴生灵兽共一张脸这种鬼话他们能信吗?

    她紧张地吞咽着,不情愿地挪动着步子,慢慢出现在那二人面前。

    李怀岚将眉一挑,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小重尾,我果然没有猜错。”

    这话激起了余莓的一身鸡皮疙瘩,忐忑不安地转看另一人。

    那玄衣少年一直未语,盯着她的脸出神了一样。

    逃避终究不能解决问题。

    呼出了一口气,她双拳握紧,下定了决心,带着一丝决绝,视死如归道:“灵蕴草是我,重尾鸟也是我。”

    闻言,李怀岚心中一股酸意由然而生。

    怪不得她哭着让他救人,怪不得她骗自己叫霍越,原来她喜欢的是......

    那个灵力低微,看起来就是一个木头般的人。

    余莓说完,不知道那二人会作何反应,就盯着脚上的鞋看,等着即将要面临的风风雨雨。

    等了许久,等来的是长久的安静,连一丝风声也无。

    她试探性地抬头观察那二人脸色,一人面无表情,另一人......幽怨地盯着那面无表情之人?

    什么反应?

    总需要有人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她率先开口道:“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

    面无表情之人抬起睫羽,将所有的情绪压下,问了句:“你何时出现的一魂双体?”

    听这话,余莓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也不知,自我有意识以来便是这样了。”

    这话不假,她一穿到这个世界,就莫名地拥有了两个身体。

    但是穿越的话是不能说的,只能半真半假地含糊其事。

    幽怨之人收回眼神,上前一步靠近她,阻挡了霍越的视线,道:“重尾鸟被抓到了何处?”

    余莓也不知这个问题的答案,小心翼翼地回着:“我半路就晕了过去,也不知道在哪,这具身体沉睡后,我就会在那具身体醒来,到时候我就知道了。”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似是有些不满又未发作,霍越向右边移步,看清了余莓的脸,声音凝肃:“一魂双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那该如何摆脱呢?”

    余莓一直都想解决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精分了,如果可能,她更想老老实实做一个人。

    见多识广的李怀岚思索片刻,给出了解决之法:“据说天机城城主擅拘灵之术,想必锁灵也不再话下。”

    说着看了旁边的霍越一眼,意味不明:“咒术之道也是登峰造极。”

    “天机城?”余莓惊讶出声,这名字一听就有种神神秘秘的感觉。

    如果能让她脱离苦海,再好不过。

    “绝对禁制之地。”霍越念着,这个地方无法使用灵气和魔气,向来对于体修很是友好。

    上次他差点就要入了那天机城。

    “那就去天机城。”

    三人这就决定不日动身去天机城寻那锁灵之术。

    只不过在选择身体的时候出现了分歧。

    “李前辈,她如今是我的灵植,自然是要用灵蕴草的身体。”

    “她也是我的灵兽。”

    “灵兽的身体还不知在何处。”

    “我会找到她。”

    “找到之时恐丧失时机。”

    二人你来我往,颇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

    齐齐看向战况外的余莓,两双眼睛皆期待地望着她,希望她做个选择。

    余莓更想做个人,但她没得选。

    那二人的眼神皆藏着灼人的温度,重尾鸟的身体不知被抓向何处,选择这灵蕴草的身体看起来才是明智之举。

    她不敢看那狐狸眼中,磕磕绊绊地开口:“那,那个不知能不能,救救回,这个身体,也挺好。”

    狐狸眼像被这话刺伤一样,有什么东西在他眼里死去,李怀岚神情颇为受伤,语气中似在挽回:“你不想当我的灵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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