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树黄衣有杀机

    是刚才失手捏碎的,他的手里还残存着那碎屑的触感。暗暗瞥了青衣少女一眼,也不坐那张竹椅了,只寻了个普通的椅子坐下。

    “笨鸟。”李怀岚责怪地说着。

    这灵兽,做事随随便便,莽莽撞撞的,忒不听话。

    后者从灯景之色中回神,闻言,脸上的喜悦不消,她蹦跳着一下坐到李怀岚对面。

    没发现对面之人身体微微僵硬,掩饰地挪开视线。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她托着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嘴角止不住上扬。

    李怀岚不敢看她亮晶晶的眼睛,哼说道:“就有那么开心吗?”

    被骂都没反应,上次反应不是挺大吗?

    又想到这灵兽化成了人,他又才貌双全,她不会是有什么隐晦的心思吧?

    神色一肃,好不正经,他直视着她说道:“虽然你已化成了人,也不要对我有任何非分之想。”

    这话他说的斩钉截铁,仿佛在打消某个念头。

    余莓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她张了张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不经意瞥见那人通红的耳垂。

    心中有所思量,她微微一笑,恶趣味道:“要是有非分之想呢?”

    对面之人一怔。

    李怀岚以前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向他表白的女修士。毫不夸张地说,宗门至少有一半女修都明示暗示过。

    对于暗示的人,他只当不知道。

    而对于明示的人,向来都是直接拒绝的。

    这只灵兽还是只幼鸟,直接拒绝会不会让她承受不住?他不由得陷入一阵纠结中。

    不料听见余莓哈哈一笑:“少宗主不用担心,我只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旖旎的气氛陡然消散,李怀岚脸色一黑,咬牙切齿道:“霍越,你死定了。”

    这戏精鸟又在耍自己。

    见他神色中隐有怒气,周身似有灵气涌动,余莓有种不祥的预感。

    忽然一条细长的白色锁链如银蛇般缠绕上来,瞬息就把她捆成了一个粽子。

    这是李怀岚的法器,名曰九皎。向来只捆人,不伤人。

    青衣少女被捆住,笑意顿时消散,试探性地挣扎着,无果。

    她微微低头,换了幅可怜样子,认错道:“我错了,真的错了。”

    清新的声音带着委屈,浑身的嚣张气焰不复存在。

    李怀岚不理她,作为主人,他不能总让只灵宠骑在头上。

    余莓见他不语,神色也未缓和,只端着一张脸。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一蹦一蹦地跳到他身侧。

    本想蹲下身,奈何她既被捆着,又未适应身体。屈身时身体一晃,便往李怀岚身上栽去。

    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额头正中那人鼻子。

    李怀岚见她栽过来,下意识抱住。然后就感受到鼻子传来的痛意,即使身强体壮如他,也不免双目通红,眼含着点湿意。

    神色变得丰富多彩。

    余莓觉得她可能要死了,慌忙地扭动身体想要起身,语气惊慌道:“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青衣相缠,白玉与银链相贴。李怀岚深吸一口气,潋滟的狐狸眼对上惊慌的圆眼,狠声说道:“别乱动。”

    余莓不敢动了,这人的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

    李怀岚说完这句狠话,移开了手掌。

    飞速解了九皎银链,又取出一个储物袋砸在她身上,须臾间一道灵力闪过,余莓已被他送至门外。

    “......”

    屋内的李怀岚呼出一口气,脸色像要烧起来,不知是被撞得还是别的。

    他那双眼睛被流明灯照得发亮,眼神飘忽,猛然瞥见不远处的墨色竹椅和白色绒毯。

    刚要弹出一道灵火,想到什么,又收了回去,只将那椅子和毯子藏到了储物袋的深处。

    静静发怔。

    屋外的余莓喊了几声不见回答,暗骂这人小心眼,收拾好自己又捡起那个储物袋。

    仔细翻看两眼,发现根本不会用。

    李怀岚现在应当是不想理她。

    求人不如求己,她决定自己摸索。试探着闭上眼睛,脑补那储物袋的形状,心里想着“开”。

    睁开眼睛,储物袋无甚变化。

    她摇了摇袋子,又闭眼念叨:“快开快开。”

    凡修炼皆有法门。

    尤其是在神识的使用上,更是要慎重地按法门修习,否则受伤是小,更有甚者,由仙堕魔。

    余莓自时不知,此时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神识一阵刺痛穿来,她脸色发白,昏了过去。

    这次,既没有在灵蕴草中醒来,也没有在重尾鸟中醒来。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有一颗碧绿的树在这白雾之中静静矗立。

