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望舒回之以礼,“无岸大师,许久不见,本君正要去找你。”

    无岸大师善医理,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只要还剩一口气,都能把人留下来,阎王来了也得看他放不放人。

    只是这人行踪不定,她原以为,还要找寻许久,没想到他竟然在逍遥宗。

    无岸摸了摸灰白的胡子,对此有所耳闻,“是因为魔界的事吧?”

    这不正巧了,谢宗主这次万里迢迢把他找过来,又死活要把他留下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他看了看玉清,有看了看床榻上不省人事的谢宗主,最终是微微叹了口气。情之一字,最是累人,尤其是其中一方丝毫不为所动。

    “正是如此,无岸大师先瞧瞧谢宗主如何了,本君出去候着。”

    红衣曳影,带着些许寒意,随着望舒出了门。

    望舒走后,无岸看着谢云卯苍白的脸,认命地给他诊脉,不出所料,经脉几乎要碎成渣渣了。

    他赶紧把炼制好的丹药给谢云卯服下,用灵力舒缓他断裂的经脉,尤其是加强了对心脉的保护。

    “你说你啊,本来上次冒险将玉清从魔界带回来后,就身受重伤,现在伤还没好全,又跟着人家去秘境,那个秘境又极其凶险。”

    无岸止不住摇头,“何必呢?”

    “咳咳——”

    谢云卯颤巍巍睁开了眼,浑身上下都疼,像是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一般。

    无岸在边上站着,没好气地道:“哼,醒了,你小子挺能耐啊,这么危险的秘境说去就去了?不是让你别用灵力吗?”

    越说他就越生气,走之前他叮嘱了好几回,都喂了狗不是。

    谢云卯半撑着身子,四处张望,发现他是在自己的寝殿里,空气里冷冽的桂花香淡得仿佛没出现过。

    “望舒呢?”

    他醒了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望舒的踪迹。尽管他已经做好了她人已走的准备,但是一这么想,他心里就忍不住酸涩。

    她又把他丢下了。

    真奇怪,明明望舒也没有理由一定要等着他,但他怎么就难过起来了?

    无岸袖子下的手握成拳,要不是那点情分在,他真想上前把这人打清醒。这都什么时候,半只脚踏入黄泉了,还想着玉清剑君。

    到地底下问阎王去吧!

    无岸语气生硬,没好气地说道:“在外头站着,现在能说为什么要用灵力了吧?”

    就他所知,有玉清剑君在,怎么也用不着谢云卯这个元婴出手的。

    谢云卯恢复了些血色,有些惊喜,细细密密的麻感随着血液温暖地流入心脏。

    “她没走?”他作势要下床,“外面风大,我叫她进来。”

    无岸立即把人推回去,“起什么起,玉清是大乘期的修士,你以为跟你一样纸做似的?”

    “老子再问一遍,你这次是怎么伤着的?”气煞他也,一问三不答,真想走了算了!

    可是当年欠下的因果还没还完,诶,早知如此,他当初就就该在人前丢丢脸,也比如今给谢云卯诊治好。

    一向能言善辩的谢云卯难得的语塞,还想着糊弄过去,而无岸是谁,这么多年早就摸清了这人的狗性子。

    “在秘境遇到麻烦?和宋霁白打起来了?”能让谢云卯不顾死活动用灵力的,除了玉清剑君,就剩下宋霁白这个情敌了吧。

    谢云卯回到床上盖好被子,“不是……”

    无岸来了兴致,居然不是宋霁白惹了这尊大佛,那就是玉清剑君了。

    “你给玉清压制毒素了?”

    算算时间,这几天正好是相思第一次发作之时。

    谢云卯死握着手,摇头,“也不是……你别问了!”

    这老头,就知道刨根问底的。

    无岸行医多年,向来都是他发脾气的,猛然被谢云卯这么一喝,他那死脾气也上来了,声音扬了几个高度,简直要响彻整座山头。

    “老子好好问你病因,你就是这个态度!我不治了,等死吧你!”

    他暗暗威胁,“再这样,我就把你去魔界的事告诉玉清。”

    门外,清风徐来,晚间的山风带着寒意,但这一切对望舒来说,算不上什么。她静静等候无岸为谢云卯诊脉,无意窃听他们的谈话。

    但无岸最后这句话太过于响亮,她想不听到也难。

    眉峰微蹙,她回头看了看雕花的木门。谢云卯的身体,当真差到这个地步了?甚至于会死?

    望舒敲了门,想进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到忙的地方,她不会医理,但若是需要什么难得的药材,她或许可以去找找。

    正好找她需要的药材时,顺便的事。

    谢云卯听着这敲门声慌了,怕无岸将魔界的事情告知望舒,“其实也没什么,你别对望舒乱说。这次用灵力,只是因为望舒突然用灵力探查我的身体情况。”

    “我不想让她看出端倪,这才不得已用了灵力。”

    原来如此,无岸觉着这人指定有病,就这,有什么要遮掩的?

