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

    傅琦心里一阵松快,笑道:“不过朝堂之上的事罢了。”

    摆摆手,随手拿了一块漆盘上的豌豆黄,轻咬了一口。

    傅幼莹轻挑了眉头,讥笑道:“哥哥什么时候也喜欢咱们女子才中意的甜腻糕点了?”

    傅琦为官十载,见惯了带着面具的各色各人,对于这种冷嘲热讽,他岂会听不出。

    便将手中的咬了一口的豌豆黄放下,将怀中的白帕拿出,细细擦拭着手中的糕屑。

    细长的指尖在绢帕中流转,他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吧,你可是听到了什么?”

    傅幼莹愣了愣,压抑住自己询问的欲望,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绢帕,装作不在意的说着:“哥哥,我见到了白芷。”

    傅琦擦拭的动作未停,随口嗯了一声。

    见自家哥哥无动于衷,傅幼莹按耐不住。

    她抬起头,坐直身躯,略带焦急的看着傅琦:“哥哥,白芷是娘留给你的,你岂会为了...,为何将她逐出府邸?她举目无依,这样,岂不是将她逼入绝境?”

    傅幼莹一时忍不住,就想将那狐狸精的名讳说出,又是顾念着兄妹情意,话锋一转,才是搪塞了过去。

    但那眼,却责备地望着傅琦,似有千愁万怨,仿佛傅琦就是那丢妻弃子的无情男儿一般。

    傅琦一时觉得好笑,便回道:“那是母亲的意愿,我从未应过。且白芷如今年岁也大了,我平时事忙,总不在府里,也无心于她,与其放任她在府里蹉跎岁月,还不如将她放出,小妹,白芷从小陪伴在母亲身边,我已在府外为她购置了宅子,虽不说大富大贵,也可得保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傅琦心想其实这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那白芷原本就仗着老太太的喜爱在府里耀虎扬威,偷拿府里值钱的花瓶摆件儿出去当卖了赌钱。

    原本念她虽爱占些便宜,对待老太太也着实是尽心尽力,傅琦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曾想在那晚,褪去了外壳后,那小人儿玉般洁净脖颈之下竟是红了一大片,随说后被傅琦擦了点凉药。

    却也隐得他心里微微诧异,那大片红色区域,明明经过一夜凉药的丝丝敷润,晨时傅琦检查时已是快好了。

    不料经过白天一日,晚上傅琦回府后偷偷将那小人脖颈下的衣料拔下时,看到的依旧如昨夜一般的红色斑点。

    问她,那不知事儿的人儿,也只是眨眨眼,双眸泛着水润懵懂的波光,一脸茫然。

    傅琦压抑住心里的狐疑,不动声色的,询问了之前的夫子,又借着一次休沐。

    在自家书房内,隔着帘幕,看到了午后借着送膳食偷偷摸摸溜进西厢房的白芷。

    人赃俱获,这才将白芷抓个正着。

    事后,无论白芷如何痛苦流涕,泪眼婆娑的跪着请求着傅琦的原谅,都无济于事。

    他心已定,家宅不灵,削株掘根,罚当其罪。

    可这一切属于后宅之事,傅琦不可能如妇人那般细细说来。

    于是傅幼莹看到的便是傅琦一瞬间低头的沉默。

    傅幼莹顿时胸口一阵气闷,这更加重了她心里的那份怀疑,无风不起浪。

    原先心里那九分的猜疑现在变的十足十满满当当的了。

    她低下头,冷笑一声,才慢慢的抬起双眸,双眼直直地盯着傅琦。

    问到:“哥哥,你可知,现在外面人人都在传,原本清冷严律的首辅大人,终其不过也跟市井一般的俗人罢。那女子,根本就不是传言中蜀地的孤女,而是你在清呤苑捡的,她是那里的头牌,你们两早就珠胎暗结,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掩盖她的身份,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罢了,对不对,傅大人?”

    听到此言,傅琦猛地抬起头,微皱着眉,一脸的不可置信,马上斩钉截铁的否定道:“胡说八道,外人随意编排,搬弄口舌之言。小妹,你从小跟在哥哥身后,这市井之话,不必在意便好了。”

    傅幼莹冷哼一声:“我不在意,便好了吗?哥哥,你为官十载,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为何到头来这么糊涂?你一直说清者自清,树正不怕月影斜。可你又知,三人成虎,人言可畏的危害?那姑娘面像和善,柔柔弱弱的。我对她本无敌意。可哥哥你从小就被家族给予厚任,天资聪颖,父亲去世后,我们傅家举全族之力,将你送到盛京。可如今,坊间的传闻愈演愈烈,甚嚣尘上。如今那姑娘是不是淸呤苑的又何妨?那清呤苑早已随一片大火飘散于天际,死无对证。现在她是你对家手里随时能刺向你的一把刀,现在你要养着这把刀,等着它刀锋越来越锐利,好将对方反刺你一刀吗?”

    幼小贫困,举目无依,历经艰辛万苦才终得如今这般境况,岂能平白为了那陌生女子,堵上自己和傅家全族的荣耀?

