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暹其实不太在乎吴申杰到底最终是否与自己站在同一个阵线上，但是至少他们之间这次对话，不会让陈友良知道。

    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所行的每一步都在计算这中间存在的利益和风险。

    方暹很喜欢做风险投资，包括不为人知的炒股。

    有时候陈虞山也会觉得方暹没心没肺，看似什么都在乎，却实际一个都不在乎。

    不在乎任何外界给予她的影响，不管那些影响是好的或者坏的，是爱她或者是恨她。

    长袖善舞，八面玲珑都可以去形容方暹，她太识时务，以至于你似乎无论如何都触不到她的底。

    陈虞山很讨厌这种感觉，拿捏不住，充满危机感。

    有时候甚至觉得，其实他对于方暹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个棋子，可有可无。

    自从联盟，方暹从未主动找过他来合作，一直都是自己抻开双手奉送所有有利于她的东西。

    又贱又心甘情愿。

    所以陈虞山让徐桦再从头到尾，彻头彻尾的对方暹一查到底。

    他实在好奇心太重，他太想了解方暹。

    不是那个一味的迎合他的那一面，是全部，剖开心脏，窥探所有不留一丁点儿的秘密。

    好奇心让陈虞山对自己窝火，可又无可奈何。

    这只能归于太喜欢她，不，也许现在已经变成太爱她。

    感情来的莫名其妙，好像一夕之间就沦在她脚下，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面对心爱的姑娘恨不得为她去死的感觉。

    陈虞山夹着雪茄，紧皱着眉头看着电脑上方暹的照片。

    现在两个人达成共识，“在一起”了。

    可那感觉前所未有的糟糕，因为方暹从来不认为这是一场认真的恋爱，不过是个游戏是个交易。

    陈虞山深深抽了一口雪茄，烟雾在肺部缭绕，雪茄很烈，灼热肺部。

    从前陈虞山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可以为了集团利益来交换一切条件。

    可自从遇见方暹，他才发现自己根本算不上。

    他有原则有底线，方暹没有。

    为了交易，她自己都可以成为筹码。

    扪心自问，陈虞山做不到。

    陈虞山一直都很骄傲，属于从小的“地位”培养教导，他是高高在上的，全家人都捧在手心，没受过什么挫折，所以陈虞山做不到把自己换成筹码。

    陈虞山烦躁的将雪茄捻灭，徐桦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敲响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陈虞山看着徐桦走进来，徐桦说魏冬青找到了。

    陈虞山挑眉：“在什么地方？”

    “不在T市，目前人在国外。”

    陈虞山沉吟片刻，说：“他的家人呢？我记得他有个儿子。”

    “嗯，留在T市，正在读高中。”

    陈虞山像听了个笑话，笑起来：“你瞧，陈友良连这个为他卖命做了这么多年事的贴身助理都不信任，还要用他儿子来做个人质。魏冬青现在跑去国外，大约是为陈友良开拓国外市场了。”

    徐桦点点头。陈虞山突然蹙眉，沉思很久才摇摇头：“不对，如果仅仅是开拓国外市场，他不应该会派魏冬青去。”陈虞山说完这句话，又陷入沉思。

    好半晌，陈虞山对徐桦说道：“想个办法，把魏冬青的儿子脱离陈友良的掌控，带到中盛集团来。”

    徐桦应了一声，陈虞山又道：“魏冬青在国外，肯定还有别的事儿，看看有没有办法查到。”

