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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7

    急风呼啸,途径之路徒增陡峭,傅清卿知道沈世子心中闷着火,本意想追上解劝,可不等她叫停,两边探枝冒桠的林木易见地开始紧凑,渐渐地仅能容下一骑。意识逐渐涣散,她再没精力追人,望着前方疾驰的人渐行渐远,尽力大喊:“阿川!”

    沈亦川收紧缰绳,调转马头缓缓停下,在狭小径口处翻身下马。怀中塞有顺手带来的纱布和药膏,他走向傅清卿,想说的话悬在喉间,几度收回,最后无可奈何道::“下来,先把伤口处理了。”

    见骑在马上的人怔怔,他牵着驮着人的马匹慢慢移向树荫下。粗壮的树枝上绕过缰绳,沈亦川安抚性在马髻甲处轻按鬃毛,待它平稳下来后朝上面的人张开双臂:“撒手就行,我接住你。当心别蹭到手。”

    像是为了让傅清卿放心,他又补充了一句:“信我。”

    话音刚落,女子便松了抓着马鞍的手,完全腾空且没有任何借力点,一股脑地扑向沈亦川,坠入他怀中。

    指尖划开的伤口足有半寸,因失血过多而泛惨白,傅清卿一路过来也没感到强烈的痛感,更多是无力的亏空感。经沈亦川这么一提醒,她才顿觉手上传来尖锐的疼痛。

    接应的人刻意避开撞上傅清卿的手,环过她侧腰将人稳稳搂在怀里。傅清卿一时头晕目眩,依偎在沈亦川肩窝好一会儿没反应。前不久月事损耗的气血还没养回来,这回儿又放一波血,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沈亦川气得七窍生烟,最让他烦躁的是不知气什么。

    他心悦于她,见傅清卿的鸿鹄高飞更是心生欢喜。可雌鹰翱翔天地,自是躲不过风霜雷雨,沈亦川又见不得她身落伤。因而思来想去,所有怨所有恨都只能抛诸自身。

    终归是他无能,不能盖座苍穹任她徜徉。

    心口堵得生疼,沈亦川长呼一口浊气,哄人似地拍拍傅清卿肩背,慢声细语地问:“哪儿难受?”

    傅清卿半睁着眼,全身提不上劲,手上的伤口还时不时将意识唤回。她听到了耳边的关切,故作轻松说:“不难受。”

    这音调放在沈亦川耳里,就是有气无力的生动展现。面色全无的女子完全是瘫倒在沈世子温暖的臂弯里,能够清晰地感受紧挨的胸膛放慢起伏,她听到他说:“小傅,可怜可怜我罢……我难受。”

    沈亦川的确难受,尤其看到兽皮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呼吸都要不畅快了。

    大脑昏昏沉沉,傅清卿用仅剩的清明去想沈亦川为何难受,可惜文不对题:“扯平了。你别难受。”

    和上回在金銮殿沈亦川拉傅家下水一样,她也算计了他一回,就在刚才的恭亲王的帷幄之中。

    空气恍若凝固了片刻。

    她后知后觉自己方才的言行根本不是安慰,又费力抬手扶到沈亦川心口:“还是难受的话,我给你揉揉……揉揉就不会难受了”

    沈亦川笑得苦涩,打横抱起人穿过林障。林子外是宽阔的草地,卫章当时在帐外催促喊的一句‘天要暗了’不假,乌金有西斜之迹,天也不如来时那般碧空明媚。脚下的泥土里水分算不上充沛,青草上的晨露早早蒸发,湿气不重。沈世子选定一块赏景的好地,把人小心翼翼地放下。傅清卿还是没缓过来,精气神就像是被抽走了一般,焉巴巴地靠在一块从地里凸出来、宽大而又平坦的石头上。

    一眼望去,是渺无边际的天。傅清卿被蛊惑了,慢慢伸手去接触看似近在咫尺的穹宇。奈何还没碰到,傅清卿向上攀的手就被劫在半道。手腕上传来布料的触感,是沈亦川。沈亦川将她的手腕放在膝上,叮嘱一句别乱动后拿出一块酥糖递到傅清卿另外一只手,随后静静地帮她包扎。

    傅清卿不可思议,极其熟练地单手剥开糖纸,咀嚼糖胚囫囵道:“沈世子怎么随身带糖?”

    沈亦川:“家中有人喜欢。”

    “品味真不错!和我一样。”

    “嗯。”

    一想到能回邑州,傅清卿便对回去的日子有了盼头。

    父亲、母亲、阿兄还有阿圆……他们都还在。

    她扬起嘴角,哼着小曲儿,看山是喜,看云是喜,看人也是喜。

    “阿川。”

    “我在。”沈亦川立刻答。

    “你这辈子,还没见过我们邑州的青天吧?那儿的长空比这里的更宽更广”傅清卿随手抓起一把草,“草也比这里的嫩。我从小就在那儿生活,往后有机会我再带你逛一逛……”

    不同于上一世兵荒马乱,这一世定是物阜民熙,其乐融融。

    不论傅清卿如何喋喋不休,沈亦川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嗯’字,不愿再施舍更多。她一人说得尽兴:“林嫂做的包子你应该还会喜欢,皮薄馅多。还有余叔,带你再去把个脉……”

    “傅清卿。”沈亦川打岔。

    被叫到名字的人收声转头看他。

    沈亦川眨眨眼,轻声问:“能不能别走,留在京中?”