    不对!

    无岸眼冒精光。

    谢云卯这人往日没脸没皮惯了,怎么会遮掩这样一件小事,瞧他扭扭捏捏的样子,这背后定然有鬼。

    “玉清怎么会突然……”

    “剑君你先进来吧。”谢云卯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无岸的双眼在这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玉清进来后,谢云卯这人就和耗子见了猫一样,把自己往被子里头缩,这都快看不见脑袋了。

    “剑君,秘境里可是发生了什么?我看谢宗主和你都与往日有些不同。”

    你个谢云卯,以为你不回答老子,老子就不会自己问吗?

    被子里的谢云卯浑身僵硬了,置身于暖玉床上,却手脚冰凉。他不知道望舒会如何回答,会如何看待他们俩之间发生的事情。

    望舒生来感情淡薄,于情爱更是避而远之,更多的可能,大概是绝口不提吧?

    谢宗主心里拧巴得紧,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不管怎么样,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望舒来说,她平时跟块木头似的,又嘴笨,别被无岸那老头套话了。

    他要掀开被子解释时,望舒清越的声音响起。

    “谢宗主为我缓解毒素,大概也是受了相思的影响,无岸大师可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望舒说得坦然,仿佛此事对她毫无影响。不过,她有些顾虑地望着床上扭成一团的谢云卯,这人看起来好像不太愿意。

    也对,谢云卯一直没找双修对象,想来是心有所属。本来可能是温柔小意的道侣,却变成了她这个冷冰冰的剑修,她这样让人家为她解毒,总有些强迫人家的意思。

    一根筋的望舒全然忘了,谢宗主之前明里暗里表达心意的话。

    “无岸大师,我们出去聊聊怎么解毒吧。”

    她自然是着急的,刚中毒时,她还没完全清醒,否则,她身上魔族五毒之事压根儿不会传扬出去。

    而她中毒这事儿,除了师弟,也只有宋霁白师徒知晓。

    身为九州第一剑君,她一出事,周遭妖族、邪魔必然要惹事,宋霁白一派掌门不会不知,那散布消息的,便只可能是他那个古怪的弟子了。

    “剑君请。”无岸在前引路,带着望舒去药房,走之前他瞄了一眼孤零零的一团谢宗主,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刚才玉清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但他不会管,谁让这小子处处呛他,得让他吃点苦头才能学会尊老。

    人都走了,谢云卯才把脑袋伸出来,直直的盯着床顶,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望舒刚才没有隐瞒,她接受了他对不对?

    一个劲儿脑补着,谢云卯给自己造了个蜜巢,脑子都被甜得晕乎乎的,他拢了拢身上的被子,“谋划”着下一步动作。

    有无岸在,望舒应当会在这里留一阵子,只要没有宋霁白在,他还有很多时间。

    “谢云卯!把我师姐给本掌门送回来!”天杀的谢云卯,他不过是一会儿没盯着自家师姐,师姐就跑到逍遥宗了。

    多年的同门情谊好不容易缓和,夙隐没那个胆子直接找师姐,就只能万般不情愿的给谢云卯传音。

    这还是除了门下弟子被逍遥宗弟子勾搭的原因以外,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给谢云卯传音。

    夙隐愤怒的声音通过千里传音,将谢云卯的美梦泡泡打碎。

    谢云卯难得没生气,还笑意盈盈的,“夙隐师弟啊,你说什么呢,望舒想来,我这个一宗之主,怎么能把人赶出去?”

    “你自己来接吧。”

    夙隐被这人的不要脸气到了,“谁是你师弟,少攀关系,要不是你使了什么手段,师姐怎么会不回宗门。”

    他生气啊,没了宋霁白,又来了一个谢云卯。

    谢云卯仰着头,细细数着床顶挂着的东海珍珠:“望舒还在和无岸大师商量怎么解毒,大概是不会回去了。”

    夙隐猝不及防咽了一口,“无岸?”

    他找了这么久,上次还打了高价欠条,人家都说来不了,还让他别着急,感情这人是在谢云卯哪里!难怪!

    但与此同时,夙隐也松了一口气,在谢云卯那里也比在宋霁白那里好。

    “那我到逍遥门去。”

    师姐不来,他总能过去吧。

    谢云卯露出嫌弃的表情,他当然不愿意,“你还是先从宋霁白那里把东西拿回来吧。”

    夙隐:“这两者又不矛盾,你急什么?”

    谢云卯:“逍遥宗那份你要是讨回来,就给你了。”

    “不稀……”等等。

    夙隐粗略算了算逍遥宗那份有多少,嘶,还真不少,保守估计,能够他们玄天宗上上下下吃半年。

    于是他十分能进能退,“那我先不过去了,改日再拜访。”

    师姐修为高强,谢云卯又不会对他师姐动手,想来不会有大问题。

    谢云卯得到了想要的,语气和善了不少,但他也没忘记,这群剑修都是脑子不太灵光的,直肠子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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