    *

    陈虞山盯上魏冬青，这边方暹也早已盯上。

    不过她比陈虞山快一些的原因是，她手里不止有韩时这张牌，还有一个徐凯。

    徐凯是从一开始就跟着方暹的人，除了林西之外最为亲近信任的人，他一方面是恒兴高层，一方面做着到处“出卖”恒兴消息的间谍。

    韩时或许因为方暹救过他的原因，愿意与她合作。

    但是这种人向来不会高枕无忧的去信任一个人，所以他始终与徐凯保持良好的关系，并且没有将徐凯背叛恒兴的消息卖给方暹。

    方暹乐享其成。

    她就是要徐凯这么吊着韩时，她不信任韩时这种小人，所以她让徐凯取得他的信任，一点点吞噬他手里的人脉关系以及很多情报。

    这边方暹也在查魏冬青，原先跟在陈友良身边时，魏冬青虽然出现的次数不多，却每次都是有重大事情时，他才会出现。

    一般这种所谓重大事情，基本都是游走违法边缘的。

    魏冬青去了国外，方暹大胆的设想陈友良派他出去，应该不是贩毒就是□□。

    现在国外一些小国家常年时局不稳，赚军火生意的多了去了，可中国参与军火倒卖的，大多都是军方多少有些背景，或者在首都有攀枝错节的关系。

    陈友良如果打这方面的主意，大多应该是有了某个人的支持。

    方暹想了两天，突然对这里面的东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且点燃了她体内某些蠢蠢欲动的冒险精神。

    所以她动身准备前往魏冬青所在的中非共和国。

    方暹很喜欢陈友良这些年藐视法律，为了钱参与的那些违法的交易。

    每发现一桩，方暹都会很开心。

    陈氏在T市这么些年，一家独大，错综复杂到政府都要让他三分，方暹一直没办法深入进去。

    近几年，陈友良结识了一些大约要比T市更大的“官儿”，差魏冬青出去的时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久。

    有些东西，这辈子都不能碰，一旦碰了，再想抽手恐怕永远不可能。

    脏水洗过的手，表面看着干净，其实那些污垢早已侵入皮肤融进血液。

    方暹只收拾了很简单的衣物东西，拉着拉杆箱站在机场。

    这场行动，林西都不知道。

    等到了中非，说什么都晚了。

    方暹拿着登机牌，低头看着手机。

    陈虞山刚刚发来一条信息，他约方暹吃饭。

    方暹看了一会儿，回复一句等我出差回来便关掉手机。

    生命这个东西很多人都特别在乎，但是方暹不在乎。

    只要，她比陈友良死的晚一点，比陈氏集团倒台晚一点就可以了。

    为了复仇，必须要做的一些事，方暹从来都在所不惜。

    陈虞山再打方暹的电话，就已经是关机。

    他想了想，拨林西电话，林西比他还惊诧。

    显然不知道方暹出差的事情。

    陈虞山还在皱眉思考，徐桦突然推开门走进来对陈虞山说道：“魏冬青现在人在中非，他住的地方很偏僻，不经常出门。没办法查的太详细，因为毕竟那个地方我们实在没有合适的人。如果必要，我可以去一趟。”

    陈虞山一怔，猛地站起身，指着徐桦道：“给机场打电话，查一下方暹坐了什么航班。”

    徐桦虽然莫名其妙，但仍拿起手机给机场的负责打电话。

    没费多大力气，徐桦便查到了。

    “方暹去了班吉。”

    陈虞山猛地摔了手里握着的笔杆，笔杆在巨大的冲击下四分五裂。

    陈虞山满面怒容，指着徐桦道：“去给我定下一班。”

    徐桦一惊，说道：“董事长，那个地方不合适去吧，班吉没有我们的人。”

    “快去定，听不懂？”陈虞山瞪着徐桦，情绪很是暴躁。

    徐桦还想说什么，看陈虞山目前这副样子，只好转身出去。

    陈虞山手揣在西装裤兜里，转过身看窗外，平息怒气。

    方暹既然瞒着林西去班吉，那么就代表方暹在班吉也没有熟悉的人，她只是想去找魏冬青，想搞清楚到底魏冬青在做些什么，所以她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陈虞山想了想，拿起桌上电话拨了徐桦内线：“我和方暹这次去班吉的行程，都抹的干净些，机场那边打好招呼。去帮我和方暹定一张今天去意大利的机票，做的干净一些。”

    有些人在铤而走险时，对于违法犯罪这些事都看的淡了。

    陈友良假如知道他和方暹都去了班吉，不止自己和方暹两个人都会丧命在他乡异国，连魏冬青有可能会为此丧命。

    国外雇个杀手杀人简直太方便，做的干净一些，神不知鬼不觉。

    陈虞山皱紧眉头，方暹简直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