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山中不知岁月,云洛和时浔殊在秘境当中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光。

    坤凌将他们丢了出来,满秘境的花花草草飞禽走兽都是他们俩的陪玩,这意味着什么,玩儿爽吗?不不不,这意味着无时无刻的追杀,全天无休。

    云洛也不知道坤凌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一开始前来“陪玩儿”的小可爱们攻击并不激烈,秘境还会随时蹦出来一些灵药灵泉,恰好是自己所需,阿时也说自己的根基更加巩固了。

    在自己和阿时根基彻底稳固,好不容易东一棒头西一榔头整理出来一个休息的地方准备吃口热乎的,喘口气儿的时候。

    攻击又来了,猛烈程度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云洛和时浔殊待在石洞里面拿着热气腾腾的烤鱼,听着外面哐哐哐的拍打声和满头大包的石洞原主人熊熊面面相觑。

    时浔殊满脸不耐地撕咬着手中的食物,涂了野果汁的烤鱼还是香的,就是这用餐伴奏怪烦人的:“有完没完,吃个饭也不行?”

    熊熊一嘴半条鱼进去,满脸无辜:“主人说要是觉得你们状态差不多了,就可以放开玩儿了,他还说只要打不死就都可以给我们兜底。”

    时浔殊吐出一根鱼骨:“行,会玩儿。”

    云洛在一旁听着,默默又给自己和阿时的鱼淋了一些果汁。

    生活都那么苦了,要学会给自己加点儿甜。

    由一开始被“小可爱们”满秘境追着跑,到满秘境追着“小可爱们”跑,云洛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

    反正等坤凌连带着他的小屋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学会和这满秘境的生灵和谐共处了。

    坤凌带着云洛他们进入了自己的小屋,一段时间不见,小屋里乱糟糟的,只有一旁的小桌留出一片空地,屋里的花儿们正挥舞着叶子打扫,根茎爬满了墙壁。

    “洛洛,你得赶快找到你的母亲,我怀疑这花的由来与你的母族有关。”

    坤凌的鼻子里还塞着棉球,伸手将那瓶子连带着一枚细细的绿色戒环放到两人面前,。

    瓶子里的东西映入他们两人的眼中,“无名”花已经被解剖成了碎片,根茎里掺杂着游离的细线,散发着冷粉邪魅的光。

    “这东西很是邪门,我将这朵花细细拆分,越拆越怪,虽然味道很难闻,但到了最后竟然有一点纯净之气在里面,它里面流窜的气就像一座倒着的古塔,最下面的根基就是那一丝丝的纯净之气,我冒着鼻子失灵的危险闻了一下。”

    坤凌说着,指了指他的鼻子,一脸痛苦窒息,看起来不是很愿意回想当时的情况。

    “说实话,那味道有一点熟悉。”

    坤凌小心地看了云洛一眼,云洛隐隐猜到什么,看着那小瓶子,神色冷了下来。

    时浔殊很少见到云洛这样子,平日里姐姐总是柔和的,像是没有脾气的泥人,好像什么都能接受,顺遂之中安然处之,逆境坎坷也不曾埋怨。

    无论是自信张扬的公子京墨,还是温柔淡然的师姐云洛,好像除了贤恭王府那次,他还从来没有过云洛这样负面的情绪表现。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黑色浓稠,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寒潭之下,好像有什么在蛰伏,静待苏醒之时破水而出,吞噬一切。

    “姐姐。”时浔殊担心地握住她的手。

    云洛看向他,没有拒绝,反手握回去,两人的双手紧紧相握,时浔殊能感到云洛现在的心中的波涛海浪。

    云洛深深吸了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坤凌,你说吧,那味道怎么了,是和我母亲有关吗?”

    坤凌看云洛,见她此时脸色苍白,双目空洞无神,有些不忍。

    “我与你的父母虽只见过几面,但志趣相投,再加上你的母亲灵于我有入世点拨之恩,感情还算深厚,灵和我一样是异族,人类六根未尽,总有或多或少的污浊味道,灵不同,她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有着不同于人世的纯净,那是我闻过的最好闻的味道。”

    坤凌说着,看向云洛那张和故人相似的脸庞,很是怀念那个会追着自己打,教自己人情世故还会留话本给自己打发时间的少女,这时的他才能看出岁月确实是在流逝的。

    “后来我跑出秘境,一是因为无聊,好奇外面的世界,二是想要看看还能不能再次闻到灵那样好闻的味道,可是没等我打理好家里出门,慕笙和灵就和我断了联系,后来出门也没有寻到他们。”