    最好将她放出府去,找个清白人家嫁了,这样既能止住外面的流言,又能保住哥哥和傅家的名声。

    傅幼莹心里斟酌着语句,搅着手里的绢帕,咬着唇,慢慢地从玫瑰椅上站了起来。

    慢慢地移到了傅琦的身边,小声的尝试着开口道:“哥哥~”

    还未开口,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傅琦突然站起身来。

    朝着西南角的马厩奔去。

    一瞬间牵绳上马,马儿呼啸着,便往前哒哒跑了几步。

    待要出偏门下坡时,傅琦突然拉住缰绳,一个急刹。

    “嘶~”

    一声高昂脆亮的嘶叫声响起。

    傅琦扭过缰绳,一边安抚着受到刺激在地上不停踱步的马儿,一边扭过头对着追赶出来的傅幼莹喊到:“小妹,我出门一趟。”

    说完,便将缰绳一转,双脚轻拍马腹,往偏门外坡下奔去。

    那马儿得了指令,双蹄一蹬,如猛兽出笼一般,一溜烟的便跑没影了。

    只留下站在门堂外的傅幼莹,望着那挫挫洋灰,心里又气又恼。

    _____

    街市

    刘妈妈望着那蹲在人群里兴致勃勃瞧着地上斗蛐蛐的小小绿色身影。

    轻叹了一口气,再又仔仔细细确认那抹身影无误后。

    才捶了捶自己因为长久站立而有些僵掉的背部,扭了扭自己微僵的脖子。

    转过身,往旁边街道的一家果脯子店走去。

    这条街道位于盛京皇城黄东南角,本就是盛京最为繁华的商道之一。

    在这条商道之上,皆是金银彩帛交易之所,屋宇雄壮,门店广阔,望之森然。

    而那果脯店,就位于这台商道的正中心。

    店门口扎着彩色的欢门,中间留出月洞,供客人往来出入。欢门前面还摆放了一些拒马杈子,这些拒马杈子为朱红色的人形,防止街上往来乱窜的马车不小心驶到店口。

    店里富丽堂堂,梅子姜,蜜金桔,蜜木瓜,甘棠梨,各种蜜饯果子摆放在小格里供客人们品鉴挑选。

    刘妈妈一进门,那果脯掌柜便立马迎了上来,像往常一样,将人引到后方客厅里。

    备上茶水和小点,让其慢慢挑选。

    那掌柜毕恭毕敬,事无巨细,生怕怠慢了刘妈妈这位金主。

    而另一边正当苏皎皎蹲在地上聚精会神地欣赏着蛐蛐‘斗舞’时,她的鼻尖仿佛又闻到了那一股若有若无馥郁的香气。

    起初还不明显,可随着后方人群的走动,那香味却是越发明显了起来。

    幽幽的自下而上飘来。

    苏皎皎动了动自己的小鼻子,朝着那香味发出的地上,吸了吸。

    嗯~不是这里。

    歪着脖子又朝着另一头,吸了吸气。

    嗯~香味浓烈了些,仿佛是在这边。

    于是,苏皎皎闻着这香味儿,靠着自己娇小的体型,轻而易举的钻出了人群。

    由鼻子牵头,一路闻了过去。

    直走到旁边的巷尾,苏皎皎才在那巷角的青石板路上看到了那静静躺地上的香囊。

    由于来往行人的踩踏,香囊下的那一片流苏变得杂乱灰扑,就连那银色的香囊球,此时也是泥土点点,灰败不堪。

    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苏皎皎却如看到了世外珍宝一般,那双眼,瞬间亮起。

    璀璨夺目。

    她将地上的那串香囊拾起,用手拍了拍那球上的灰,又用披帛将那泥点擦拭一番。

    露出了那银色的内壁。

    苏皎皎看着这串香囊,右手捏住香囊的顶钩,将它缓缓拿起。

    迎着日光,那纹路层层叠叠,以葡萄缠枝,花鸟相依为镂空雕刻。

    纹路栩栩如生,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银白色的光。

    抬着头,苏皎皎用手摇了摇那串香囊。

    随着香囊的左右摇晃,响起了内璧敲击银壁的清脆声。

    那声音清透,脆亮,就像两枚玉器相碰时的玲玲声。

    直逗的苏皎皎眉弯眼笑,带着狐狸仙面具的一双狐眼弯弯,有趣得紧。

    却不料此时在巷尾,偷偷冒出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猫着腰,踱着步,悄悄地佝在了苏皎皎的身后。

    突然,他从身后掏出了麻袋,将正在抬头欣赏香囊的苏皎皎网了起来。

    抱着腰,就要往巷子深处拖去。

    苏皎皎感受到了腰部拖拽的力量,出于本能,右脚往后上方重重一踢,同时伸出手,抓着那麻袋的边沿,蹲下,伸手将麻袋拽出头部。

    扭头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男子,苏皎皎立马转身,就要往街市繁华地跑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眼看就要跑出巷口。

    没想到从前左右三个方位同时跑出了五名男子,皆是身穿粗布麻衣,脚穿草鞋,打扮的跟街边小贩一样。

    其中三人手拿麻绳,另两人拿着着麻袋,似笑非笑,眼神阴森,一步一步,朝着苏皎皎走来。

    苏皎皎望着面前慢慢逼近的五人,心里突突跳的厉害,虽惊恐万分,但那透过面具下的一双眼,依然没有退缩,强撑着,左右打量着对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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