    微风擦过,周遭静得只剩下呼呼声。沈亦川心跳漏了一拍,扎堆生长的野草摇晃,层层覆盖,愣是挡住了和风的通透。

    跟他现在席卷身心的郁闷一样,冲不出豁口。

    傅清卿柔和的眼神似乎添入古怪微妙之色,定睛盯住沈亦川:“阿川。”

    沈亦川登时悬着一口气,不敢扭头直接对上目光,可还是抱有希冀,眼瞳不受控制地慌乱瞥向她。

    傅清卿:“你明知不可能,又何必要问。”

    绷紧的筋肉瞬间松懈下来,落寞转瞬即逝,沈亦川偏头真挚地看她,微笑柔声道:“总要争取的。万一你答应了呢。”

    半日藏于山峰,余晖将要倾落。傅清卿没残忍地告诉阿川不存在这个万一,自然地将话题扯到夕阳:“不和我一齐饱览霞光满天吗?很美。”

    “美则美矣,可惜近黄昏,红欲暮。”

    说的好像两人马上就会分别一样。傅清卿恢复了点力气,忍俊不禁地捧住沈亦川的脸认真道:“今宵落日,明日又见朝晖。”

    四目相对,汪洋对撞汪洋,海上风浪不见,翻腾涌动尽数藏在暗处。傅清卿一眨不眨,盯着沈亦川细密而卷的长睫。

    别管征马几时归,也别顾忌戎装溅血,来日方长,放纵一回又何妨!

    就这一次……傅清卿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她倾身压了下去。

    沈亦川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等温热温湿的实感从唇瓣上传来,他体内血液直冲头顶,仿佛怔忡一般。傅清卿这个吻给予得很干脆,几乎是一触即分,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一向把握有度的沈世子怀疑是错觉。

    可酥糖的甜香不假,还残留在嘴角。

    傅清卿像是成功调戏美人的纨绔,扬着得逞的笑意,双手顺着脸颊滑到颈后,揽着沈亦川向后倒:“阿川,你好烫。”

    沈世子今年十七,端的一个倜傥的少年朗模样,马尾高束。傅清卿指节绕上发梢,忽然就想起在帐中的话,好奇驱使,问道:“恭亲王说你被迷了心窍。阿川对此,有何看法?”

    “哪里是鬼迷心窍,分明就是迷途知返。”沈亦川俯身,虚靠在傅清卿胸口,郑重地侧耳细听几秒后低声浅笑,“小傅,你心也乱了。它撞得很快。”

    言罢,初成朗月明君之姿的世子托着女子的背,捞人坐在自己腿上:“因为我吗?”

    傅清卿双手依然挽在沈亦川脖颈上,她偏过脸一副不愿意回答的模样。沈亦川敛眸,看见那颗藏在害羞里的耳后痣,只觉得心快化了,融成一汪春水。他温柔地牵住傅清卿的手:“不想说?那便再吻我一次吧。方才太快了,差点以为是梦。”

    这回傅清卿愿意转头看他了。她没停顿,径直贴了上去,还特意延长得久一些。正当傅清卿觉得足够让沈亦川辨出真实,应该打住时,沈亦川牵她的手向后扯了一下,紧接着摩擦皮肤,探入她指节缝隙中。

    十指相交,扣得更加严实。

    于是还没来得及结束,两人再度磕碰紧贴,即便挣扎也是徒劳。之前由傅清卿主导算不上吻,就只是单纯的唇肉触碰。如今沈亦川发起攻势,更添如胶似漆的缠绵。动作并不猛烈,循序渐进,进寸退尺。

    像是春雨润物,无声侵袭,叫人沉溺其中。

    二人分开的时候,红日已坠,唯有透过片片云层的金光洒落,给一片琉璃淡天抹上万般风情。傅清卿靠在沈亦川身上轻喘,内心暗道男狐狸精。被视为狐狸精的男子浑然不知,声似温玉:“届时要告知我回邑州的日子,我会去寻你。”

    山不来就他,他便去就山。

    “好。”傅清卿望着落日,从沈亦川身上下来,“该回城了。”

    她回到林子中找到马匹,解下缰绳一跃而上。沈亦川原是想与她共乘一骑,但傅清卿义正辞严:“虽说你我婚约在身,但我还不是你八抬大轿迎进府的妻。光天化日之下,不妥。”

    沈亦川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傅清卿藏着见不得人的偷情郎。他顺着她,跃上另一匹道:“可还会无力?”

    “放心!多亏沈世子。”傅清卿故意兜了个圈,“很甜!”

    然后她夹紧马腹,向城门方向驰骋。

    后方是紧随的沈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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