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跃动着，把暗红色的方角包裹起来，沈行一眼睁睁看着，来不及了。
白彬彦挡在他前面拦住十来个人，无奈叹了口气：“让他烧。收起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火焰很快烧穿防火油漆，覆盖住大半个盒子。他们把盒子放到地上收回打火机，任由盒子燃烧成灰烬。两个被绑起来的玩家锐声尖叫，已无法阻止既定的结局。
第一个盒子被毁掉了。
他们呆愣愣看着这一切，背靠背停止了挣扎。反倒是看到这一幕的赵衡愤怒急了，想要上来夺回木盒。他拾起墙边的灭火器，对着一顿喷，惨白地板上，只留下几点黑色残渣。
他怒极了，想去教训两名石盒玩家，然而头顶一块钢板莫名砸落，摔在他的小腿上，疼痛瞬间逼得他站不起来。
“石神庇佑。”吴启跟那名学长齐声念到，陷入更深的癫狂。
被抢夺盒子的两个人却傻傻看着这一切，嘴里小声念叨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砰！”又一盏氛围灯爆炸，碎片扎伤他们两个。在疼痛的刺激下，他们迅速清醒过来。
“哎哟！”
“什么石神？快点松开我们！”
沈行一挑了挑眉，连他也觉得意外：“原来是这样。”
“这就是惩罚？”白彬彦嗤笑一声。
规则严重的时候，会出现千奇百怪的违反方式诱骗学生死亡。但是这种情况下，显然违反规则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相反，失去盒子的玩家受到伤害后会恢复神智，从游戏里脱离出来。
“行一，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情关注别人呢。”郑新杰打量着他和白彬彦，找不到放盒子的地方，把目光放在他们的背包上，“交出盒子，我能饶你一命。”
沈行一带着白彬彦后退两步，重新规划起逃跑路线。
宋肆青和上官良躲在座椅中，也看到舞台上的闹剧。
“就这样？”上官良对那两个人恢复神智感到格外惊讶。
“好像是。”宋肆青见违反规则没有生命危险，也松了口气。这场游戏战争忽然显得没那么危险恐怖，虽然控制了四十多名学生的思维。大不了有人盒子被毁，会受到不轻不重的伤。总好过动不动闹出人命。
即使真到了快出人命的地步，还毁掉盒子可以消除争端。
“宋肆青。”身后有人叫她，回过头竟瞧见卫子晴和刘思佳一起走过来。
卫子晴避开同伴，表情不情不愿地喊她。
“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宋肆青大为不解。
刘思佳撇撇嘴：“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她们看着周围混乱的、七八成团的人群，换了个地方说话。化妆间里十分宁静，东西七零八落倒在地上，里面的机关物尽其用后，此处成了遗弃之地。
“要不是楚文洋那群人都是蠢货，我也懒得来找你们。”卫子晴毫不掩饰对所有人的厌弃，“又蠢又疯，他想要越混乱越好。我只好装成失去理智的样子融入他们。”
“为什么？”宋肆青问。
“心理变态吧。”她耸耸肩膀，“这种没有生命危险的游戏我也懒得忽悠你们，只是想过得舒坦点。如果你们要建立第三方阵营，我可以帮忙。事先说好，有危险的事情我可不干。”
宋肆青和上官良对视一眼，她摇了摇头：“我们没有意愿建立第三方阵营。不管毁掉盒子还是你争我夺，都会导致受伤，只要保持所有人存活到下课就不错了。”
化妆间里主灯没开，只有盏台灯散发出霭蓝色灯光，把四个人照得形同鬼影。
“但是你们石盒阵营的人应该很快会有生命危险。”卫子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没错，这也是我们两个一起来的原因。”刘思佳补充道，“我们偷听到楚文洋准备闹出人命，他撺掇赵衡带队杀人，杨伟也加进了那个队伍。”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宋肆青一拍桌子，站直了身子。
楚文洋？班里一个没什么存在感、十分老实的男生，她只道他运气真好成了木盒玩家的首领，不相信他会干出这么极端的事情。
