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箱舟开门之年】—

    —原初为了让人类能幸福,制订了规则—

    法涅斯在发现了生灵能够用灵魂作为躯壳创造出生物之后,便邀请“祂”一起加入他们。

    他们是互补的,就像“祂”虽然能做出生灵却无法给予情感的感知,而他和另外一个影子,虽然能够赐予情感,却无法做出更为细腻的东西。

    作为交换,他会给“祂”想要的【心】。

    “我会给他们,”法涅斯看着“祂”身后的五个类龙生物,随后看向“祂”,“但你的,要等一切安定之后。”

    “我需要一个保障,所以……”

    他找了个借口,面前的生灵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心”,无需再借助外力感知,若是给她那所谓的“心”,才是真正无视生灵愿望,但他愿意为“祂”引导。

    “好。”

    法涅斯对“祂”近乎没有犹豫的答应感到惊讶,面前的生灵似乎总是能做出出乎意料的举动。

    他有些好奇,“这不是你一直所求之物吗?为什么不犹豫?”

    “灵魂如果没有归处,空壳就会慌不择路,心若是没有归宿,灵魂就会饥不择食……”

    绚丽的夜空中,偶尔滑过几颗流星,痕迹转瞬即逝,“祂”盯着那滑过印记的消失处,像是沉浸在某段回忆里。

    “他们刚诞生不久,或许没办法克制自己想要用东西填补空洞的本能……”

    “这样啊……”

    法涅斯猜测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法涅斯,你呢?”

    “名字?”

    “祂”顿了顿,歪着头,“名字……是什么?”

    “……简单来说,龙王们是怎么叫你的?”

    “小毛团子。”

    “……”

    法涅斯沉默。

    一想到这样美丽的生灵被叫这个称呼这么多年,法涅斯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了点怜惜,“……那我来给你取一个吧?”

    “随你。”

    “珐萨伽尔,”法涅斯思索片刻,“这个名字怎么样?”

    听到这个名字,“祂”的神情有些恍惚,记忆中好像也有过这样叫“祂”的家伙——

    “你和我们长的好不一样啊,但是你更好看。”

    “我喜欢你的翅膀和尾巴,毛茸茸的,鳞片也好漂亮,啊……如此亮丽的颜色……”

    如此相见便是毫不客气的靠近,用着那样会发光的眼眸盯着“祂”,伸手抚摸翅羽的感觉仍旧清晰。

    当听见其他龙族用“喂”“那个家伙”来称呼“祂”时,她先是将“祂”护在身后,愤怒的反驳他们,随后提议给自己取一个名字。

    那是一次感受到被保护的感觉。

    对了,那个名字叫什么呢?

    ——【伽尔。】

    记忆中的话语与现实重合。

    ——【怎么样?好不好听?寓意和你很相配。】

    ——【温柔又强大。】

    “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名字,很适合你呢。”

    我……一点也不温柔。

    她这么想道。

    但是既然法涅斯的力量可以完善我的力量的话,那是不是也可以把他们也……

    “法涅斯,我想再拜托你一件事。”

    —【狂欢节之年】—

    —只要人类幸福,神便欢欣—

    原初之神法涅斯与远古生灵珐萨伽尔运用各自的权能合力创造出了人类。

    人的先祖与法涅斯立约,新的纪元由此开始——

    人类对食物、水、矿物等各种资源的需求,天上都会满足,唯一禁止的是输给“诱惑”。

    如果有饥馑,天空便会来带食物和雨露;如果有贫瘠,大地就会生出矿藏;如果有危险,仙兽就会给予庇佑;如果有犹豫,天空便会予以回应。

    他们带领着人类进行了第一次耕耘,第一次收获,第二年人们第一次挖矿,第一次获得了贵金……

    人类无需为了生存而烦恼,也不用为贫瘠而担忧,无论做什么都有天空的指引。

    眼瞧着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法涅斯也得空有放松的时间,就到珐萨伽尔的住处逛逛,看着围成一圈说话的几人,不由得感叹一句,“你们关系可真好啊。”

    被围坐在中间的浅蓝发色女性无意识的摆动着身后的尾鳍,由翅膀幻化成的外衣随着微风飘动,如梦如画,一蓝一青的眼眸盯着他歪了歪头,缓缓吐出几个字,“因为……是朋友?”

    法涅斯一愣,像是被面前的景象迷住了,回过神来继续说道,“恢复的怎么样?”

    “还可以吧,”珐萨伽尔伸手的拿起一边的食物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这些东西身上的元素力太少了,虽然我自己也可以慢慢恢复,聊胜于无吧……”

    创造生灵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何况是人类,一个全新的族群,是一件非常消耗精力的事情,再加上珐萨伽尔并没有足够的经验,他们费了不少心神。

    最后以珐萨伽尔消耗了近半数元素力为代价完成了人族的新生,同时也因为力量消耗过大,原本庞大的身躯缩小了一半,陷入了昏迷状态,直至她醒过来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法涅斯也被她的五个眷族所防范。

    不过就算如此,她的原型相比较人类来说也足够巨大,算是入乡随俗吧,他们化成了人形,目前刚醒的珐萨伽尔正在学习怎么控制自己的四肢,她的朋友和眷族贴心的在周围传授行走的诀窍。

    “抱歉,这段时候辛苦你了。”

    “没关系,我是由世间元素力沉淀而出的生物,恢复只是时间问题,”她摇了摇头,看着身边的几人,柔下了神色,“……况且,我也得到了想要的。”

    法涅斯的视线顺着她的望过去,思索了几秒后恍然大悟,“啊,这就是你所拜托的事情啊。”

    ——法涅斯,你说我的力量可以创造生灵,是真的吗?

    ——那……如果是其他的灵魂,也可以吗?

    疑惑在此刻揭晓,她所询问的原因和所做的一切竟然是为了他们。

    珐萨伽尔微笑着,心情很好的样子,“是的,虽然似乎记忆上有了缺损,但对我来说已经最好的结果了。”

    或许有点残忍,他们是曾经被她吃掉的生灵。

    是……她的好朋友。

    拥有绚丽色彩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灵魂。

    那是对她极致的吸引,无法抗拒的诱惑。

    但,若是让这样瑰丽的灵魂消失于世间未免太过可惜。

    她将这些灵魂中最美好的部分收藏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身体里温养。

    好奇怪啊,明明已经遵循自己的本能,满足了饱腹,但……为什么身体会隐隐作痛呢,像是被一点一点啃食,不致命却让她时不时的会想起来和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后来龙王告诉她,那是绵绵不断的思念和念想。

    ——【思念,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吗?】

    为了平息内心的钝痛,她开始寻找能够填补这无形空洞的方法——

    祂尝试着“弥补”,但龙族独来独往的天性,有时候他们或许比祂更“冷漠”。

    祂尝试着“缅怀”,但每当看见石壁上刻下的脸庞,让祂的痛苦再次加剧。

    祂尝试着“遗忘”,但优秀记忆力却让这些回忆进一步的深刻。

    ……

    最后,祂尝试着“创造”,但即便发现自己能够创造出一样的生灵,终究也只是一具“空壳”,无法和记忆中的他们一样行动……

    这样的尝试一直持续到遇见法涅斯,这个来自天空岛的神明。

    压在她身上的巨石摇晃着滚落,百年来的蚀心之痛终于得到缓解,怀着感激与释然,她向着法涅斯轻轻颔首——

    “哪怕是用尽此身所有的力量,我也是愿意的。”

    “谢谢你,法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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