    这树生得极高极大,好似望不到边界般。

    树根发黑,树干上有丝丝白色流光不断闪烁。

    树叶子是她从未见过的数量,明明是寻常树叶,却让人有种诡异的被窥伺之感。

    余莓站在树下,伸手想要触碰。

    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掌下传至全身,让她的心也跟着跳动了下。

    突然,一道不可忽视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向那丛丛树影望去,只看到一片碧色天幕。

    眼睛发涩,继而又开始头疼了,那树也离她越来越远。

    意识模糊间,好像听见许多声音。

    什么“她也是”“回去”“稳定”,支离破碎的语句渐渐消失,她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昏昏沉沉中,她做了一个梦,想要抓住什么,却总也抓不住。

    焦灼感让她从梦中惊醒。

    风声隔着储物袋传来,她意识混乱,没有立刻与霍越交谈。

    那树太过奇怪,断断续续的语句更是令她心情沉重。

    她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会穿越?

    记得是一个很平静的日子,她看了一个新闻,然后发生了什么。

    内容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甩了甩头,灵蕴草的叶子随之颤动。

    她不再纠结,开始想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她会在重尾鸟和灵蕴草之间不断穿越。

    在这具身体睡着晕厥,就会在那具身体醒来。

    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

    若是人为,那人究竟要干什么呢?

    思绪如麻,她望着无边黑暗,又怀疑自己想多了。

    她活得这些年里,也没什么特殊的故事,谁会来安排她一个普通人呢?

    这就是一场意外吧。

    可在这两具身体里的日子实在是煎熬,还是想想怎么摆脱现状吧。

    精神好转,余莓便喊道:“霍越,霍越放我出去。”

    霍越犹疑着将她放出,双眼沉沉,这灵蕴草终于醒了。

    试探性地问她:“小兰,你为何会睡这么久?”

    也无怪他这样问,这草沉睡得太久了。

    余莓闻言,想起那些不能说的身份故事。略微慌乱,随即镇定地答道:“肯定是帮你蕴灵露,太累了。”

    一阵冷风吹到她身上,她打了个寒颤。

    霍越似是不满意这个答案,追问道:“累到睡了十几日,错过一次蕴灵露的日子?”

    错过十日,便只能再等十日了。

    霍越神色严肃,这灵植竟因贪睡浪费了他一滴灵露,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蠢笨、聒噪、贪睡的灵识。

    可这灵蕴草既已生灵识,也无力回天了。

    余莓想着措辞,该怎么打消他的怀疑。

    看来她下次最好控制一下睡觉的时间。这边五天,那边五天。

    一具身体沉睡时间太久,总是惹人怀疑的。

    叶子微垂,她有了对策。

    哭唧唧地说道:“主人啊,你都不知道蕴灵露有多累。我一不留神,就睡得多了那么一点点。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一定兢兢业业,准时地为主人蕴每一滴灵露,绝不耽误主人的修炼。”

    语气有多狗腿,她内心就有多么忧伤。这个人也太敏感了,这主人叫得,她真是一回生二回熟啊。

    还好他不知道自己叫余莓,小兰的主人她可以,余莓的主人她不行。

    霍越收回审视的目光,算是放过她一劫。

    自她开灵识以来,虽说是有许多不足,言语行为中也确实忠心耿耿。

    纵有别的什么,也无需担忧。

    夜色暗沉,火堆噼里啪啦地烧着,他呢喃了句:“我也无甚可图。”

    白瓷小盆里的灵蕴草没听见这句话,见他不在追问,安心下来。

    四周漆黑,似是在野外。

    这人深夜不在洞府修炼,不知道跑到这荒郊野岭之外做什么?

    “这是哪里?”她问。

    那人没回复她,只突然紧绷起身体,警惕地盯着某个方向。

    余莓没得到他的回应,见他神情突然严肃,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个人影渐渐走近。

    映照着火光,依稀能看清她的脸,是个山眉水眼,娉婷婀娜的女子。

    眉心有一朵小小的花纹刺青,着一身黄色弟子服。

    她将要靠近火堆时,霍越警惕的声音响起:“你是何人?”

    黄衣女子停住脚步,盯着他看了好几眼,便知深浅。

    只见她微微一笑:“小郎不必惊慌,我乃宗门弟子。”

    颇有些调笑意味。

    霍越心沉了下来,他不是这女子的对手。

    这人看起来是在笑,却不怀好意。此处离千魔塔不远,宗门弟子必会结伴而行,这人不太像宗门弟子。

    他心思甚多,面上却不动声色,起身间借着衣衫阻碍与昏暗光线将余莓收回了储物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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