“不信？”卫子晴也料到她不信，在杂乱的小房间里来回走动，“这回轮到你犯傻了，这世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楚文洋让赵衡杀的第一个人就是沈行一。他为石盒阵营提供的战略太严密了，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
规则杀不了人，游戏杀不了人，但人想杀人，在哪里都能杀。这就跟死亡基数没有关系了，倒是意料之外的危险。
“楚文洋给赵衡说了不少洗脑的话。但我感觉……他不是真的想杀班长，而是想杀赵衡。”刘思佳这时候不满地撇了她一眼，说出自己的见解，“但由于规则不允许杀人，所以借刀杀人。”
“楚文洋很看得起班长，我猜……他是记恨赵衡骗过他，觉得班长他有本事杀人于无形。于是骗赵衡去惹怒他，或者逼他遇到生命危险后反击。”刘思佳手心出满了汗，焦急地来到宋肆青和上官良跟前，“你们有没有办法阻止这场行动？”
她试过在笔记本上写下文字骗杨伟吃进去，发现根本没用。才知道笔记本的纸张只能应对红衣女鬼的侵害。
一旦开始以性命搏杀，战争便覆水难收了。
规则不会处死杀人者，也一定会让其受伤，为下个月的课堂留下隐患，还伴随主动杀人的心理阴影。万一沈行一双全难敌四手，死的是谁也说不准。
更让她担忧的一点是要杀沈行一的人里还有杨伟，他们是一个宿舍的，搞不好这次拔刀相向起来以后都难和气。
“沈行一和白学长在一起，你先别担心。”宋肆青挠挠头思索片刻，用柜子堵住化妆间两边通道，留出一道比人还高的进出缝隙，她窜上柜子回头，“我去把他捞回来，顺便看看能不能救下杨伟。”
“好！”刘思佳高兴地松了口气，“肆青，你要早点回来，我们等着你。”
宋肆青回到报告厅里，看着伤员满地，地上丝丝缕缕的血迹。的确没有人死，但是极其惨烈。
舞台上的木板掀开几片，座椅成排的损坏，扯下来的钢管零件散落在地上。有人追逃，有人肉搏，有人受了伤晕倒在角落里，地上有木盒的灰烬与石盒的碎片……
她没有看到沈行一的身影，也没有赵衡和杨伟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打开右侧门，小雨飘在脸上，乌泱泱的人群映入眼帘。
赵衡带领的队伍取代了郑新杰他们来对付沈行一。石盒的碎片随着他们的动作滚落到她脚边。沈行一额头上的伤口不是被人打出来的，而是被忽然砸下来的瓦片击中，作为没有守护好盒子的惩罚。
水洼里还有大大小小的瓦片。
白彬彦被五六个人合力压着，背上残留着一些瓦片残渣。
赵衡抓着沈行一的头发，手里的匕首不停挽着剑花。
“就是你和整个木盒阵营作对？”他嗤嗤低笑问。
发际线被头发扯得发红，浓密的睫毛沾了雨水，汇聚到眼尾顺着重力流淌，带走被稀释的血液。
眼镜又碎了，镜腿折断在两三米远的地方。沈行一的视线里，一切都变得朦胧模糊，赵衡的说话声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眼睛没有焦距，像一件随意玩弄的工艺品，里面倒影着天空。
他轻慢地瞥了一眼被打开的门，终于开了口：“肆青，你来救我了。”
不把赵衡放在眼里，就是他的态度。
“你特么——”赵衡握紧了匕首，高高举起，背后杨伟控制他的力道更重了，掐得他手腕发青。
下一秒，宋肆青以最快的速度接近，长腿横空劲扫，足见点在赵衡手腕，蕴含无穷力量。整个人斜成一字，凭空画出残影。
手腕失了气力，匕首寒芒锋锐直直下坠，被她稳稳接住。
“啊？”这一幕把白彬彦看不自信了，“你，怎么练的？”
“村头师傅独家秘传。”宋肆青真诚慈祥地看向他，“别问，需要天赋。”
“天赋……”
在他愣神的功夫，她又是一记精准的横扫腿，踢飞沈行一身后两人，其中一人直接飞了出去，带倒了一个压着白彬彦的男生。
身上的重量一轻，他整个人都像出笼猛兽，掀倒了剩下五个压着他的，脖子与拳头咔咔作响。
沈行一也从地上起来，腿部长期缺氧逼得他下肢发麻，倒在墙上。
他揉了揉发青的手臂，施施然抬起一条腿踩在杨伟胸口，压着怒气：“小毛孩，对你爷爷动手。”
杨伟哪有什么理智，不出十秒钟，两人就沟通失败。沈行一揉着眉心，听着4d环绕脏话和对木神的崇拜，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衡对这个突然床进来打破计划的人充满怒慨，多次想要动手，被宋肆青狠狠压制。
局势终于被稳定下来。她犹豫着要不要毁了他们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