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南

    追着萧禹逸的三人都觉得无比蹊跷,只不过心思各异。

    这段剧情其实已经如脱缰的野马,完全在自由奔驰,鹿之年破罐子破摔地想,只要萧禹逸被成功拿下,那就还没脱离主线,可没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在出幺蛾子,这崽子到底是想往哪儿跑?

    陈云渺和黎末爻也觉得匪夷所思,试问整个皇宫,除了他们布下的鬼荣草,还会有什么东西更加吸引萧禹逸?

    很快他们就有了答案。

    萧禹逸从离宫苑掉头之后就再也没有停下来过,一阵风似的直接刮到了宫内一处僻静的别院。

    他们抬头一看,雅南轩,此处是一个妃嫔的宫殿。

    直接闯入皇帝妃嫔的住处于理不合,可萧禹逸这个状况容不得他们再犹豫,再迟就只能进去收尸了,于是一起跟了进去。

    萧禹逸跳进院中,冲进了里屋,看到寻找的人之后,脚步微顿了一下,歪着头,疑惑地盯着这个纤细的背影。

    与此同时,离宫苑的好戏正在一幕接着一幕地上演。

    琴声才罢,歌舞又起,歌舞终了,还有巫觋眼花缭乱的咒术。

    华贵妃内心焦灼,根本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直到她的贴身宫女悄然出现,才稍稍定了定心。

    人已经出东宫了,去了该去的地方,只要再拖上一会儿,所有麻烦都会被解决干净。

    华贵妃终于在这个生辰宴上露出了一抹真心的微笑,举起酒杯向萧屹敬酒。

    萧屹笑了笑,示意身旁站着的太监给他斟酒。

    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时手脚麻利的小太监偏偏在今天没拿好酒壶,上好的美酒洒了半壶,弄湿了萧屹的衣袖。

    小太监“咚”的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全身吓得直哆嗦,不敢抬头。

    华贵妃立时变了脸色,赶紧拿了手绢去擦,指着缩成一团的小太监,让人将他拖出去。

    萧屹倒没太放在心上,随手挥退了要上前拿人的侍卫,按住华贵妃的手放到一边,没让她再碰自己,笑着道:“不碍事,几滴酒罢了,回去换一身就行了。”

    他作势要起身,华贵妃却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干巴巴地撒娇道:“陛下,晚宴正酣,现在走岂不是扫了雅兴?”

    萧屹目光扫过被扯着的衣袖,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华贵妃赶紧收回手。

    她在人前确实有些骄横,但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这样惺惺作态,因为知道没有用。萧屹很清楚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有意无意地放任了她那些跋扈的行径,还顺水推舟地抬高了她的地位,但方才这番动作就太不识趣了,不像她会做出来的事。

    他心里觉得古怪,脸上却没显露什么,只温和道:“去去就回,花不了多少时间。”

    萧屹是去自己的寝宫,并非是去那里,可华贵妃无端觉得这一去就会出事,急得差点坐不住,恨不得直接抱着他不让他走。

    但她到底应付过许多危急情况,短短几息间已经冷静下来,心想硬拦肯定是不行的,若能多拖个一时半刻应该也够了。

    她转眼便换了一副面孔,笑盈盈道:“那请陛下同臣妾先饮三杯再走,可好?”

    这是华贵妃每年生辰的惯例,也是做给所有人看的,若是不喝反倒有些奇怪了,萧屹没再推辞。

    三杯酒,每喝一杯之前,都要由大太监拖腔带掉地唱上一句祝词,其实真要算起来也挺废时间。

    萧屹做了那么久的皇帝,早就培养出了对繁文缛节极强的耐心,今天却觉得这祝词长得让人难以忍受,那太监的声音也听着心烦,想一把给掐灭了。

    他无意识地用指尖敲着酒杯,思考着这份不安从何而来。

    这时,池子里忽然跃出一条金色的鲤鱼,在水面上打了个摆,又掉了进去,“扑通”一声响,打翻了一朵睡莲。

    岸上的臣子拍起手来,逮着机会拍马屁,连连说这是吉兆。

    萧屹一颗心急跳了几下,猛地站起来,丢下一句“晚宴继续”,自己则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连让华贵妃多说半句话的机会都没给。

    皇帝在华贵妃生辰宴的中途离席,这么不顾及她脸面的事,华贵妃已经丝毫来不及在意了,懵了一下之后,让宫女扶自己起来,也匆匆离开。

    萧屹身边的太监早已成精,三言两语,将这场前后离席硬是说成了陛下和贵妃要同去赏月,让大家继续尽情欢饮。

    众人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无月夜空,乐呵呵地该吃吃该喝喝。

    *

    鹿之年一行三人进到雅南轩。

    此处幽静雅致,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巧思,不像是随便哪个小嫔妃住的地方,但他们也没听说过皇帝有哪位宠爱的妃子住在雅南轩,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乍一眼,他们并未看到萧禹逸的身影,也没看到周围有宫女,直到听到一声瓷器砸碎的脆响,然后迅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萧禹逸的视野覆盖上了一层血色,看人也是个红色的影子,面前的这个影子让他气血翻涌,想杀戮的渴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

    他不顾一切地朝这个影子扑了过去。

    陈云渺来不及近身,一鞭子抽过去,缠住了萧禹逸的手腕,随即往后一带,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那婷婷袅袅的女子这才从椅子后面探出半个身子来,看样子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纵然如此,她还是在慌乱之中戴上了帷帽,用面纱遮住了自己的容颜。

    陈云渺能看出面纱之后的容貌并不丑陋,大梁也没有妃子遮面的习俗,一时想不明白此举是为何,不过她也没工夫管这些了,萧禹逸重新爬起来,像只兽类般冲她裂嘴低吼,又冲了过来。

    鹿之年和黎末爻站在门口没有入内。

    鹿之年在一脚踏进来之后就闻到了一股久远的熟悉香味,下意识一顿,第一反应是这香味非常重要,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这一瞬间的停滞,陈云渺已经爽快地开打了,她再一看,似乎少了一个人,这才转过头,发现黎末爻还在她身后两步开外的地方站着不动,低着头,脸部被一片阴影遮着,看不清楚表情。

    这厮不进妃子的阁内难不成是在避嫌?他是这种人吗?