    “再次闻到那好闻的味道是见到了你,虽然淡一些,比起炽热更偏向温暖,但还是能闻得出来,你和灵出自一家,我本以为你平安出现,灵不在人世肯定是回到了族里,但是……”

    坤凌痛苦的声音响起,有些不解:“但是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了这花上了呢,还被那么难闻的东西掩盖着。”

    云洛听着坤凌的话,脑袋已经有些转不过来了,“你是说,这花上,有我母亲的气息?”

    “是的,我将花里的纯净之力提取出来,和灵的味道极其相似,我出门这些年,并没有见过你的其他族人,灵当年也说过族中管教严格,她的身份特殊才会破例被放出族地,行走世间,所以……”

    云洛心绪起伏不定,她以为自己的母亲会跟父亲一样在人间的某处,没想到寻寻觅觅,答案就在自己身边,“所以这很大可能就是我的母亲,对吗?”

    “没错。”

    “哈,真是。”气到极致,云洛反而冷静下来了,她能听见心间砰砰砰愤怒的跳动,也能看清身侧两人的担忧,她很冷静,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冷静过。

    各处“无名”都有泛滥,魔域已被阿时管束,暂且可控,人间的“无名”为皇帝供应,由贤恭王府亡魂供养,也被自己烧毁,而调查而来的线索直指向浮玉和玥恒派。

    母亲与“无名”有关,如果就像坤凌所说母亲在“无名”的诞生过程中至关重要,那她很有可能被人带回了修仙界,甚至有可能就在,玥恒或者浮玉这两个门派之中。

    想到这里,云洛已经是胆战心惊,一想到母亲可能曾经与自己距离不过百里,就觉得满心苦涩,在自己于浮玉屋中仰望星空的时候,母亲是不是就在不远处呼唤着自己以及父亲的名字呢?

    这人间是待不得了,云洛当机立断,“我要回修仙界看看。”

    迟则生变,说走就走,坤凌因是秘境之灵,身份特殊,且离秘境已久,短时间内不能再次启程,只好留下。

    不过在二人临走前,他还是给了他们一些东西,包括那枚绿色的储物戒,他说里面放了一些他研究出来的有关“无名”的破解之法,还有一些丹药符水,能让他们在应对“无名”的时候轻松一些。

    两人休整一番,于第二日一大早离开,不过云洛还记着陆清誉的嘱咐,返回修仙界之前赶到皇城将那枚玉珠交给了乐鸾。

    云洛和时浔殊回到皇城的时候,乐鸾公主黎越淑正在自己的公主府内赏花,她最近时常想起一些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休息好了,总是提不起精神。

    侍女说有故人来访时她还惊讶,毕竟侍女说这两人和皇城高门并对不上门号。

    直到云洛和时浔殊被人引到了自己身前,黎越淑才明白什么叫何为旧识。

    云洛依旧一身男装,黎越淑却能一眼认出这是幼年和自己锋芒相争的明安郡主,她隐隐察觉,困扰自己多日的噩梦今日就能终结。

    “我就说,应当是你回来了,不然太子哥哥和母后不会那样。”黎越淑屏退下人,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突然爆发矛盾的皇室,太子的改变和久不显于人前的皇后插手朝政的行为。

    黎越淑到底是这王朝的公主,不傻,只是不想两人相见的如此突然,没有艳阳高照,没有宾客扰扰,只是下人传报,而来人又恰巧是她。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们再次面对面的时机如此突兀。”

    “这玉珠是有人所托,让我还给你,并对你说声抱歉。”

    云洛说着,将手中的玉珠递给她。

    黎越淑看了一眼云洛手中的东西,没接。虽然玉珠很好,不过对于见惯了珍宝的乐鸾公主来说也不过平平,顶多勉强能用来砸个响声。

    她直直对上云洛的眼睛,想要从中窥见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来我府中一趟,就为了这么个小小的珠子?”