    鹿之年退了两步走到他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问道:“喂,你怎么啦?”

    黎末爻没有回应她。

    鹿之年稍稍弯腰,从下往上看他的脸,看清后心道不好,黎末爻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眼底有一道鲜艳的红痕,这绝不是什么正常的红血丝。

    她一瞬间想起了这里的香味在哪里闻到过,正是十年前的南宫府,这两者之间必然有什么联系,可她却不记得书中有提到过这件事。

    鹿之年又唤了黎末爻几句,还是不见任何回应。

    雅南轩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萧屹来了。

    门内门外的人都是一顿,陈云渺看过来时,鹿之年已经将黎末爻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冲陈云渺做了个手势。

    陈云渺不知黎末爻出了什么问题,点了点头,让鹿之年照应他,自己应付接下来的事。

    萧屹匆匆赶来,根本没注意到躲在一旁的鹿之年,他身后的一行人,包括华贵妃,都跟着他心急如焚地朝里走,一时外面正好无人留意。

    鹿之年的骨架比黎末爻小上许多,此时架着他,仿佛整个人都被覆盖了。

    温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脖颈上,竟觉得滚烫,连脖子带耳朵都在发热。

    这个场面也很熟悉,鹿之年一下子想起十年前也是这样带着他走出南宫府,不过他那时可比现在轻多了。

    可能一旦牵扯到回忆,人的情绪就容易被牵动,她莫名其妙地心软了一下,可惜另一个当事人这次的神志依旧不怎么清醒。

    鹿之年扶着他走了两步,发现他虽处于混沌,还不至于完全瘫软,于是急忙带着他出去。

    萧屹一进门,看到眼前的一番景象,也不由震住了。

    太子发冠未束,只穿着中衣,赤着脚,发狂般的企图扑向他的穆妃,似是想将她撕成碎片,陈云渺用几根柔韧的绳子束着他的手脚,不让他靠近。

    萧屹的目光从太子,挪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穆妃,眼神一沉,最后看向陈云渺,问道:“出了什么事?”

    不等陈云渺开口解释,华贵妃先冲上了前,指着带着帷帽的穆妃,厉声道:“你对太子使了什么妖术!”

    穆妃不会说话,只能拼命摇头,脸上的面纱簌簌抖动,看起来可怜极了。

    华贵妃这一步已经踏出,再不能回头,只能先发制人,咬死了让她认罪,道:“你好大的胆子,连太子都敢谋害,来人!将这里搜干净!”

    萧屹没说话,沉沉地看着华贵妃。

    他不问,陈云渺一时找不到机会说话,见华贵妃不先来质问绑着太子的自己,却在为难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妃子,心中生疑,又想起东宫接近于无的守卫,决定先看看华贵妃到底想干什么。

    没一会儿,宫人竟真搜出了一个涂满了咒文的布偶娃娃。

    如果鹿之年在这儿,肯定会在心中嗤笑华贵妃的手段老套,但陈云渺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咒文确实非常恶毒,并非是毫无效果的东西,若真是华贵妃做的,那她就是在以伤害太子为代价来陷害这个妃子。

    一个母亲在什么情况下会用这种阴损的方式利用自己的孩子?陈云渺心想,她怕是已经知道太子的问题了。

    萧屹接过人偶,冷淡地看了一眼,还未做出任何评价,那头被绑着的萧禹逸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陈云渺一惊,忙上前查看,然而已经太迟了,萧禹逸在地上猛然一挣,竟就这么仓促地断了气。

    他被下毒了!陈云渺震惊地看向华贵妃。

    华贵妃向后踉跄地退了两步,然后扑到萧禹逸身上哭喊起来,一边哭一边指着穆妃要她偿命。

    穆妃是个胆小的性子,本来就差不多到极限了,萧禹逸在她面前一死,她再也受不了,直直地扑进萧屹的怀里,低声啜泣。

    华贵妃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看到萧屹在柔声安抚着穆妃,一颗心就死了。

    她当下明白,其实无论说什么都是白费功夫,她这一通戏是做给了瞎子看。

    萧屹安置好穆妃之后,这才细细询问陈云渺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云渺按照原本定好的说辞,将整件事情说了,只是将离宫苑换成了雅南轩。

    “太子是怎么了?”萧屹问。

    “据臣的判断,太子……是妖,”陈云渺谨慎道,“不过还需各位同僚共同鉴定。”

    出乎她的意料,萧屹看了眼华贵妃,很平静地接受了她的说法,大概是看出了贵妃在这件事中动的手脚,又吩咐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部查清楚,所有牵涉其中的人都不要放过。

    陈云渺应下,对那位用面纱遮脸的穆妃不由好奇起来,她能看得出来,若不是牵扯到穆妃,皇帝并不会第一时间就认定太子和华贵妃有问题,即便他对太子的感情不深,子嗣对皇家来说毕竟还是非常重要的。

    这位不知名的妃子,竟然对皇帝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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