    “是啊,”云洛被黎越淑盯着,也没有不自在,还保持着递珠子的动作,又见她面色有发黑的趋势,又伸出另一只手来,那上面有一只红玉镯子,金丝缠绕为叶作枝,制作精巧,很是好看。

    “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做首饰储物都可以。”

    黎越淑还是继续盯着云洛,可是并没有窥见任何信息。

    “哎,你还是这么个性子。”她忽而挫败地长叹一口气,伸手将那两样东西接过来,玉珠随意搁置一旁,玉镯却是当场戴上了。

    “还挺好看的。”她摸了摸玉镯,评价道。

    多年前明安和乐鸾虽年幼,却风光无量,人人都默认她们二人是皇城明珠,将来的贵女之首。

    又因两人具身份贵重,性情有别,常有人见她们起争执,故而暗地里不少人将她们暗自比较,猜测谁将成为那姝色之最。

    可是没人知道,当年这皇城双姝的感情也是很好的,乐鸾骄纵,却也懂得礼让,偶尔耍小性子,也不令人讨厌,明安年幼些,外人看着懂事乖巧,背地里却古怪精灵,常常让乐鸾吃瘪,又会在人生气时主动讨饶求好,两人打打闹闹,倒是比寻常人家的亲姐妹感情还深厚。

    “是啊,我一见那镯子就觉得适合你,好看的镯子让好看的人戴,正正合适。” 云洛应和道,明明应该说上一句油嘴滑舌,可是语气真诚,倒也令人生厌。

    “东西已经送到,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云洛拱拱手,自己还有急事要办,不好多待。

    “你这么急着是要去做什么,不在皇城多待待吗,也好让我带你到处走走,看看近年来出现的新花样。”

    云洛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办,准备回去了。”

    黎越淑:“回去?”

    云洛:“嗯,我当年被修仙界的人所救,这些年来都在山中修行,入世所需才会下山现在这里,过些日子门派中要举办盛会,急召弟子们回去。”

    假的,盛会是有,百年一度的天骄大会即将举行,正好轮到浮玉仙门举办,不过以云洛现在在修仙界的名声,并没有人会想到她还会参加,所以门中并没有人传信与她。

    云洛此次回去主要是为了看能不能探到母亲的消息,玥恒也有人会来参加此次大会,她想借机与那个门派接触一番。

    “哦。”黎越淑看出云洛没有说谎,也就没有了阻拦的意思,只是在临走前无意间提起自己近来的梦境。

    “我近日总是梦见当年贤恭王府出事前不久的事情,我那时年幼,你和太子哥哥不陪我玩儿,我就拉着宫中的侍女嬷嬷捉迷藏,宫中各处都能成为我的藏身之地,有一次我蒙头跑到了一处无人的宫殿。”

    黎越淑回忆道:“那时我还小,一个缝隙就可藏身,那地实在偏僻,少有人来,宫女很长时间也没有找来,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谁知道醒来刚要起身,就听见了外面父皇的声音。”

    “父皇和一个黑衣人谈论着什么大火啊,丹药啊,不过几句,就匆匆而去,你也知道,我们虽处凡世,却仍与修仙界有些联系,身上护身隐匿的法宝并不少,因而没被他们发现。”

    “我隐约能猜到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没有出声,待在藏身处一动不动,谁知父皇走后,另有一人凭空出现,与那黑衣人交代着什么事情,说是必须捉到一个什么人,说那人有些用处,要被关到哪处的福地。”

    “那两人相继离开之后,我才从藏身的地方离开,晚上和母妃一起用膳时说了这件事,母妃忧心我会因此惹上大祸,找母家拿宝物封存了我的记忆,近些日子我无故心烦意乱,才回想了些许当年的事情。”

    黎越淑说完,看向云洛两人,其实她是有些自责的,如果她没有忘记此事,而是敏锐一些,告诉母后,是不是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落落,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修仙界恐怕有人包藏祸心,对你不利,希望你此去小心,平平安安。”

    云洛听完,上前抱了抱黎越淑:“我知道了,也愿你快乐安康。”

    “告辞。”说完,转身,这次她是真的要走了。

    身后黎越淑的声音传来“喂,落落,我还没问,你身后那哑巴公子是你心悦的郎君吗?”

    时浔殊刚才一直站在云洛身旁,黎越淑是云洛旧识,可不是他的,因而他只是静静在一旁听着她们叙旧,并未插话,谁成想被当成了哑巴,不过这个公主还算是有眼光的,他就不计较了。

    云洛没有回答,时浔殊也没有,只是快步向前和她并肩,默默试探,想要拉住她的手。

    两手相触,暖意逢生,云洛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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